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一月的中旬了。
群的感冒已经持续一周了，怎么都不见好，不通气的鼻孔清鼻涕簌簌流个不停。每当看到窗外的雪景，群总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头掠过。
天刚亮，群从室内走出，四周万籁俱寂。他在起起伏伏的雪地上行走，每踏一步都会发出沙沙的踩雪声。在街市的拐角，她站在那里，冬衣的下摆紧贴着裤子，手里拎着附近买来的早点。群忙向她挥手，默默地走到她的身前。
“噢，真冷啊！我头一回来到这么冷的地方。”
“老家还没下雪吗？”
“老家？那儿哪还有雪？早不下了。”
那个时候的家乡，雪也是稀罕物。
群总是无所事事的，要唤回过去自己失去的真挚情感何其困难，最好自然是付诸行动。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小叶意外坦率地谈起自己在这个城市的生活，从学校毕业后在附近的儿童医院见习，本打算见习结束就回到家附近的诊所找份事做。可离家出走的弟弟打死都不肯回家，作为姐姐只好照顾着。她说她今年才二十三岁，可这二十三岁的人看起来完全有二十五岁的模样了。群谈起老家的事来，家里的宅子拆了一部分变成了洋房。原来小叶住着的地方还留着。她相比群似乎更会谈话，坦率的性格总是让和她说话的人感觉很舒服。加上群已经独自一个人出来旅行半个多月了自然热情洋溢，旅途的感伤也不知不觉渗入了对话。
这个未曾谋面过的城市或许也有一面映着暮景的镜子。他不仅仅只是沉溺于和眼前这个女人的关系，重要的是他更多抱有一种非现实性质的看法。就像映在氤氲镜子里模糊不清的人影那样。
接下来的几天雪又下了起来，他依旧无所事事，早晨出了旅馆门，抬眼一看远处灰白斑驳的后山，只觉得好笑，随即整理了一下背包自己登山去了。
到底有什么值得笑的呢？他依旧是自顾自笑个不停。
他觉得倦乏，一会工夫又溜下山去。在半山腰，冬衣的帽里就盛满了雪。他把帽子里的雪攒成团向远处丢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远，雪球在空中散开，还没落地就消失不见了。
“你怎么啦？”女子站在树荫下，“你笑得真开心呀。”
“不要了呀。”又笑了起来。
“不要什么？”
“我是说，我该回去了。”
“是吗？”
女子缓缓转过去，向来时的小路走去。他也默默地跟在身后。
那边是一块公园空地。
“这里暖和些，午后的太阳会照到这里。”她低头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她雪白的脖颈渐渐染上淡淡的粉红。
群抬头看着盖着雪被的树枝。
“所以我说啊，已经够了，不要了。现在是怎么的，一下子就累了。”
小叶望着山脚下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默默地发愣，觉得有些无聊。
“啊，差点忘记了，这是你落在旅馆的吧？刚刚去旅馆找你没找到，正想着去哪里了呢，发现这个落在前台的桌子上了。”小叶递过来一只打火机，随即从群的口袋里掏出香烟给他点上火。
“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不过香烟这个东西还是要少抽好些。”
“你讨厌的话我就不抽。”
“那你还是抽吧。”
她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