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后)
1992年4月30日。
自从1991年12月底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联邦独立,利钦激流勇进担任了俄罗斯联邦的首任总统,继承了原苏联的大部分家底。丰厚的遗产令叶利钦喜上眉梢,可同时也出现了——穷家难当,一大堆半死不活的企业,外加1万亿卢布内债和1200亿美元的巨额外债,也让新总统寝食难安。
苏联的解体似乎并没有让俄罗斯的经济发展好转起来。
作为前苏共的反对派,叶利钦认为,俄罗斯要重振大国雄风,就应该大刀阔斧,进行深刻变革。
这时盖达尔出现了,他带来一套激进的经济改革方案,叶利钦“慧眼识珠”,破格将其提拔为政府总理。1992年初,一场以休克疗法为模式的改革,在俄罗斯联邦全面铺开。
休克疗法的重头戏,也是第一步棋是放开物价。俄罗斯政府规定,从1992年1月2日起,放开90%的消费品价格和80%的生产资料价格。与此同时,取消对收入增长的限制,公职人员工资提高90%,退休金,家庭补助、失业救济金也随之水涨船高。
但这种景象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叶利钦所推崇的“休克疗法”政策,很快产生了反作用。
没过多久物价开始疯狂上涨,到四月已是1991年12月的65倍了。其实从苏联解体时期开始,卢布就疯狂贬值,到现在更是变本加厉。本来可以买一辆小汽车的钱,如今只能买一块品色不好的黑面包了。
现在黑市上,美金成为了通币,食物更堪比黄金。没有比物资更珍贵的东西了。错误的政策更是让如今俄罗斯的经济雪上加霜。到处可见无家可归的人。
活着的人变卖家产,死去的人找不到天堂路。
位于伏尔加河与其支流奥卡河的汇流处的下诺夫哥罗德州首府,下诺夫哥罗德。在北欧神话中诺夫哥罗德被称为是东斯拉夫人的首都。是罗斯人的发源地。
这里是俄罗斯的工业中心和文化中心,是俄罗斯最古老的城市,
但现在却也因为经济危机而展现一片萧条的景象。
圣尼古拉大教堂,建成于公元1123年建成。是姆斯季斯拉夫一世•弗拉基米罗维奇在位时修建,内藏有姆斯季斯拉夫一世家庭的壁画。就在牧师带领信徒祷告祈求上帝的帮助时,在教堂一个鲜为人知的楼阁顶层,一位灰色头发的穿着神父宽发服装的女子躺在沙发上,左边放着煤球炉子,另一旁放着投影机,正播放前苏联的老电影:《莫斯科不相信眼泪》。此时对面的墙上正放映着这部电影的经典桥段:
-“看着他们,我不由得很感伤。我们自己给自己往脖子上戴枷锁。一切都人所共知:先攒钱买电视,再买洗衣机,汽车,冰箱。一切都象国家计划里那样提前20年都定好了。”
-“这有什么不好?”
-“这有什么好?”
女子轻轻地念出了台词,这是她最喜欢的桥段,这部电影她已经看了二十多遍了。
这时,电话响了。
“喂?”女子接起了电话。
“库瑞,是我,别留申夫。”
“你一年没联系我了,我还以为你早尸沉北冰洋了,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扛着铁锹去冰层挖你。”
“那你刨死也刨不到啊!”别留申夫吐槽道,“再说我压根就没离开过莫斯科。”
“闭嘴,别讲废话。维雅济马斯基的事你做的怎么样了?”
“没问题的,他现在就在莫斯科,和我一起。”
“莫斯科?”库瑞差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吼道,“我不是叫你带他去中国吗,上面的已经开始怀疑了。虽然相关的资料我已经处理掉了,但政府还是有知情人的。他已经被通缉了你知不知道?”
“别急,别急,”对面传来了讨好的声音,“我怎么会不知道,好歹我也是一个政客,也有自己的圈子,我知道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内部已经发布了通缉令了。但问题是现在想出国可不容易,关口都是他们的人,想做偷渡买卖的蛇头百分之九十都被他们秘密处理掉了。”
“看来叶利钦早有准备。”
“要没有准备怎敢接这烂摊子。”别留申夫无奈地说道,“我们现在是灯下黑,你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出去吧?”
“这倒也是。”
“其实叶利钦还好办,问题是组织上似乎也很在意他。”
“三一会?”库瑞沉思了一会,说道,“为什么组织上会关注他?”
“你不会不知道维亚济马斯基在三一会的地位吧?”
“他不是早就退出了吗……你现在在哪?”
“克里姆林宫,我正用办公室的专线在给你打电话。”
“……要是俄罗斯安全局的人找上门来我一定会弄死你的。这样,你们先避一避,过些日子我去找你。”
“ok!”
电话挂断了。库瑞放回了电话,并没再神看电影,而是若有所思。
同时,莫斯科,克林姆林宫。
“盖达尔总理阁下,”别留申夫走出办公室时叫住了面前走来的人。
“别留申夫同志,”盖达尔微笑着与他握了握手,两人握手时小拇指勾在了一快,这是圣三一的密语,意为:自己人。
盖达尔放下手后,笑容真诚了许多。
“总理阁下,”别留申夫看望四周没人,理了理褐色的西服,小声问道:“您看这两个月来的状况,您的改革措施似乎……组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用担心,” 盖达尔放下平时伪装的面具,“一切尽在组织的掌握之中,不论改革成功与否,都是组织上希望看到的。”
“难道……”
这时,盖达尔的秘书从走廊另一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别留申夫见状,急忙改口。
“……我失礼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盖达尔也重拾伪装,一脸的严肃和不耐烦,“哼”了一声离开了。秘书一边跟了上去,一边从提包中翻找文件。
盖达尔在拐角处回头给了别留申夫一个眼神,别留申夫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就离开了克里姆林宫。
天使长米迦勒大教堂。
位于克里姆林宫内山顶广场,俄罗斯历史上的民族英雄、俄罗斯人民反抗波兰军队解放战争的组织者库兹马•米宁,安葬于此。不过现在,暂时性只有少数的信徒在次祷告,这些信徒非富即贵。
换了一身白色西服的别留申夫推开了教堂的大门,走了进去。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你的名被尊为圣,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承行于地,如于天。我们的日用粮,求你今天赐给我们;宽免我们的罪债,犹如我们宽免亏负我们的人;不要让我们陷入诱惑,但救我们脱离那邪恶者……”
祈祷之声传来,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男子——列昂尼得.伊万.维雅济马斯基。正跪在祭坛前,双十合适,低声念着祷告词。
“我不明白,”别留申夫在一旁站了一会,问道:“你为什么要从圣三一大教堂特地跑到这里来祷告?”
“理由你不是很清楚吗?我退出三一会的原因也是。”
“不是很懂你,”别留申夫做到他一旁的长椅上,“作为一个科学家居然还信教。”
“不,其实科学与神学并不矛盾。我本来也并不相信神,直到有一天神让我重新开始审视自己的信仰,”维亚济马斯基抬起头来,眼中散发着熠熠的光辉,“那天,我看到了奇迹。”
“奇迹吗?我觉得我已经过了听童话故事的年纪了,你想说什么?摩西开红海,燃烧的荆棘还是耶稣复活?”别留申夫用手杖支着头看向维亚济马斯基讽刺道,“摆脱,老掉牙的故事了,现在吃奶的孩童都对这些故事嗤之以鼻了”
“信仰神迹不正是三一会的精神基础吗?” 但对方并不在意他的无礼,“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绝对爱来自上帝,我们承认它,我们与之合而为一。”
“神迹往往不是外在,而是这里。”维亚济马斯基将手放在胸口,说道:“而且你似乎很熟悉《圣经》。”
“我的母亲是一个虔诚的东正教徒,她生下我以后第一建设就进入教会成为一个修女,干了十年当上了修道院的院长。我从小是在教会长大的,我的母亲一直希望我能成为一名主教,可惜她的混蛋儿子却成为了一个骗子。”
“骗子?”
“政治家可不就是骗子呢。”
“你的父亲呢?”
“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他。这可能也是我的母亲进入教会的原因。”别留申夫抬头看着教堂一边的彩色玻璃,上面是天使长米迦勒祝福天主教圣图案。“那个年代孤儿寡母的是很难存活下去的。”他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哦,不好意思,我很抱歉……”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别留申夫笑道,“也多亏如此,我才能认识库瑞,她是被教会收留的孤儿,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你真是一个坚强的人。上帝会祝福你的。”
“上帝?抱歉,连上帝都惧怕斯大林。”别留申夫说了一个苏联冷笑话。
“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上帝不帮无能之人!”维亚济马斯基反驳道,“一切的磨难都是上帝的安排,只为今日的成就。”
别留申夫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谈话至此,两人都安静了。过了一会,维亚济马斯基又继续他的祷告,完事后,他站了起来,问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别留申夫眯起眼来笑道:“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