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寒刃。
武寒江横剑身前，剑刃末端的封魂图纹银盘将草原上的风搅成悠然的旋，却令人不寒而栗。
战机的影子在空旷的草原上投下一点。
透视屏将机体壁化为近乎透明，隐约可以看出拼凑起的一个个六边形的轮廓。
仪器在战机内部放光。
但武寒江根本就不在内部。
“将军！”
武寒江耳中的个人综合机里传来有些惊愕的喊声。
“你应该知道这次和通常的不一样——我要把那玩意儿劈了，你给我把那几个副将官咬死了。”
“要劈吗？”
“对，你原本打算进去拆，但是不确定他们会不会耍弄什么手段，直接劈了最稳妥。”
白夫空佑的惊愕来自于那个站在机身上，在高速飞行下迎风而立巍然不动的身影。
军服在苍穹之域无云的蓝天下翻飞，代表着最高军衔的金色流苏和标志在光下劈开清冷。
那是汉华军人的荣誉。
却不是汉华军人的荣光。
武寒江将长剑后让，银盘开始加速转动。
封魂发出低沉的嗡鸣，抖漏一剑寒气。
若从地面上看，只能看见一道白线率先破开红光，朝防护被打开了豁口而失去保护的敌方司令部疾速扎去。
两个战时司令部通常不会靠得这么近，这次例外。地点在苍穹之域，斯帝莫这处司令部已经是颗废棋，人都没剩几个，可偏偏有那么几个棘手的地方，比如那个红光屏——那可是个好玩意儿。
为了速战速决，破解结果出来后，司马今可是费了番功夫才将他的“气”凝聚在武器上。
否则即使破译出来也没用。
武寒江丝毫不必担心自己会出意外，而现在只有她能将那个东西齐整地切成两半——最后一样棘手的东西，那个巨大浮空建筑的核心结构。
这核心有点大，想搞定，就得把整个建筑完完整整劈了，还要在对方做出反应前。
至于倒数第二个棘手的嘛。
就是这位司令。
战时苍穹之域这一带的斯帝莫三军总司令。虽然是打到最后没人了而丢上来的家伙，但对他们这些天上用兵用气的人来说，说是热兵器战争还不如说是冷兵器战争，因此如果是唯一的一员大将，同时要揽下个人武力和指挥治军才能，本人战力不会差。
如果不是武寒江这位活了几十年的半神还是“战士”亲自上，白夫空佑能拿下，也保不住赶不及或是出什么意外。
这么说来，若不是这建筑，这位难留名姓的总司令——德斯坦·布莱德亚，还真配不上棘手。
斯帝莫深蓝色的战机迎头撞来。至少看起来是如此。
布莱德亚大惊——这里应该是雾部在负责，怎么来了个冰部的！
速度快到探测出来也容不得他们反应！而他们的战机比天神翼的水准差不了多少！
布莱德亚一时间没能猜出对方的身份：
不是武寒江的战机快，而是她用了飞轮。
只有四位半神和双神才有的飞轮。
连启心神都没有。
布莱德亚的战机，那架藏在其中的战机被锁定了。只有他真真正正撞了上去，其余人与那架冰部战机错过，接着便被雾部战机对上。
白夫空佑更是不多周旋，亲自找出副官的战机，当头就是一通暴打。她自己就是法师，连武器火力都不必开，通过外放将法术往外打就够了，和几架战机配合默契，硬是将对方拉离了布莱德亚和武寒江那边。
也算斯帝莫的军队惨，天神翼军的这一支有大把的苍穹之域的人，本就极擅空中作战，连兵绝大部分都仿佛专是为空中战场而生。这些游牧民族的同胞们在家乡地盘上，本来就拼命，这时候一个个更来了精神。
没有半个支援能帮上布莱德亚——虽然有也没用。
武寒江不必动用神力就能将他们打得哭爹喊娘。
武寒江虽然是半神，但在有神的地方，神是不会乱动神力掺合事的——他们会用除了神力外自己的力量，比如武寒江的老妈就是用自己的脑子建起了汉华。虽然在使用这部分的力量时也有一定的身为神的优势，但是除去神力外的力量后，神本身和普通人并无差别，武寒江自然也是如此。
她的战力是靠她几十年来练出来的，气的运用不管在元素还是法术上都登峰造极，武艺高超，本身就属于“战士”这样专门搞破坏的“危险分子”，“兵”是封魂，几十年时间啥都学，开起战机时技术一流，打起来还有作为神的优势——破坏力更强，场面更夸张，这谁扛得住啊。
布莱德亚不容易，被她这样冲来，竟然下意识猛地上下拉开两个操纵环，机身一旋，险险擦了过去。机舱内一个颠倒，布莱德亚大脑猛震，待到冲过去还反应迅速，松了口气。
看着眼前蓝天晴空万里，虽然也看见交战的双方，布莱德亚却对刚才那一幕心有余悸，因此看着眼前景象生出中不真实的感觉。
仿佛刚才那般惊心动魄未曾发生过，太过平和了。
他不是没多长飞行时间的新人。
所以他照理来说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被吓得迟迟缓不过来。
然而此刻他浑身冷汗直冒，毛骨悚然，有种深处冰天雪地、看着什么东西刺骨的寒意从骨缝里冒出来，从上而下一桶冰水灌下来。
比死还恐怖的压迫。
油然而生的忌惮和更甚的恐惧。
刚才那一瞬间擦过，布莱德亚没有看清对方，也就不可能从对方的眼神、神态里读出什么。
那他为什么会仿佛看见某个人阴森而灿烂的笑容——
——为什么？
对方速度很快，又准又狠，用十分刁钻的角度瞧准时机冲过来，他甚至看到那人确实站在战机上，直接挑中他的战机，打算一击即中。
尚且说不好水准，但也可以看出，很可能是一员精英。
精英，甚至最强的飞行员就能够让他这样吗？
不，不会到这样的程度。
何况仅仅那一瞬间，若论见人气质而悚然，他也没看清对方！完全没有！
为什么——
只有两种可能。
与其人实力和性子无关，要到达这一步，那就是这个人有什么可以创造这样自然的威压和压迫感的关键点。
对方的兵很特殊，或者对方的身份特殊。
兵特殊，确实，有些兵还真的有这么恐怖，比如封魂，比如十字，比如断魄刀，比如塔克拉玛干。
身份特殊，不是指军功、地位或是门派中人等等身份，而是——举个例子，比如——
——神。
封魂，半神。
那人手里似乎是长剑。
寒气。不是黑邪气。
不是十字或断魄刀。
艾斯威特·卡帝亚，半神中以霜雪和森寒著名之人。
就在一秒之内，布莱德亚思绪飞转。他脑子里不能一字一句挨个儿念过去，却可以一长段想完——这不是文字，这是整幅画面，最后一个结论。
布莱德亚虽依旧在淌冷汗，却连毛骨悚然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大概可以直接送死了。
突然他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侧过头。
就在刚才包括布莱德亚思考所用一秒在内的两秒内，北风号又一次牢牢跟在了后方。
影像里看起来不过十五到十七岁样子的少女，模样清秀，藏着锐气和英气，偏偏生得没有戾气。
神自自然纯粹天地之气而生，生得没有戾气。
可生得没有戾气，眉目间都挂着霜的武寒江，此时偏偏浑身都散发着十分冷静的戾气。风冲着黑发，肩上未翻过去的一缕牵成相连的发丝。
此时草原上的阳光不烈不淡，照得风拂过的万物都飘洒着轻柔活跃的光，又清凉又暖和。
可武寒江因在空中顶着光而闪出几分暖意的战机上，不知何时结了一层霜，让高原上的凉意盖过了太阳。
布莱德亚给自己连上驾驶功能，跃出机舱，正落在舱盖上。
“呦呦，不是东条六桂子打得不够意思啊。”
爆开的火焰炸到眼前，目光所及之处尽在燃烧。
布莱德亚不可能躲开，只能以光聚盾接下这一击。元素火作为火本身的性质不明显，伴随着封魂斩下，冲击力却是无与伦比。
武寒江出剑速度极快，快中带着落剑时的爆发力，卷起绕身飞舞的流火几剑闪过。
顷刻间连人带机都被大火吞噬，在不断迎面而来的冲击里剧烈震动起来，布莱德亚听见了通过驾驶功能传到他的个人综合机里的警报。
一共四剑。
少有人能将武和元素结合起来，在普通的四剑内达到这样的范围与这样效果的冲击，还有随剑而不定的团云流火般的火焰——操纵娴熟的表现。
武寒江没空在他这里耗费时间，见对方已经乱了阵脚，当即召回火焰，火焰流转回带，剑上瞬间染了寒光，一挑，向回略收的火焰忽地散去。长剑劈开残焰，顷刻银刃放大，已经刺到眼前。
剑光带着雾白的剑气四绽。
快得看不见的剑留下几道残影，透出冷光。
布莱德亚注意到冷光的出现，以及职赋异能启动后封魂的气开始活跃。封魂幽灵一样无处不在的惊悚感真正地压来。他只能硬抗，出拳时在半空中撞击留下的力痕靠着抵御的一定范围勉强拦住了身边的几击。
因为不到三秒，空中已经密密麻麻全是剑光和带出的雾白。他连一个错开的空隙都找不到，只能接，否则只需要接近封魂留下的力量一点，他的魂魄就会被封魂掌控。
布莱德亚无法错开，只得试着拉开距离。
武寒江到现在已经耗了五秒，没给他拉开距离的机会。她在对方的战机加速前聚力，放大剑上的气一剑贯穿。
蓝芯银刃的长剑有几分化成虚影的迹象，残影一闪为几道炸开，刺出的剑夹着四溢的白雾，剑柄尚在武寒江手中，剑却挥成一片细长的薄光，锋芒延伸到布莱德亚身后。
布莱德亚什么事都没有。
武寒江收剑时，剑上也干干净净，剑尖也未曾刺过去。
刺去的不是实体。
有异能的世界，用冷兵器似的战争里，也不是近距离用兵刃对砍。
不知何时，一个隐约发着惨淡白光的阵法出现在布莱德亚身前。
“你们认为你们没有错。这是我们在你们眼中犯下的错。我们没有错，我们在传播希望。你是神，庇佑的应当是我们。”
布莱德亚说道。
武寒江眼底冷漠，提着剑，稳立在改为垂直喷射而停留在空中的战机上，任由风将头发吹得飘舞。
东条六桂子，那就是个疯子。前不久她的军队被天神翼军拼死才围困住，“子光”武暖晖在十重天与九重天中间的云海将其一箭射杀。
布莱德亚也是斯帝莫侵略军的将领，但和她那种占斯帝莫绝大多数的组成比起来已经还算个人了。
但他也是个疯子。只是没有那么癫狂罢了。
“我的一生追求一个功勋，”布莱德亚向东，虔诚地向他们心中的“神明”致礼，“我没有完成我的荣光，使帝国的荣光蒙受侮辱，我——”
这都什么年头了，西洋鬼的这类话翻译过来，再配上那动作……还是如此可笑。
东瀛倭鬼的？
那已经中二到令无言以对笑不出来了，还常常令人浑身不适。幸好斯帝莫里面还是有武寒江认识的精神正常的人的，否则武寒江真的要以为他们的文化只有这些玩意儿了。
抗战期间，反战的基督教徒救下不少汉华人，同样没有逃过来自“同胞们”的屠杀。天神翼还收到指令，转移了战区内遭到牵连的东瀛人。
真亏他能说出这番话。
听着他的话，武寒江没笑，不过心里又一次对让汉语一路走来的先祖们表示敬佩与崇拜。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啊。
“你没得到功勋却被当作了弃子，什么都不是。哦，对了，你死是理所应该，不过不是因为这个。”
武寒江扫了他一眼，随手将剑一挥。
“这位‘虔诚’的‘基督教徒’，去地下见见……被你们杀了的教徒？”
阵法收缩不见。
抹去灵魂。
布莱德亚和他的战机直直坠落，在草原上炸成一小团花。
你没错，你们都没错。
你们有罪。
无论对汉华还是同族。
而她是汉华的神。
在此之后，就是除去那个“同族”，汉华的神，也一样不会再让他们跨进国土半步。
高原上的草地青翠苍茫一片，接到北边地平线那方，接到蔚蓝的天，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泛着光芒。
汉华军人的荣光不是功勋。
往东西南北，这所有的一切才是荣光。
“白夫空佑。布莱德亚挂了，那玩意儿被切断，可以砍了。接下来你们除了拆这一步都按原本的做，不论我下什么命令——罢了，我把通讯先切断。”
“切断？！”
“对，接下来我的命令，你们不需要。”
北风号朝斯帝莫的司令部高速前进。
“是！”
白夫空佑一转操纵环，机身翻转，对准敌机机翼，操纵环之间的前方位置汇聚起的气爆裂为雷电，转化到外部机首形成雷源，一束雷光打去。
雷光五代的威力肯定是赶不上，但把敌机打废是没问题的。
接着她看到了远处金色气雾状的神力。
武寒江将一点神力的威力附在自己作为普通人的能量上，银盘飞旋，一股呈刃状的剑气上破天空，嗡嗡震响。寒气与白雾夹杂着金色的气云，四周的气皆为之掌控，近乎凝成实体，远看如云雾翻滚涌动。
大风起。
很有点毁天灭地的架势。
北风号在云雾中化为渺茫的一点，缓慢向司令部乌黑的玄石尖顶上方攀升，整个机体头部上翘，像是要翻过去。
武寒江架在身前的封魂，在她冲上机首一跃而起的动作中与巨刃相剥离，起了斩下的预备舞剑式，从空中抽出几缕气来，在封魂剑身与周身一圈带出霜。
一剑斩下。
挥剑而下时也斩住了巨刃，抽出的气对其加速，巨刃拖着一道长气云，在建筑中间一闪而过。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建筑尘埃四起，浓烟滚滚。其中有电光游走闪烁，更将粉尘连着炸了一片。
周围陷入昏暗。
北风号早已向上冲去，往后翻去，带出一线长长的浓烟，避开爆炸后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翻转又一次冲入浓烟。
战机冲过，跃下的武寒江已经落在了机体上。武寒江收起封魂，封魂散去，几丝若有若无的白雾化成武寒江军服上的一枚台风标志形的银色饰物。
整个司令部地动山摇，核心区也不例外。
斯帝莫司令部内部核心区域此时昏暗无比，只有被搅得不成样子的电路火花四溅。块块落石轰然砸落，甚至擦出火星，将被完整切为两半的地板砸得坑坑洼洼。
武寒江耳边都是震雷般的声响，有远有近，有的如闷雷，有的则在耳边炸响，还有一连串碎石尘土滚落之声。
轰——！
上方又是一大块玄石落下，将核心区域直接削去五分之一，带着那五分之一的残破边缘坍塌，落入草原。
于是封闭环境的下方一角出现一个巨大无比的豁口，碎石与尘烟滚落进去，也坠入草原。
豁口看出去能见到建筑下方明亮的草原。光亮照射进来，可惜不多。
不过够用了。
武寒江探出手，光被改变了路径，朝这边来。
废墟里突然出现一道光，十分刺眼，漫着透亮的光影，将空气中的尘埃都照得一清二楚。
这一回核心区域最中央的目标终于露出了轮廓与一部分的详细内容。
那是支持着整个核心区的“柱子”，但形状除了上下一连这一点外就没有什么和柱子相像的地方。走势大体层层弧形回包的玄石和红色晶石互相镶嵌支持，中央是这些红晶石的主体，贯通上下。
周围无数电路电线，都是为这东西服务的。
这是一个将能源和机器相组造成的东西，不论从技术还是从自然来讲都是难得一见，尤其是那块被加工了的的红晶石，斯帝莫那边总共不过五块，第一块这么大的红晶石被挖出来的时候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结果被某半神硬生生给切了。
不仅毁了科技杰作，还暴殄天物。
武寒江其实也不想切，白夫空佑也不想拆了这一带——如果不是因为它有强大的传输功能。
威胁太大。
总司令布莱德亚接受司令部时也接受了这样东西的使用权，只可惜他被人踹到这里，全然不知道这上一任司令走后门私建的东西使用起来能发挥多大价值。上一任司令必然会想办法转移走这玩意儿，不过人家已经升天了。如果像白夫空佑那般及时拆掉，还可以资源循环，但是就怕上一任用的转移方式是在此处设下什么，一定条件下自动转移。
那麻烦就大了。
这里的能源、各种信息和物资，包括红晶石本身的能量，都会被红晶石发送出去，同时关于斯帝莫在苍穹之域的司令部被毁、武寒江出现在十重天、还有接下来的偷袭等信息都会被传出去。
看着没有别的动静的红晶石，武寒江依然保持光照警惕着。
忽然一束红光亮起。
漆黑的角落里，一个“盒子”的屏幕亮了起来，显示传输准备进度。同时被劈成两半的红晶石中没有歪斜导致线路完全废掉的那一半，玄石和红晶石开始运转发亮，机器运作的声响在持续坍塌的废墟中分外刺耳。
“我去！这都行？！”
武寒江破口大骂。
随着机器运作，周围的玄石和线路又被轰塌了一堆，一个两个炸起火花，扑扑地拍了一地。
这时综合机响了：
“我怎么感觉到红晶石还在动啊？不行啊不行啊。”
“老妈你闭嘴吧！”
这个悦耳欢愉，带着调笑味道的声音，正是某个没点正经的日神。
都啥时候了还有这心情！
“砍上面那一大团扭住的线。”
武寒江调转一部分光线，上方确实有那么一团，在飞扬的尘土里摇摇欲坠。
武寒江的战机已经融入飞轮，但她现在还用不着飞轮。武寒江收手汇起一斩风刃，像放箭一样拉住。手上反力的法术有了作用，随着武寒江一个甩手，风刃咻地弹射出去。
这比一般方法用风刃更准更锐利。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团线路一声爆炸，炸得将近连灰都不剩，也把周围一片炸毁了。
又有一块塌了。
震动的地板上，那个“盒子”终于彻底灭了，随即被沿墙壁滚下的石块砸成了个废铁。武寒江感觉不到它和红晶石机器的“灵”了。
“完了吗？”
“完了啊。啧，寒江练神力练得不够啊。”
“你的神力也就是拿来当探测器的！我一个不是天生神的半神探测能力又不强，还是军事统领，天天没事动神力干什么？找死吗？！挂了！”
通讯完毕。
武寒江终于处理完里面的事，准备召出飞轮离开。
却感觉到一队战斗机从东南方迅速接近。
武寒江下意识地要下令给白夫空佑：
“白夫！动雷光——”
嘈杂的声响中，综合机没有声音。
武寒江方想起这是她派来的军队，要是没切断通讯，估计现在雷光五代已经开炮了。
轰隆！
武寒江踩的地面一晃，司令部终于要彻底裂为两半，浮空系统毁坏，大量碎石尘土从上方成堆团团滚落，散了一地的尘花。
“白夫总司令！那边有不明机群！”
白夫空佑这边已经将所有战机击落，本方损失一架战机，幸好人没事。听到这话，也看见屏上显示出的光点。
白夫空佑想起武寒江刚才的话，下令全军瞄准不可擅动，自己拉高操纵环，等待对方靠近。果然看见远方几十个点从草原边沿飞来，在阳光下逐渐清晰。
是深蓝色战机——不是斯帝莫的，是海部的。
雾部的人对气流和气息敏感，探测能力强，当即确认是九重天下的命令，将沿线收拾干净。
“没事，自己人。”
海部战机从斯帝莫的司令部旁掠过。那数十架战机显得格外渺小，冲过黑色与滚滚浓烟还有火光为背景 的司令部，在白夫等人眼前，带出道道长烟印在空中，复闯入一方干净澄澈的天空。
光在深蓝色的机体上流动，闪出几点光芒。
“白夫同志！”
天神翼的联络通讯响起。
白夫空佑对着画面，敬礼：
“大捷！”
早上九点。
司令部还没到撤的时候，只有这里的战事彻底结束并重建，空间封闭完成，他们才会将这处临时司令部停止运转，白夫空佑和她领的一干人则会在正式的天神翼军基地安顿。
武寒江要急着赶回去，战斗结束，确定没有什么情况后便要离开。
司令部的飞行器平台上，白夫空佑领着一干人送武寒江离开。
飞行器平台宽阔的地面映着深蓝无云的天空，阳光让整个高原都流动着一种雨过天晴似的清新和灿烂，穹顶的蓝色也被照出了空灵。
眼前是草原无边。
武寒江向着众人，抬手：
“诸位，回家了。”
白夫空佑率领着众人，敬军礼。
在场的军人，无一不是从苍穹之域和洛水汉城一代出来的，而他们的家，就在眼前。
苍穹之域南端，就是十重天的最高点之一——汉城天秦宫。
千年古都。
战火里天秦宫被摧毁过一次。千年未倒的文化遗产，在战争里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但她知道，有气的存在，有异能的存在，不仅可以复原，而且还可以让千年遗迹每一道痕迹上的岁月都回来。
不是复原。
是回溯。
或许……白夫空佑想，她也会称之为，新生。
早已抑制不住泪水，还硬生生地憋着。
打头的白夫空佑已算是镇定，扯出一个笑容。
眼中已经有了泪花：
“将军，还乡了。”
他们的荣光，在眼前啊。
在脚下，在四周，在眼前。
曾经无尽的草原点缀着蒙古包，金色的神鹰飞越雪山来到高原上。
苍穹之域的人，是和汉城一带，在天神翼来到前，战到最后的军人。
与白夫这个姓氏同属于战士系法师的战士法师代表家族，安氏一族，除了失踪的一对双胞胎姊妹，其他人员经过确认，全数战死。
有的在前线，有的就战死在洛水边上。
直到汉城失守都没有停下——也为天神翼的反攻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作为十重天自称的——天空的子民，战至最后直接撞击敌机坠毁，与之同归于尽的，还有以战机冲向敌舰，使敌方海军伤亡不计其数的，不计其数。
武寒江罕见地露出浅笑，连笑容也那般潇洒自信，寒霜被融淡了几分。回过身，朝着泛着光的冰部战机走去。
天秦宫出身的白夫空佑总司令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着那位“小姑娘”的背影大喊：
“将军得了空闲要来喝酒啊——半神酒量好！不怕醉！”
喊完白夫空佑才想到：
不好。
谈到此处，这帮没有矜持二字可言、豪放起来往往与江汉蜀中关北等地同胞把盏笑谈的秦人、蒙古人胆子大了。
更莫要说这其中就有江汉、蜀中、中原的人。
瞬间炸了锅：
“来苍穹庆功喔！”
“苍穹有什么意思，我们汉城天秦宫的白酒正宗啊！”
白夫空佑：“……”
她是不是该说句：幸好，关北关外没人在这儿。
然而最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最后还是汴梁人武寒江的一句话让整个场面都炸开了：
“让轩辕跟你们喝！”
“哦哦哦——！神仙啊！”
“启心神啊！”
“那是酒神！”
“哈哈哈哈哈——”
遥远的九重天，一把靠在椅子上的长剑和一只酒壶旁，一个俊逸明目的汉中少女身着暗红黑带的汉服，端着酒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轩辕陛下还会着凉？”
“老日，我瞧着是你家二殿下说我坏话呢？”
这称呼似乎刺激了对方：
“娘的，你给老子滚。”
“……行吧，老于。”
名为日，亦可以于为之姓氏的日神，总算是没把她的老朋友也是酒友给赶出去。
————————————
本书很无聊，序章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要写，会更无聊，见谅。
……话说好像太没诚意了点。见谅见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