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丝特在不远处带路，我们一行很快便来到了这风暴圈中心空洞西南侧的废弃场所。
伊丝特在很早之前就发现了这里，并做了翻修。
今天，她更是在邀请我一起去。
“你究竟是怎么找上这个地方的？”
我拉开护着口鼻的口罩，追问眼前身着粉色羽绒服，厚重黑棉袜与三层茶色网格短裙的少女。
“起初只是想看看附近有没有方便的部件，电路板或者电池，拿回去就可以勉强修一修设备。”
看来她也没想到就找到了这里。
这几天我已经见识到了她非同寻常的生存能力，比起一开始畏畏缩缩只会跟在我后面的模样，此时的她已经颠覆了我初次见面时的“花瓶”印象。
起码，和那些在乎红灯区见到的女孩们截然不同。
不过……
“这里有很多电机可以拿回去用，勉勉强强修好了几个发电机。”她的笑容中虽然天真，但也隐藏不住那份知性，“不过我还是留了两个在这里，以免那些机器运作不了。”
也正是因为这份不同，她的心知肚明，才让我不知如何相处。
“这又是什么恶作剧吗？”
“嗯？”
“半响不搭理我。”
她凑近了我，鼻子快要贴到我的脸上。
“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能修的了发电机，那东西可不是什么柴油驱动的老古董。”我简单地解释道。
“按照说明书来就好了。”她微微侧头，似乎很开心见到我如此吃惊的模样，“我很擅长循规蹈矩。”
那并不算是什么褒义词，但在她的笑容下总觉得自己在心里一败涂地。
而这种感觉……
视线的边缘，那无刻不在的蓝色光晕相伴左右。虚影间，仿佛见到了那若有若无的白裙身影，与她那摇曳的侧颜。
自己从来就没有在你的面前赢过。即便这份感觉是如此的怀念，即便我隐隐作痛的小拇指还仿佛有被小手紧握的余温。
但是你并不属于这里，所以我必须将你送走。
伊丝特在一侧望着我缓缓握紧的右手，瞳孔中灰暗的光芒闪烁不定。但很快她就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活泼，仿佛荒凉苔原上盛开的鲜花耀眼夺目。
“有一件事你知道吗？”伊丝特站在我面前，“大部分人其实是看不到灵魂的。”
我没有开口，心知肚明。
“就和大家不知从何开始失去了流泪的权利一样，他们出现了。今后我们不知道还会失去哪些部分，会不会有朝一日失去身为人的一切。”
“人类正在衰退。”
伊丝特平静整洁的声线在风暴中摇摇欲坠。
“但是雷，你对此后悔过吗？”
“我……”
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从小溪离开我之后，我的灵魂都仿佛献给了这一件事。
“若是她真的就此离开，从一开始她便不纠缠你，你真的会比现在开心吗？”伊丝特追问道。
“不要再说了。”
那一瞬的脆弱被寒风吹散，寒彻入骨冰封了我的面色与声音。
我不愿去思考任何的“如果”，不愿去纠缠过去的“选择”。如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溪，我必须也只能将她送回去仅仅这一点。
其他的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为此而牺牲。
即便……
我已看不清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