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学姐的苦恼
“疼疼疼……”
等到我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被电到的地方还是麻麻的，骨头酥软得使不上力气。
学姐的电压也调得太高了吧。再加上几伏特，我恐怕就要没命了。
口干舌燥的……先去喝口水。
我颤颤巍巍地走下床，推开门来到了客厅。在连喝了几大杯水之后，我才渐渐地恢复了力气。
就在这时，我注意了学姐的房间。从半掩的门缝中可以看到，实验室里的灯仍然是亮着的。难道她这个时候还没睡？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了实验室。
尼娅学姐坐在桌子前，迷迷糊糊地低着头，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
还是不要打扰学姐了吧。她可能是刚刚才有一点睡意，万一被我惊扰到了，恐怕这一整晚都不会睡着了。
就在我准备悄无声息退出房间的时候，学姐突然睁开了眼睛。
“洛尔……你醒了？”
“啊，是……”
看来还是把学姐吵醒了啊。
“抱歉，吵到学姐了！我不应该在这时候进来的，对不起！”
“感觉怎么样？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尼娅学姐问。
虽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这一定是在关心我！哈哈，能得到学姐的关心，这次被电得不亏！
“完全没事了！不用担心，以我的体格没有任何问题！”
“嗯。”
学姐点了点头，顺手在一个笔记本记着什么东西。我偷偷看了一眼——
电压25伏特，昏睡8小时25分钟，醒后无异常，可加大电压再次尝试。
噗嗤。
我感觉一个重锤砸在我的胸口，血喷了一地。
学姐，你……
“去睡吧，辛苦你了，洛尔。”尼娅学姐说着，又转身去写别的东西了，完全没有睡觉的意思。
“那你呢？”我忍不住问：“你不睡吗？”
“我睡不着。”尼娅学姐摇了摇头，轻声说：“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
我诧异地挠了挠头。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早就到了睡觉的时间了。为什么学姐说不是时候呢？
“……”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疑惑，学姐沉默了一会，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铅笔。
“坐下吧，洛尔。”尼娅学姐指了指实验室墙边的一个小型沙发，淡淡地说：“不困的话，就稍微陪我聊一会。”
这还是学姐第一次主动找我聊天。
“学姐，你有什么心事吗？”我关心地问。
“我天生就有一种怪病……或者说‘天赋’也可以。”学姐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我能把脑海中突然迸发的东西变成画面呈现在眼前，类似于‘思维可视化’的能力。这个实验室中所有的机器，都是我按照思维设计图中的样子组装出来的。但是……绝大多数时候我都没办法控制这种能力，这是最痛苦的……”
“为什么？”
我急切地问。
“它就像一种‘灵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学姐说：“根据经验，在我完全投入思考时，眼前出现机器设计图的几率会更大一丝。一但出现了这种‘灵感’，我就必须投入百分之百的意念，抓紧每一秒时间去看它的每一个细节，思考出它每一个步骤运行的原理。这时候的我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个无法理解的疯子……”
“！”
我突然想明白了，关于学姐的那些传闻。
拉修说过，在高中时期尼娅学姐就有很多奇怪的传闻。比如说，她总会在学校的大门旁转三圈——
某一天，她在学校大门的位置获得了某个“灵感”，然而当她想仔细观察的时候，那个“灵感”却突然消失了。没有收获的学姐痛苦不已，之后每次在大门前经过的时候，她总在模拟之前的场景，想要让那时的灵感重现在脑海里。
人们无法理解她的做法，都认为她是精神出了问题。
还有，之前我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看到她已经吃光了盘子里的食物，却还不自觉地嚼着叉子——
那时的她，眼中恐怕只有一个突然出现的“机器图纸”。学姐的每一寸感官都用来观察它的细节，剩下的东西……不管是我还是盘中的食物都完全被她排除了出去。
“现在也是这样。刚才……就在刚才，这台电磁发电机正在我眼前快速地运行，产生的电流持久而稳定，足以照亮整个布拉茨。”
学姐用手抚摸着机器的盖子，露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
“我好像找到了稳定电流的方法。就差一点，只要能看清，再看清一点，就能造出完美的交流发电机！但是……”
“没有找到最后的细节吗？”
“我看不见……但是它真的可行。玻施尔教授是错的，它不是永动机，它是真实可行的，我……我还不能睡……必须要看到……看到最后一步……”
学姐痛苦地抱住额头，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等一下，学姐！不要再想了，不要勉强自己！”
我走上前，用力抱住学姐纤瘦的身子。
“休息吧，学姐。”
“洛尔，我……”
“你已经很努力了。现在先睡觉吧，发电机的事情……已经追寻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急于一时。”
在我的怀抱下，学姐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她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看得出来，她早就困到不行了，只是一直被执念缠身，一直在勉强自己……
放心吧，学姐。
这最后的一步，你很快就会迈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