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便是“帝格都玄月军校—大德都第一军校一二年级冬境实习活动”第二阶段的起始日。本次活动的目的是为了让两校学生更好地了解“实战魔法”的应用,还有关于雪地作战的演示和实践。
“帝格都玄月军校”是浮朗恩士最好的一座军校,每年都会为国家军输入大量的优秀人才,俗称“国家军的摇篮”。
“大德都第一军校”是浮朗恩士历史最为悠久,也是国家冬境地区最好的军校。
这个国家的军队分为两大阵营:一个叫赤玄军,黑红服饰的国王军,和平时期负责国家边境防卫和对“永恒境界线”上的监管;另一个叫青月军,蓝白服饰的国王军,和平时期负责国家内部的治安。虽然这些权利和义务两大阵营可以相互交错,但因为两军的关系多年来有些微妙,通常是各扫自家门前雪的态度,互不干扰。
冉德最希望的是可以进入青月军,我们生活在和平的年代,驰骋疆场、挥洒热血的英雄梦实在是太遥不可及。正好给冉德和莉莉希带课的老师——康嘉,正是隶属于青月军,等级为二级军官,拥有作战经验,深蓝色的长发映衬着她那窈窕的身材,曾经是军队的军花级别人物。同时,她还是一位十分友好的老师,康嘉在课堂上比最调皮的学生还要活跃的性格,还有对学生亲近友好的态度,让她在学生私底下的“本次活动最受欢迎的老师排行”中稳居第一名的位置。
受够了帝格都玄月军校里那种“教官式”教学的莉莉希,没想到大德都第一军校居然有这样的老师存在。以至于在活动的第一阶段莉莉希几乎是天天和康嘉黏在一块,康嘉也没有厌烦的意思,反倒有时候课下捉弄起莉莉希。所以学生们在铁石城墙堡里常常可以看到——“最受欢迎的女生”和“最受欢迎的老师”在一起像闺蜜一样有说有笑的场景。
至于冉德,虽然和莉莉希不是同一个年级的但是都是康嘉带课,二年级两个班,一年级三个班,总共加起来五个班,这五个班堪称“幸运班级”。冉德和莉莉希在上学之前就有认识一段时间了,又加上莉莉希经常和冉德来往,造成了冉德在男生眼中一直是被嫉妒的对象,现在到了大德都,本以为莉莉希常和康嘉老师一块可以舒口气,但是,每当被康嘉点名或是康嘉下台指导时,康嘉总是对着冉德露出迷之笑容,开始冉德并没有在意,久而久之越来越感到浑身不自在,“没错!这不是错觉!这家伙总是对我露出对别人没有露出的笑容”冉德后来坚定地认为,一定是莉莉希和老师说了关于我的事情……反正,应该……是属于女生座谈的内容吧……不过,与其在老师的迷之表情下惶惶不可终日,还不如主动接近老师占据优势,唉?怎么变成像想和老师谈恋爱的剧情了?
直到第一阶段的学习活动结束,学生们终于迎来了为期五天的假期。而就在假期的第二天冉德儿时的好友卢克斯便来到了铁石城墙堡。
康嘉·芙蕾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学生会大摇大摆地把人造精铁矿拿给她来鉴定。总之先搪塞过去吧。
“我可并不擅长鉴定魔法呢。真的抱歉啊,莉莉希,还有冉德。”尽量挤出为难的表情,但是说出来的话根本属于没经过大脑的那种。
“老师,您可是专教一年级鉴定魔法的。”
康嘉把手放在自己脸颊的一侧“你看就是嘛,冉德,我这种水平的老师只能教教一年级的鉴定啦,像这种石头,鉴定不了啦。”
“老师,我好像记得你是说过,你曾经拿过帝格都魔法学校一级鉴定证……”
“啊呀呀,莉莉希记性可真好呢……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呢……哈哈……”
“老师!求求你帮我们鉴定吧!这对我们很重要的!”
“唉~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嘛?”
“这是精铁矿,但是是人造的,我只想知道它的模板石头的信息。”
“为什么这么果断地就告诉我了?冉德?你知道一旦鉴定这种来历不明且有魔力的石头,可是要触犯法律的。”
“因为我别无选择,我只能相信老师,这些数据或许可以挽救我的朋友。”
莉莉希在一旁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冉德。
康嘉沉默了一会,没有人知道此刻她那深蓝色的眼睛背后正在思考什么。
突然,她接过放在她桌子上的几块石头,对她的两位学生说道“好吧,等结果出来我会叫你们的。”
面前的两人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那就拜托您了!”一句话丢下后,关上门便离开了。
康嘉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的这两位学生会信赖自己,但是他们对我又了解多少呢?此时在深棕色桦木办公桌上的几块人造精铁矿,如同心中极为重要那人的瞳孔,静静地审视着自己。
“也许就是现在吧,姐姐。”
二十年前:
“姐姐!姐姐!在这里!白色的蝴蝶!”
“看我的!啊啊啊啊!”
蝴蝶轻盈地躲过了扑蝶网的多次攻击,随后潇洒地钻到花丛中去了。
“切,可恶。”深紫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
“有破绽!喝!”紫发少女快速地用扑蝶网向下一挥,打向了花丛中。在一旁满怀期待的深蓝色头发的少女,看到那只白色的蝴蝶被困在网中,急躁地扑动自己的翅膀。
“好帅!姐姐好厉害!”康嘉开心地跑到姐姐身边,抱住对方并用自己的脸蹭着姐姐的脸颊,发出“嘻嘻嘻”的笑声。
“啊,好热啊,康嘉……快松手!姐姐,透不过气了……唔……”
经过一段时间的纠缠,康嘉终于放手了。望着在一旁傻笑的妹妹,姐姐无奈地叹了口气。
“凯特小姐,康嘉小姐,时间到了。老爷让两位小姐回屋学习了。”在一旁的老管家提醒两位玩得乐开花的孩子。
凯特·芙蕾特,也就是那位有着紫发和深紫色的九岁女孩,拉着她的妹妹——康嘉·芙蕾特的手说:“走吧,一起回去喽。”
康嘉一脸不愿意地撅起自己的小嘴“不嘛,姐姐再陪我玩一会儿嘛。”
“康嘉小姐,老爷还在屋里等着二位,请……”
“没有问题的,布里奇先生。”紫发女孩礼貌性地打断了老管家的话。
“我们会把落下的学习时间补上的,姑且,让我再陪我的妹妹玩会儿,父亲大人那就由我来说明。”
管家虽然不愿就此妥协,但看到两位可爱的姐妹,便用“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嘛。”这样的理由说服了自己。
“那么,请两位小姐务必注意安全。”
凯特拾起地上的扑蝶网,被困的蝴蝶焦躁地逃出囹圄,在空中转了个弯,然后便欣然飞入花丛中去了。
“呐,康嘉。”
“?”
“不如我们偷偷地穿过父亲的书房,再进入我们的房间,你看怎么样?”
“要是被父亲发现会被骂的!”
“这样才有冒险的感觉嘛!”
“嗯,好吧!”康嘉的脸上逐渐显示出兴奋的表情。不论何时何地姐姐一定都能化险为夷,姐姐无所不能,是我崇拜的偶像,我最喜欢姐姐了!能作为凯特·芙蕾特的妹妹实在是太幸福了!
细嫩的浅草轻抚着两姐妹的小腿,穿过仅由五六棵巨大榆树组成的树林,倘若顺沿着榆树垂下来的藤条向上,耳朵便可捕捉到转瞬即逝的清脆鸟鸣。在阳光明媚的春日,凯特拉着康嘉的手,一路从她们嬉戏的花丛来到了她们居住的别墅。说是别墅会显得体积较小,若说城堡又觉得过于宏伟,但有一点是无可厚非的,这栋奢华且装饰精美的巨大别墅的主人便是赤玄军的上校奥克兰多·芙蕾特——凯特和康嘉的亲生父亲。
奥克兰多的书房不仅是学习工作之地也是召开紧急会议的首选。所以,不论何人凡是离书房二十米之内都不可大声喧哗,就连凯特和康嘉时常被告诫在这附近玩耍时要小点声。
今天奥克兰多的书房迎来了一位气喘吁吁的年轻人,他显然是有急事要向书房的主人汇报。布里奇给这位年轻人递上了一杯凉水,年轻人接过水杯“咕咕咕”地喝完,便转身直奔向书房。按照常理,浮朗恩士赤玄军的上校并没有这么多的空闲时间去接待一个个不速之客,除非是老相识,否则必须得预约才行。这位年轻人明显属于前者,当他简单叩了下书房的门,便直接推开时,发现奥克兰多正坐在书房中央的皮革沙发椅上悠闲地抽着雪茄。
“咳咳咳……”年轻人适应不了这呛鼻的烟雾,在他说话之前,先用一只手捂住嘴鼻,另一只在空中来回地扇动,仿佛像一把扇子想要散去弥漫在空中的烟雾。
“有什么事吗?卡门?”坐在房间中央,身形高大的男子问道。
“南……南边,有情况,火之巨人掀翻了神庙遗址!圣理教会的人都疯掉了!那些家伙已向军队施压要求派兵讨伐!”
“什么?”冷峻的脸庞掠过一丝惊讶。
“目前,国王正在积极和沙漠之国、龙之国还有原之国的国王联系,打算一起派兵讨伐火之巨人一族。但是,除了原之国,其他国王并没有响应。”
“真是一群疯子,话说你这家伙怎么又是比我先知道?”
“嘿嘿,我自有办法的”卡门骄傲地仰起头。
奥克兰多没有被他这一轻浮的动作打扰到,这个男人当下担心的是眼前的局势。这个世界上有众多的神庙遗址,而南边的,只有沙漠之国郊外的那一处。虽然在奥克兰多眼里,那些只不过是来历不明的废墟,亦或是残留在历史断层中的遗迹,但是圣理教会的魔法师们却对“他们”呵护有加,其中的那些玄之又玄的理论,对于一位快人快语的上校而言,实在是没有耐心听下去。
“对于沙漠之国而言可是一大考验,不过那些疯子的目的应该不只如此。”
上校掐灭了雪茄,靠在沙发椅上,徐徐地吐出烟雾。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火之巨人对人类一直怀有愤怒,在世界各地掀起战争,残害人类。不知道这次派兵会是谁来指挥。”
“没准是你呢,上校。”
“少啰嗦!我可不想在我俩个女儿还没嫁人之前就死掉。”
“诶呀!你……”
“我们还是谈谈我们的本职工作吧。”
上校强制打断了卡门的发言。
“到了。”
“恩,到了。”
凯特拉着康嘉的小手。俩人站在离父亲书房窗户的不远处。
在家里,父亲是权威的象征。父亲的书房更是不可涉足的神圣领域,这次冒险,姐妹两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窗户的对面是高高的围墙,上面铺满了爬墙虎。在紧闭的窗户和围墙中间是一条狭长的道路,因为常年无人整理的缘故,这里杂草丛生,不知名的昆虫隐藏其间,发出细长的叫声。
真担心父亲会突然打开窗户,那可是最坏的情况了,凯特心中暗自后悔。
“没有问题的哟!不论发生什么,康嘉都会保护姐姐的!”不知道是不是妹妹看出凯特的不安而安慰姐姐,凯特显得有些吃惊,她惊讶地看着比自己小2岁的妹妹,一直以来都是像跟屁虫躲在姐姐身后的康嘉,这是第一次说出要保护姐姐的话。然而,康嘉此时正在和往常一样傻傻地对着姐姐笑。
凯特欣慰地笑了笑,她发现康嘉的小手正紧紧地攥着。
孩童往往是最伟大的编剧,在大人眼里稀松平庸的日常,到了孩子的世界中,便是浩荡的史诗。现在,在这两个孩子眼里,此乃真正的冒险。
于是,这两个孩子猫着腰,侧身紧贴砖红色的墙壁,慢吞吞地往窗户边挪动身体。随着她们的移动,隐约地就能感受到父亲的气息一般。而在此时的奥克兰多上校正在窗户边的皮革沙发椅上和卡门激烈地争论。
“让‘异魔者’变成公民身份?简直痴人说梦!”
“但我们现在的工作就是统计军中赞成和反对的人数啊。虽然是个得罪人的任务。”
“还不是时候,歧视‘异魔者’是根深蒂固的,哪怕是无暇的圣人,在排山倒海的污秽面前也得向历史低头。”
“那上校你是同意了?”
“第一个就是先调查我吗!好小子够有种的!”
“奥克兰多上校,我是赞成让‘异魔者’恢复公民身份。”这是卡门在这次谈话中最严肃的一次,严肃到不论对方是谁,他都做好了说这句话的觉悟。
“恩?出乎意料的回答,还是说我没做好听取你意见的准备吗?”
这时,上校身后的百叶窗莫名地动了一下,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奥克兰多大步走到窗前,流利地收起窗叶,打开窗户,明亮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便立刻窥探进来,而上校那健硕挺拔的背影也在顷刻之间被阳光所淹没。
“什么?……你们怎么会?……”
“哇!啊啊……”
“不是说过不要在爸爸工作的时候恶作剧吗?”
“啊!完蛋了!我们被发现了!啊!……”
“喂,你们俩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姐姐,快跑!我来拖住他!”
康嘉居然率先比姐姐恢复理智,虽然说的是勇猛之词但语气十分坚定可靠的样子。
“你在胡说什么?康嘉?”
“姐姐!快跑!快!”康嘉一遍催促一遍用手把凯特往旁边拉拽。同时,将自己的身体挡在凯特的前面,眼神里透露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奥克兰多已经被自己女儿的逗乐了,早就把刚一开始的怒火抛到九霄云外,不过这位父亲依然保持镇定,不漏声色,他用平淡的眼神满心愉悦地看着姐妹俩如何把这个闹剧收场。
就在这短短的僵持之下,布里奇管家赶到了现场。“啊,两位果然在这!”声音中带有明显的责备。父女三人看着管家走到窗前,“万分抱歉,老爷,我这就立刻带两位小姐回屋。”
说罢,管家便拉着两人的手回去,奥克兰多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目送三人的离去。
“你看,我的女儿们很可爱吧?”
“我还以为你会大发雷霆。”
“我当然会,我会在你走后对她们俩发火的。”——毫无情感波动的话,让卡门听不出来这是不是一句玩笑。
“那我就去着手准备材料了,那,先走一步了。”
当卡门移到书房门口时,屋子霎时间变暗了——上校将窗户关上并合上窗叶。
“卡门,别对任何人说‘恢复’公民身份,别让无端的意外阻碍你年轻的未来,那样太可惜了。”
年轻人回过头,向着那同刚进门时一样的高大黑影,点点头,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