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瑟拉抬起头的那个瞬间,希尔维娅的面部因为惊诧而微微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虽然这次抽搐一闪而逝,却被伊瑟拉敏锐地发现了。
不过,她只是坐在座位上,面带疑惑地歪着脑袋,注视着希尔维娅。
希尔维娅站在原地,面部上仍然没有表情,心里却慌得一匹。
什么情况?
她还不动手?
两者就这么诡异地对视了几秒钟。
状况有点不对劲。
按照接下来的正常发展,不应该是处刑人从不知道哪个地方掏出十字架然后高喊着“Amen!”冲过来吗?
但是,处刑人就这么坐在那里。
明明之前弄到的情报上说,她的伤势已经恢复到可以动手的地步了。
似乎事情还有转机。
“cross?”
希尔维娅艰难地蠕动着有些干涸的嘴唇,试探地说出了伊瑟拉的网名。
“9527?”
伊瑟拉愣了一下,接着便笑了起来。
她没有认出我?
看着伊瑟拉的反应,希尔维娅如此想到。
这倒是希尔维娅没有想到的发展。
也对……那天晚上无星无月,在没有多少光亮的环境中,想要清清楚楚地看清一个人的脸也的确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所以,伊瑟拉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只是单纯的“临时起意和认识很久在网上相处起来也不错的网友面基去参加线下的吃鸡的业余赛”。
伊瑟拉应该不知道她面前坐着的是前几天才用口径二十五毫米的子弹在她的肚子上开了一个洞的希尔维娅。
那么……所谓神圣教廷的埋伏什么的不过是无稽之谈。
这么说……实际上咖啡厅外面有之前我没察觉到的埋伏什么的……都是我自己脑补的?
脑袋一片混乱的希尔维娅,直到浑浑噩噩地坐在伊瑟拉对面,都没有缓过来。
……
两杯冒着白气的冰淇淋咖啡被服务生端了上来,放在希尔维娅和伊瑟拉的面前。
但是希尔维娅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伊瑟拉的身上,手中的吸管不自觉地戳着咖啡杯中,浮在加了糖汁的咖啡上的冰淇淋,让乳白的奶油和棕褐的焦糖被戳散,和红棕色的咖啡液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某种奇怪的颜色。
“真是不可思议呢……”
希尔维娅用有些呆滞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咖啡,用伊瑟拉听不到的低声自言自语道。
……从坐下,迷迷糊糊地和伊瑟拉点好了咖啡,直到咖啡被服务生端上来为止,已经过去了十来分钟,希尔维娅还是没有从脑袋混乱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这件预料之外的事情,让她感到有些茫然。
——哪怕是在神圣教廷的某支隐秘部队中,也是佼佼者的处刑人伊瑟拉,居然会喜欢打游戏。
虽然不是什么震撼到无以复加、完全颠覆世界观的事情,但是却也超出了希尔维娅能够接受的逻辑想象能力范围之外。
——画风不对。
之所以面前这个少女能够得到“处刑人”这个代号,正是因为她常年活跃在搜寻、追猎、歼灭那些只要存在便会威胁到人类的黑暗生物的、暗地里的战争中——
对其遇到的敌人冷酷无情,对于猎杀黑暗生物带着虔诚的狂热与疯狂,手上沾满了这些神圣教廷的敌人的鲜血。
以她留下的活跃的记录来看,对于那些黑暗生物,她就如同执行死刑的处刑者一般。
——这样的人,你告诉我喜欢玩网络游戏?
心中那个疯狂、脸上带着狂热微笑的危险的处刑人的形象顿时分崩离析。
好吧,仔细想想,玩网络游戏这个爱好和处刑人本身并不冲突。
这只是人认知中的固有印象和现实状况偏差过大,导致的让人感到荒谬而已。
其实就和“某个看上去一本正经的神父其实是喜欢吃麻婆豆腐的偷♂税犯”,又或者“某个长得很可爱却没有存在感的修女其实是脑袋里装了十万三千本小黄书的吃货”这些被举出来的例子差不多,是吧……
心不在焉地用吸管喝着冰淇淋和咖啡的混合物的希尔维娅带着几丝奇怪的恶意地如此想到。
坐在希尔维娅对面的伊瑟拉莫名地打了个喷嚏。
……
虽然双方已经见面有十几分钟了,但是除了刚开始见面的时候互相确认了下对方的身份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因为前几天刚给过伊瑟拉一枪,还和她所在的势力算得上仇怨挺大,希尔维娅现在的不安中带着几分微妙的尴尬,让她有些难以开口打破沉默。
至于伊瑟拉……
她现在正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