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下,一名武士跪坐在邻近后院的走廊上,那个充满着肃杀气息的身姿与周围那充满平静气息的后院呈现了强烈的对比。
「老头子,这么晚还不睡小心早上胃痛喔。」而拥有着这座美丽的后院,那个桀傲不逊的少女笑着从走廊的一端走向了武士。
「……毫无妇道可言,你父亲在九泉之下可是会叹息的。」
「你这样说就太过分囉!我礼仪的部分可是有很多侍女都称赞过的!」
「知晓礼仪但没展现出来还是一样的……红叶。」
「所以说你这个老古板才会时常跟年轻人吵架麻……一郎叔。」
从旁人看来两人的对话充满着敌意,但是当对方喊出了对于彼此的称呼时,两人都同时露出了温柔的神情。
「嘿───咻~」
「没教养。」
「老不死~」
拌嘴一般,调皮的红叶跪坐在了这名为「石田‧总一郎」石田家的当家主的身旁,而这位鬼人也正是在稍早的会议与哈米尔發生争执的男人───也同为在道场失控而吓哭优娜的恶人。
「……」
「……」
没有多馀的话语,两人直视着眼前庭院在月光下的风景───虫鸣、鸟叫,以及不远处那细细的流水,这些声响伴随着月光的照映显得格外的悦耳。
「……妳还记得我为什么当初反对妳继承武田家吗?」划破了这个宁静,总一郎的声音冰冷且僵硬。
「记得啊,因为你认为女子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担起家族的重担……而女子更不可能成为武士───而我担起了武田家,也成了武士就是了~」
「那是因为妳徒手把将军府技艺高超的侍卫全打成了猪头,将军大人万般无奈下才点头同意───」
「而你也在臭骂我一顿后教我了知识、礼仪以及武士之道。」
红叶微笑着闭上了自己银灰色的双眼,「对我而言您就跟我那早死的父亲有同等的重量……」她的话语充满着满溢的感谢以及敬重。
「你嘴上总是毫不留情,但我明白那全是因为你必须守护传统而说的……你比谁都还照顾我们这些年轻人,你比任何的父亲都还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能受到您的教导是我一辈子的荣幸。」张开双眼,红叶抬起头看向了那高挂于夜空中的月亮。
「……哼……尽会拍马屁……」
「还不是你一脸快出哭出来的样子……不然我干嘛把这些藏在心裡数十年的感谢说出来啊……」
带着些许的抱怨,红叶扭过头嘟起了嘴發起了抗议,「哼~真没想到会在妳的嘴裡听到这些呢~」而作为被發怒者的总一郎则是难得的發出了小小的笑声。
在这难得笑容后───「武士的时代结束了呢~」总一郎的笑容化为了甘苦,他抬起头目光避开了月亮转而看向了整片的星空。
早已知晓答案却不敢直视───总一郎的心裡其实早已感觉到了武士们的未来即将走到了尽头,传统、信念、规矩都会被时代的潮流给淹没,这个结局是他早已知晓的事情。
黑龙「哈米尔‧夏菲尔」的到来让他更确信了心裡的恐惧,尤其经历过了那毫不留情的指证……石田总一郎彻底失去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没有勇气面对黑龙口裡的真相,更没有勇气面对一个人类的小女孩只凭一眼就领悟了鬼人剑术的奥义───仅仅是无能,他很清楚自己只是因为无法敌挡人类的入侵而找藉口發怒罢了。
「我一直以为只要维持现状就好了……不……是我一直欺骗自己,只要什么都没改变家园就不会迎来任何的危险……」脑海裡传来了一路上村民的哀号,战友们断气前的不甘……这全部都让总一郎不知道对于未来该如何是好。
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着眼前所爱的家园,总一郎的视线从夜空上移了开来。
「红叶……未来是属于妳们这些年轻人的,我们这些坚守传统的老人家是时候被时代淘汰了……石田家就───」正当他即将对着红叶说出了託付的话语前───「咻!」的一声,他耳边的空气被一道火焰给划了开来。
「老头子,石田家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红叶摆出了一个手刀的架式,她的指尖燃起了一道蓝色的火焰后随即消散了开来。这是她第一次的对于总一郎展现出了愤怒的情绪,也是第一次对于一直以来教导她的恩师感到失望。
「你的家族所盼望的是你『石田‧总一郎』,虽然你在我年幼时帮助我继承武田家,但各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仍要对自己负起全部责任───我两是石田与武田家的大名,我们两是两个家族最高的领导者绝不能退缩!」红叶那清澈的双眼,彷彿就像把利刃刺进了总一郎的心坎中。
「就像我曾经萌生退意你用力的甩了我巴掌要我振作一样,你现在要是给我退缩了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揍你一拳───我们一起努力吧,老头子!区区未来跨过去就好了,别给我说的一切都完了一样!」甩甩衣袖,红叶「哼!」的一声再次撇过了自己的头。
与着刚才赌气唯一不一样的,是她改变起了自己的坐姿粗鲁的张开了双脚悬坐在了走廊边,完全不介意自己纤细的左腿从和服的间隙曝露在了寒冷的空气下。
「……没教养。」
「我说你啊……就没有别的好说的吗?!」
还以为自己的演说打动了总一郎,红叶翻了翻白眼按住了自己抽蓄的嘴角。
「哼……妳没教养跟这是两回事───石田家会追随『哈米尔‧夏菲尔』,其他的老古板我会去说服他们的。年轻人的部分就交给妳来处理,虽然我不觉得他们会乖乖听话……但由妳出手我想我不必有过多的担忧。」
「……蛤?」
「没听懂吗?我就简单地再说一次,让妳这个笨蛋能轻易地明白───是妳们这些年轻人赢了,我会全力支援妳们今后的一切行动。」
完全没想到记忆裡那固执的老头子会老实的认输,「……啪!」红叶为了要确认是否在作梦用力地打了自己的脸。
「妳在干嘛?」
「……好痛……」
「废话,自残的这么用力。」
「……没办法,谁叫老头子你吓到我了……」
受到了太大的刺激,红叶一脸茫然的整理了杂乱的和服,乖乖的重新跪坐了下来难得展现出了身为女人的气质───虽然说要先无视掉她脸上的巴掌印就是了。
「……」
「……」
回到了最刚开始宁静的气氛,两人的内心在此刻都取回了平静,一同观赏着眼前的夜景。
「……那个……」
「嗯?」
「十多岁的小姑娘会喜欢什么礼物?」
「蛤?」
「妳应该知道的,就是妳们武田家的那个客人───就是我下午我在道场失控时的受害者……那个……我想向那个小姑娘致歉,但是我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会喜欢什么……而且真要说的话我连女人会喜欢什么都不太清楚……」
面对着总一郎不善言辞的话语,「……我说……你底下好歹有两个女儿跟三个儿子了,你当初到底怎么娶的到老婆的啊?」红叶不可思议地反问了总一郎。
然而,总一郎───「我有什么办法!当、当年是我妻子追求我的……」就这样红着脸吼了回去,而声音也随着每一个字逐渐变的小声直至再也没人听得见。
看着这个连耳根子都红了,都一大把年纪的石田家家主───「你比我想的还要废材耶……」红叶按着脸,發出了整个月最大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