距离深蓝回到卡斯特罗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天,在这段时间中,萨蒙始终闭门在那一间单独的房屋里。只有伊瓦娜与凯莎两个直接目睹了神迹的人得到了进入的许可,而其余人只要稍稍靠近便会被一股无法目视的力量给推开。
直到第五天的天亮,一个与前几日一样风平浪静的早晨,当所有人都按例一同来到后院的空地上进行着基本的体能训练时,萨蒙毫无预兆的出现了。
他像是幽灵一样凭空到来,又如树叶般轻盈地从坚硬的大地上抬足迈过,脚下有无尽的花瓣纷飞,整个后院花园里的花也在此时朝他摇曳了起来,淡淡的清香随风而起,一抹柔和的圣光似有似无的从他身上扩散出去,映衬地那身朴素的白色衣袍都带上了几分圣洁之色。
所有人都默而不语,有些事情的答案早已不言而喻。就像夜晚过后,早晨必会有太阳升起一样,时间的早晚或许会微微变化,但该来的总会来。
不知是谁先带起的头,几个人纷纷单膝跪下,训练用的无锋铁剑被几位战士深深的**了土质坚硬的地上。而伊瓦娜与凯莎则只是欠身行礼。这是萨蒙所允许的姿态,相较于更能体现尊敬与身份的跪礼,这种尺度刚好的欠身礼似乎更得“神”的偏好。
萨蒙环视着四周,也不发话,大手一挥,众人转眼间被带到了他的房间里。接着他又是一抬手,三层银白色的圣光又里里外外严实地罩住了整栋木屋。这时,他才缓缓开口道:
“好了,起身吧,深蓝的诸位。我是谁,我的身份,想必你们应该都已清楚,但我觉得还是再在这里重申区分一下比较好。”萨蒙坐到了椅上,下颚微微仰起,
“我是千面之神的化身。也许你们以前没听说过,但没关系,今后这个名字将会响彻诺兰德。而我现在要确认的只有一点——”
他顿了顿,手中,一团金色的火焰骤然升腾而起,
“你们似乎都有着属于自己信仰,但很可惜在群魔之森拯救你们的是我而不是你们仁慈的神。我需要的只是你们的忠诚,就再最后给你们一次选择信仰的机会吧,现在即臣服于我,或者——毁灭。”
金色的火焰无声的燃烧着,可周围的空气中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与冰冷。
凯莎与伊瓦娜靠在一起,她的视线紧张地聚集在她的哥哥凯奇身上,而伊瓦娜则是面色平静的望着弗洛斯。
拥有神圣力量的人往往都是正义与光明的化身,但除此之外,他们也大都有着相同的固执与死板。世俗对与圣职者的这种印象来源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追求信仰与救赎的路上,如果要想有所建树,没有一颗虔诚到足够遮蔽一切苦难的盲目之心是不行的。当面对世间种种不幸时,很多人都将半途而废,单凭毅力与坚韧并不足以支撑一位圣职者面对漫长的枯燥人生,他们是注定了与其他职业不同的人。
正因有从书中了解到这些知识,萨蒙才认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他需要的只是别人对自己的盲目追从与信仰,至于其他的,起码目前看来他并不需要。
在深蓝的三位圣职者中,凯莎已经倒向了他的这边,而其余的两位萨蒙则没有太大的把握。他虽说选择只有两项,但实际上他的高阶魅惑早已捏在手心,万一这些人对于自己神明的信仰十分坚定,也许他便只能下杀手了。
但同样的,对于死而复生的几个佣兵来说,有些答案从开始就不言而喻了。
“天父在上,圣母慈悲。”
弗洛斯突然单手捂着胸膛默念道,“双亲给予了我的生命,他们告诉了我人活着应当拥有荣耀与尊严;波西则给予了我生存的信仰与光明的信念,他告诉了有能者须惩恶扬善,匡扶弱小,使世界更趋大美。而那些都随着我的失败告终了,一切已经回归了原点。如您所言,是您在群魔之森拯救了我的小队,拯救了我们。”
他再次单膝跪地以示决心:“您给予了我等第二次的生命,那么此生便将任您驱使,我们即为您的利剑,向您宣誓决无二心!”
空气似乎凝结了几秒,紧接着,几声齐刷刷的声音响起,爱德华、罗恩、马歇尔,凯奇也一同跪伏在地。
“这份信仰属于千面之神。”
弗洛斯将配剑举起,似乎像是进行着某种仪式的宣誓。
冥冥中,正襟危坐着的萨蒙突然感觉到了精神世界中多了几缕杂音的出现,他轻易的就辨认出了这些“杂音”正是眼前几人的精神力化形,连带先前的凯莎与伊瓦娜的份一起,但这些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在此时出现在他的精神世界中呢?他思考了几秒,一个想法忽然窜上心头。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信仰之力?
他眼神微不可觉的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心中盘想着这个发现对于自己的意义。也许从自己降临至诺兰德起,便已注定了从前的独行身份的彻底远去,从前的生涯至今将完全化为回忆,他终究是尝试适应起这个世界,适应起了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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