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的笔放下，满满一张的歉意夹在残破的纸张中叠在一起。我将三寸见方的纸张压在厨房餐盘下，若是小白上学回来肯定会看到。
“我已经做好晚饭了哦。”
站在门口，我对着茶几上一家四口的照片轻声道。
“还有，原谅你无能的哥哥吧。”
转身，推门离开。
F3贫民区，我穿着破碎的深青色斗篷，踩着落雨后泥泞的地面，绕开地面上残破的四肢，避开那**在外面的电线，忍着鼻腔里塞满的腐朽味道。步行数小时，迎面而来的是距离我家三个街区外，靠近树林的一处两层棕色古旧建筑。
而从周围隐隐扫过的不善视线来看，自己并没有来错地方。
“是我，布莱克。”在周围几位拎着球棍，身体或多或少有些残缺的“人”形靠近过来前，我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来……卖掉自己的。”
以及自己的来意。
“原来是小黑啊。”来者讥讽一笑，阴戾的目光让我不敢直视，“我还以为你胆小的不会来了。”
“我们说好的，所以你也要履行契约，负债两清！”纵使前胸后背间挤满了恐惧，我依然拉紧了双眉，勒出声音。
壮汉低下身一米九的身子，用那钛合金制成的义肢拉起我不足一米七身高的下巴。
“那也要看你到底值几个钱。”他说罢，对着守卫使了个眼色。而他则将那大手放在我相形见绌的细弱肩膀上，一步步压着我走入了楼宇。
两层建筑，我被他带到了地下一层。
这里，四五个房间犹如建筑毛坯房被平整地划分。每一间都能看到一个半球形的仪器，以及从另一侧弯曲连接剩下的透明一半。
路过房间的时候偶尔可以看见几个正在打开的机器，里面不是躺着东倒西歪的少男少女，就是一些古来稀的老人。但无一例外他们都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在额头上还能看见一个半开着的钻头般的缺口。
“放开我！”
忽然间，一道娇声从远处传来。就连压着我的壮汉都不禁向走廊的另一端瞥去。
顺势望去，我不由一怔。那是一位留着黑色直发，淡绿色眼眸，大和抚子般可人的十二三岁少女。但只是一瞬，我的脑袋就被狠狠压下，而那位壮汉也只是扯着我的肩膀很快向着房间内走去。
“少看一些不该看的！”他狠狠道，“小心你自己的身体根本值不起债务的价钱！”
他将我狠狠按到机器内，双手被固定在了椅子上。粗糙的手法似乎丝毫不在意我的身体会受伤，反倒更像是在享受这股**。
“像你这么瘦弱的身子，或许解剖之后卖卖器官还能回点本。”
解刨……
虽然我自己早有预料，但还是……若是自己能变得强壮一些就好了。
但若不是因为天生瘦弱，对家里人只是负担，恐怕我也不会到这里来。
物尽……其用吧。
留着莫西干头的壮汉点了点屏幕上的按钮，几束猩红的光芒交错扫过我的身体。很快，关于我身体的情况便出现在面前的荧幕上，而他的面色也是逐渐阴沉。
“你知道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嗯，卖出身体，你会给我提供替代品。”
“哼，那个不会有了。”
“诶？”
他的话让我忽然一愣。
“你也就心脏和肾脏还凑活，身体破破烂烂根本不值那个钱。”他冷漠地宣判道，“之后的债款我看还是让你的家人去替你还清吧。”
“这……这，那就让我离开！我不卖了！”注意到壮汉嘴角撕开的生冷笑意，我意识了自己的天真。
“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可以从我这里逃开。虽然你或许不值原来的价钱，不过毕竟要物尽其用。”
他粗糙的手指划过我的胸腔，停留在我的心脏。
“你说对吗？小黑。”
他抽回手，按动机器，将整个舱门关起。而在那透明的舱门外，他将之前视线为我准备好的“身体”无情的拿走，扔在了一旁。
被骗了……
被骗了！
混蛋！
就算我天生体弱多病，但对方根本就没有打算让我继续活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
直到最后一刻，哥哥都无法为你们分担，只能成为你们的累赘。
我望着眼前那钻头般分裂开来的机器，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小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