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与信仰都市相互接触过后,会半强制地成为信仰都市体系中的一员,首先,信仰都市就在那个文明身边,愿与不愿总能碰见;其次,与信仰都市体系中的文明打交道,首先得尊重信仰都市的平等原则,而当文明已经习惯信仰都市的规则后,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信仰都市体系下的一员。
在加入后,文明中的各种东西都会分成几个大类由信仰都市的各区分别记录,比如科技学,神秘学,文史类,战争技术等等。
这些信息并不是分类后便开始与其他文明的混杂在一起,而是单独打包保存以尊重这个文明有史以来的发展成果,然后将文明的发展程度评级——比如还没有走出自己星球的,又比如还未能走出自己宇宙的——再归入相关的数据库供以别的文明来学习。
当然,这样子信息利用的效率很低,除了储存之外没有太多的现实意义,这时候信仰都市就会有专业人员出面,将这些信息备份,然后经过修剪放入一个特殊的数据库中,这里面是信仰都市整合无数文明发展精华后的成果,在都市第三区里,所有的科业也都是以这个数据库中的知识为底板而创造,是信仰都市文明成就的最高点。
这个程序并不是强制的,也没有“必须经过此程序才能查阅其它文明技术”的限制,不过虽然如此,绝大多数文明出于外交需要还是这么做了,极少部分的——排除那些过了一段时间后重新选择这么做的文明,可能连信仰都市也不容易找出来还有谁没这样吧。
当文明连这个程序都走过后,就已经可以随意与信仰都市的其它文明交流了,而反过来说,如果连这个程序都走过,那这个文明已经完全融入信仰都市的体系之中了。
这就是信仰都市的“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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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并不意味着有了机会就一定能跑掉,通往失败的捷径总比通往成功的要多。
雷维尼拉最近总是能亲身体会这些道理。
她并未在前线待过,虽然总是能通过别的途径感受灾祸之物的恐怖,但却没有像另一侧山脚的厮杀者一样时刻生活在生与死的紧张之中——也就是说,她还从未切身体会过灾祸之物的力量,她还不明白有些时候“装备亦是累赘”的意思。
至少到刚才为止是如此。
她成功来到了实现计划好的出口,这是一条还算宽阔的大道,但和这怪物的触手比起来仍然是不够看,灾祸之物向外延伸的触手搅成团堵住了这里,只因为刚才士兵们的站位吸引了相当一部分撤离,才露出可以给人通过的空当。
这个空当留出的时间是有限的,一群伤残者老实说并不能做到太多,所以,雷维尼拉需要的是拼劲全力的逃跑。
讲道理,铠甲很重,哪怕只是用来保护前胸后背的单薄一件也依旧很重,雷维尼拉奔跑起来只觉得自己像那些开山凿石的苦工们一样,背着比自己还要重的石头上上下下,所以残酷的是,需要加速便要控制住铠甲的摇晃,可雷维尼拉不会。
而触手们已经开始注意到她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咬着嘴唇发出类似于呜咽的声音,眼见已经有触手试探性地向她伸了过来,她也只能不要命地迎上前,狼狈地躲避,然后继续向那个空当跑去。
之前那个战士的倒地只是一个预告,随后一个接一个地有人被怪物捕捉,然后拖回自己的肉瘤内,化成养分吸收干净。
吸引怪物的少了,怪物用来捕捉逃跑者的触手也就多了起来,雷维尼拉没有攻击过它所以也就没有受到很激烈的回应,尽管如此,但越来越多的触手让她的逃跑变得越来越艰难。
一条触手碰到了她的腰部,她一个激灵差点尖叫出声,但尽管她将这份情绪压在了喉咙里,呜咽声却不可遏制地变得更大了,触手们接收到这个讯号后开始更激进地试图捕获她,雷维尼拉也开始奋力扭动身子试图摆脱触手的控制,这时她倒是幸运的,她一边挣扎一边向前方冲去,只到来到一个搭得颇为牢固的棚子下面,触手进攻的势头因为有遮挡而稍稍缓了些,她这才获得完全挣脱这些纠缠的机会。
她忍耐着恐惧与恶心将自己被缠到的脚抽回来,有些口齿不清地念出了宗教经文中的祷词:“您,您庇护我,正如您怜悯世间,间善而,弱小者——”
随着她的祈祷,湛蓝色薄薄的护盾开始将她笼罩,她看着这一层防护终于不再是那么慌张,却不知不觉地有些放缓了脚步。
马上,她迎来了松懈的代价。
触手无法穿过直接触碰到她,但是却可以包裹住这层护盾,本来雷维尼拉与一部分触手纠缠就已经慢了很多,这下相当一部分触手又赶了上来,密密麻麻的迅速包围起雷维尼拉的前后左右,慢慢将护盾裹住了。
而当雷维尼拉察觉到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忘记——或者说已经放弃祈祷了。
然后,触手开始收缩,而没有继续维持下去的护盾瞬间便被破坏,它们甚至没有给雷维尼拉反应的时间便已死死地将少女裹得密不透风,直到触手们将她从地上抬起,开始向主躯体收缩时,雷维尼拉才终于应景地敞开了喉咙。
可在这令人窒息的环境下,这声音不过只是临终者死前的呻吟罢了。
【我……】雷维尼拉体会着触手在她肌肤上摩擦至出血,在她四周勒紧到窒息的感觉,她睁大眼睛,眼泪不自主地填满眼眶。
【我还不想死啊。】
哪怕雷维尼拉拥有超越大多数人的才智与美貌,但在这众生平等的命运下,这份乞求自然没有被回应。
触手拖着她行进得很是迅速,在一阵不算剧烈的冲击后,她就好像撞在了一堆棉花上停了下来,而她仅**在外的一点肌肤马上就感受到了背后这一团比她的身体还要柔软顺滑的巨大肉团,随后,触手们没有期待雷维尼拉会赞美或者感慨这份触感,很直接的把她绑了在这肉团上面,然后等待着主躯体慢慢将她吞噬。
雷维尼拉确实没有感慨这些,此时她的心里只有一种感觉不停地喷涌而出,也许这是恐惧,但不算准确,也许还有憎恨,但也不完整,但雷维尼拉可以确定的是,她的心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全与这灾祸之物对立的存在。
【主啊……】
请——消灭它。
请抛弃你所有的宽容,消灭它们。
随后,雷维尼拉便被这怪物完全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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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一下子解决所有问题?不是应该先选择能够救最多人的办法吗?勒拿在上学时研究理世局工作内容的时候其实就有过这样的疑问。
后来他明白了,这是个别人告诉他的道理。
“如果我们能帮他们做到一切,那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理世局的存在,为的是文明,文明如果需要给予帮助,那就给与它帮助,文明如果正经受磨砺,那就随它经受磨砺。
只要这是不会阻碍文明发展的,哪怕是死亡也要让它进行下去。
理世局,是信仰都市“最下限的怜悯”。
“分析一下本地人的攻击方式!看我在他们的常识里能用的最厉害的攻击方式是什么!”勒拿用剑比划了几下,不漏声色地用自己学来的高级技巧将那个怪物的触手又做断几根,然后冲着天上飞来飞去的晶子叫道,“这么砍下去我得砍到下届学生毕业啊!”
“首先你不会!这破烂玩意儿的再生能力是有限的!其次,你说的那种高级攻击方式我还没检测到!”隐身状态下的晶子在天空中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换角度进行探测和躲避飞来的横祸,体内时不时还回闪出蓝色的光,看样子也是在尽力,“最后!你既然还没有暴露自己的准备那就别用嘴说话用心灵通讯啊笨蛋!”
“我知道,我这不是急的吗!”勒拿回答,好像完全没发觉自己还是在用嘴巴在交流。
虽然说理世局的原则是允许员工一定程度上放任死亡事件的发生,但不代表勒拿不想救人。
【顺便一提,赫西纳的消息,她已经巡逻了前线后方三百万平方公里的地区,击杀了大约五十多头那样的东西,根据那个硌手的评估,个体排列得非常有规律,不像是低智能可以做到的事,建议深入侵占区调查。】
【你不觉得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这玩意吗?】
【说得好听可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吗!根据你的要求我要是这么快有办法才不对劲吧?你以为随便降落个文明都是核弹法术乱飞的地方吗?而且……你旁边!】
晶子提醒得有些迟了,此时的勒拿已经快深入到这个怪物的主体处,怪物的触手已经从他的左右两边铺天盖地地招呼了下来,勒拿反应过来后唯一来得及做的就只有撑开自己的护盾。
【说你笨蛋你还真是笨蛋吗!这可不是什么游戏杀敌任务!你好歹管管这个城里的其他人!现在去救还能多留下几个能喘气的!】
【……我知道了。】勒拿深吸了一口气。
他提起剑尖戳向怪物光溜溜的触手,与它们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护盾。
【概念魔法●切割】
【常规魔法●空想造物】
勒拿用另一只手拿起了用魔法造出的五角盾牌,然后立马取消了护盾,就在这时,一道道缝隙出现在怪物的触手之上,将这些触手分割为约摸人头大小的一块块,勒拿用力把盾牌拍在触手上,踩着满地脆弱的肉块艰难地冲向外面。
怪物的血不可抑制地喷洒在他身上,肉块也随重力指引从勒拿头顶掉下,打在盾牌上然后继续滚落,但这都不重要。
令勒拿意外的是另一件事——他发现,从他遇见这些怪物开始,他一直都没有闻到什么怪味,无论是这个怪物的肉体还是血液,好像全都只是看上去有些恶心而已。
【奇怪,明明像是地沟里的玩意,居然没有一点怪味?不对……这根本是连一点味道都没有啊。】勒拿一把抹掉了溅到脸上的黑红色泥浆,艰难地在脚下的肉块堆里跋涉,利用工作服简单修改了周围分子比例后,他一直都是用自己的呼吸器在体会这里的空气,也就是说,如果这怪物会散发异味,他一定可以闻到才是。
【你工作经验少了自然认为这种东西应该处处和你们不和吧,所以说那只是你们的一厢情愿而已,凭什么长得恶心就一定会臭?脑补过头了吧,而且宣传和实物的不同你该早有准备的啊。】
就在晶子说这话的同时,勒拿推开了挡在前方的怪物肉块,视野顿时变得开阔,他站在这一地肉块中,没有继续走动而是停下来看看自己,这除开脑袋已经被完全染成黑红色泥人的打扮,以及变出来的破破烂烂的简易盾牌和都已经变形的单手剑。
【像吗?本地人。】
【打扮上没问题,至少像是和怪物厮杀过的本地人。】
【那就好。】勒拿随手给盾牌上了几个魔法,用它打飞甩过来的零星的几根触手,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在血肉模糊中不停自愈的怪物。
【我决定在救人之前先弄死这个东西,如果你还分析不出合适的规格内攻击手段,那我们就用老办法毒到它爆死。】
【那你事后怎么向这些本地人解释呢?员工守则上可是说过——做了这么多功课的你也应该听过的吧,理世局的冷血守则:‘严格维护文明进程’啊。】
【那种事也只有这场灾难结束后才会有人计较不是吗?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去他妈的严格维护文明进程,我就不信还没我们信仰都市圆不过来的谎了,现在我要解决掉这玩意,一边救人一边死人这种事我才不干——你究竟有没有分析出来?没辙那我就用毒……我的天这什么东西?】
就在勒拿准备出招的时候,一道足以笼罩这团巨型肉团的蓝色光柱降临在了怪物头顶。
然后怪物就死了。
弄得勒拿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