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虫群中最强的异虫指挥官之一,德鲁塔斯·奥尔明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之中。
身体上的所有地方都仿佛失去了知觉,无论自己如何想要驱动身体的任何地方都没有任何的效果。
不仅如此,自己似乎就连说话的能力都失去了,哪怕用力张大嘴巴都只能发出类似“啊~”之类的单音词,虽然在用尽全力的情况下依旧可以说出几个字符,然而却也只是断断续续。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笼罩了德鲁塔斯,令这一位早已习惯蹂躏弱者的异虫指挥官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原本自己人类的身躯就已经够脆弱了,然而现在她的身躯更是前所未有的脆弱。
如果换做是以前,那么她还可以尝试变回自己本体的状态,以自己本体的肉体强度而言,在人类的星球上根本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但她现在就连这一点都办不到,全身的无力感将她能够变成本体的最后选择都夺走了。
现在的她也就只是一个和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区别的柔弱的小女孩而已。
不对...区别还是有的。
自己现在可是就连哪怕一点点的力量都没有,哪怕只是一只小小的原生态虫子都能够趴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
“该...死...”
吃力地呢喃着,德鲁塔斯无力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她现在已经感觉到了一丝的绝望,她明白,自己现在已经彻底的成为了一个废物,一个就连死亡的权利都只能任由别人选择的废物。
不对...
想到了什么的德鲁塔斯猛地睁开了自己那一双晦暗的双眼。
她在附近感觉到了自己同类的气息,尽管只是一只低等的异虫,但是那些也能够算得上是她的同胞。
而且...是低等的异虫的话不是更好么?
以自己的身份没完全可以随意号令那些异虫吧?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之前自己有下过命令让虫群的大部分运输部队主要袭击那一支军团附近的星球,想来这里就应该是那一颗星球了吧。
那么...就开始呼叫自己的援助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德鲁塔斯那一双晦暗的碧绿色双眼渐渐地泛起了一丝光泽,同时么一道淡淡的光芒渐渐地浮现在了她那深色的瞳孔中。
这就是她正在联通异虫的专属通道的证明。
然而,不过片刻,她眼中那刚刚泛起的光泽又突然消失了。
之前双眼中弥漫的希望的神情渐渐地重新转变成了绝望。
她之前还是把自己现在正面临的情况看的太简单了。
在刚刚的尝试联通之后,她发现了一个足以令她绝望的消息。
她与虫群之间的联络通道被强行的封闭住了,至少她是如此感觉的。
无论她如何尝试联通自己之前所处的联络通道,她最终都只能够得到一个重复过无数遍的结局。
然而最令她感到绝望的并不止于此。
在无法连通自己之前所待着的通讯频道之后,她便转而开始连通她与主宰之间的专属频道。
在她看来,连接不上自己之前的通讯频道并不是那么致命的事情,她大可以通过与主宰的联络频道来远程掌控这一支属于自己的军团。
然而,她与主宰之前的联络频道也被切断了。
无论她如何在内心中声嘶力竭的哭喊,她都没有得到主宰的任何一点回应。
在近百次的呼喊之后,终于,德鲁塔斯绝望的停止了自己的呼喊。
现在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倚靠,自己最崇拜的主宰并不能帮助到自己,自己曾经掌控的大军也在一点一点的脱离自己的掌控。
莫名的,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了她的心头。
从右侧的窗户外传入的阳光在她的视线中逐渐的变得阴沉了下来,原本偶尔还能传入她耳中的一丝丝零星的声响也逐渐的消失不见。
渐渐地,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一般。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怎么了,在获得了人类的形态之后,她的生活习惯逐渐向着偏离异虫的方向远去,逐渐的,她愈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人类了,愈发的变成了自己曾经最为鄙夷的样子。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继续这样子下去她会变成什么样。
这样软弱的她,让她自己都感觉到厌恶。
但却又无可奈何。
“主...宰...为...什...么...?”
吃力地呢喃着,德鲁塔斯那一双失去了光泽的晦暗双眼中充斥着浓浓的疑惑。
第一次的,她对于心中那一位被奉为神祇一般的存在产生了一丝的怀疑。
明明是强大的异虫,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变成那一幅柔弱的样子,而且如果只是自己变成了那一幅柔弱的样子也就算了,她为什么还要自己也变成那一幅样子?
明明对于异虫来说外貌简直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以往每一次的行动主宰都能够给出详细到令她不得不折服的理由,而唯独这一次,主宰却只是给出了零星的理由。
主宰究竟是为什么要将她派往人类的南部疆域,又是为了什么要她在长时间内都保持人类的状态?
难道仅仅就只是为了将人类的南部疆域毁掉么?
可是,早在之前异虫就拥有这一种实力能够彻底毁掉人类的所有疆土,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一个时候毁掉人类的南部疆域,又为了什么要派遣她这一位亲信来到这里?
在内心中对于主宰的形象产生了一丝的破灭之后,一个接着一个的疑惑便涌现在了德鲁塔斯的脑海中。
“主...宰...大人...您...究竟...在想...什么...啊...”
无力地低喃着,看着眼前那似乎已经陷入黑夜一般漆黑的地面,德鲁塔斯绝望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无论她的脑海里还存有什么样的想法,在现在这一种全身完全就不能动的情况下,她也就只能够选择听天由命了。
然而,似乎命运并不想停下对于这一位饱受折磨的小异虫的玩弄。
就在她刚刚闭上双眼,准备沉入久违的睡眠的时候,之前自己所感知到的那一个属于自己同伴的“熟悉”气味再一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而这一次,那一道属于同伴的气息出现的地方便是她的下方。
所以说这里其实是二楼么?
再一次更新了下自己所处的位置,德鲁塔斯便再一次将心思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一个并不能帮助到她的同伴她并不在乎对方会想做什么。
当然,就算她去想了也绝对想不到自己的那一位同伴究竟会想到什么。
“!!!”
不过片刻的时间,没有任何的预兆,一股湿漉漉的感觉便浮现在了她的那一条穿着白色连**的右腿上。
“???!!!”
几乎是瞬间,原先那逐渐要沉入梦乡的德鲁塔斯便清醒了。
努力的睁开自己暗淡的双眼,在强烈的惊愕感的加持下,奇迹般的,这一位白发的小女孩终于能够转过自己的头,看向自己的身后了。
随后,一只面相狰狞的巨大跳虫便映入了她的眼中。
而她第一眼所注意到的却是对方那一条如同真正的小狗一般略微粗糙却又显得滑腻的舌头。
那一双舌头...现在正在舔着她的脚?
舔狗?
不知怎么,一个陌生的词汇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停...下...”
没时间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那一个词汇,德鲁塔斯鼓足了全身的力气朝着那一条跳虫大吼着。
然而,在旁人听来这鼓足了全身力气的怒吼只是如同虚弱无力的小猫咪的哀嚎一般。
而德鲁塔斯的“怒吼”所换来的却是更加过激的举动。
不知为何,那一只舔着她小腿的跳虫竟张开了那一张布满了尖牙的大嘴,轻轻的咬住了她的小腿。
随后继续近乎疯狂的舔着她的脚。
“放开...啊...你这个...疯子!”
忍耐着利齿触碰小腿时尖锐的痛感以及被舔时那一种奇怪分感觉令德鲁塔斯惊恐的想要迅速的拜托面前的窘境。
然而,在失去了对于虫群的掌控之后,眼前的这一只跳虫根本接受不到她的命令。
至于她的“怒吼”...如果一只跳虫能够听得懂人类的语言的话,那它也就不是跳虫了。
“啊...啊...”
在重复几次之后,德鲁塔斯彻底放弃了任何的挣扎,面朝下,无力地趴在了地面上。
没有任何反应的小腿依旧完美的将那一只跳虫利齿的触感以及舌头舔砥的感觉反馈到了她的神经中。
更糟糕的是,一股古怪的灼热感逐渐汇聚在了她的小腹中。
就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一样。
她十分讨厌这种感觉。
换做是在以前,她早就用自己的尾刺让那只跳虫知道什么叫做“尊敬”了,而现在,她却什么都办不到。
失去了所有力量的她也只能默默忍耐那一只跳虫的“挑衅”。
弱肉强食,这本就是虫群的法则。
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感,德鲁塔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然而,在这一刻,或许是玩腻了,性格恶劣的命运终于对她伸出了援手。
“砰,砰,砰。”
伴随着三声刺耳的枪声,一道炽热的液体喷洒到了她的背上。
就算不用回头她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睁开双眼,自己之前曾经想要杀死的人类正持着一把高斯步枪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刚刚发射完子弹的枪口还在散发着一丝丝的热气。
接下来那一把枪也要对着自己了吧...
到头来还是要死在一个人类的手中么...
这...可真是丢人呢...
再一次无力地闭上双眼,一丝湿润的液体从她的眼中流出,垂落在了地面上。
哪怕她再怎么抗拒也不得不承认,她已经变了,变得和过去的自己完全不一样了。
但...这已经无所谓了...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吧...
任何人类都不会放过一只异虫,更何况是曾经还想要夺取它生命的异虫。
只是...不甘心啊...
...
“?”
漫长的沉默过去,德鲁塔斯却没有听到刺耳的枪声,也没有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与之相反,一股柔和的感觉覆盖在了她的背部,随后小腿上被咬合的感觉也消失了。
下一刻,巨大的离心力反馈在了她的神经中,不受控制的双手似乎是触碰到了什么冰凉凉的,坚硬的东西。
“?”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奇与疑惑迫使这一只白发的异虫再一次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入目的,则是那一位自己曾经想要杀掉的人类那普通的面孔。
自己...似乎是被对方当做婴儿一样抱起来了?
虽然说相比较对方穿着动力盔甲后三米高的身躯,自己也的确像是一个小孩子。
可...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不杀了这一个想要夺取他性命的屠夫?
“为什么?”
面前那一位人类只是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语,随后便抬起一只手臂擦拭着她脸上那湿润的痕迹。
“或许...是因为不忍心吧...这么可爱的小女孩...”
“...”
用力张了张嘴,最后却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德鲁塔斯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那一张平凡的面孔。
尽管她并不清楚“可爱”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但面前的那一位人类的话语却让她感到了莫名的心安。
同时,一股剧烈的疲倦感传入了她的脑海中。
那,就这么睡下去吧。
好好的...睡一觉...
久违的...睡眠。
不知不觉中,趴在杜加尔胸口的德鲁塔斯陷入了深沉的梦境之中。
而将她如同婴儿般用床单临时制作而成的襁褓吊在胸口的杜加尔却是露出了一道苦笑。
随后,他朝着面前缓缓踏上楼梯的两只跳虫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他的枪声终究还是惊动了异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