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天,藤原宅院中那几颗百年的樱花树又开盛开了。
藤原八稚女跪坐在茶室之的榻榻米上,他的面前,一位穿着灰色和服的长须老人和一位穿着西装的青年同样端坐在屋中。房屋的正中间安装的地炉煮着装了半壶水点凉炉,凉炉被连接着天花板的绳索悬挂着。
侍女在一旁摆弄着茶具,在水开后,为在座的主人与贵宾上了茶,便躬身退下了。
藤原八稚女抿了一口茶,感叹道:“开花了…… ”
“也开始谢了。”对面而坐的老人对道。
一朵樱花从开放到凋谢大约为7天,整棵樱树从开花到全谢大约16天左右,形成樱花边开边落的特点。也正是这一特点才使樱花有这么大的魅力。
樱花之所以被日本尊为国花,不仅是因为它的妩媚娇艳,更重要的是它经历短暂的灿烂后随即凋谢的“壮烈”。日本人认为樱花最美的时候并非是盛开的时候,反而是凋谢的时候。
樱花的凋谢有个特点,就是一夜之间满山的樱花全部凋谢,没有一朵花留恋枝头。死在最美的一刻。
“每当看到樱花开放我总是能想起武士精神。呵,武士精神…… ”藤原武稚讽刺道。作为古老藤原家本的家长的藤原八稚女,是如今京都一代最年轻的家族族长,也是广域犯罪组织岛川会的幕后的股东。
就在刚才,岛川会的各个组织的高层在藤原家的私人温泉开年会,作为岛川会的幕后大股东,八稚女每年都要发表一次演讲。
“虽然茶道教育我饮茶时不淡世俗之事,但今天我还是想破一破戒。因为每次帮派会议都要与一帮小孩和老头谈论武士精神,我感觉自己的智商一年不如一年了。那些老头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年轻人也这么奉行武士道,这都什么年代了?武士道能当饭吃?”他问向面前的老人。
原野北野郎,这个相貌平平的老人,是岛川会名义上的掌舵人
“呃…… 黑神,这时为什么呢?”原野北野郎明显不适应这种问题,他果断甩锅给自己的助手。
三轮黑神,是原野北野郎收养的孤儿,现在是岛川会的大管家。
“大部分青年成员,说实话都没怎么读过书,很大一部分都是看漫画长大的。”黑神抬了抬眼镜,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与其说黑帮,用小混混来形容跟贴切。”他的语气中透露着不屑。
“《铁臂阿童木》?”原野北野郎突然来了一句。
“呃,原野先生,这个实在是太老了,那时我都还没出生呢。”八稚女说道。
“我个人来说喜欢荒木飞吕彦的作品呢!”八稚女说出了自己的喜好。
“藤原家长居然喜欢《jojo》这种年轻人看的东西。”北野郎感叹道。
“听着话老爷子您也挺了解的,还有我才二十多岁,喜欢一些年轻人的东西不是挺正常的吗?”八稚女又为自己加了点水。
黑神接过空壶,又开始重新烧水。
“是吗…… 老夫还是比较喜欢《攻壳机动队》这种漫画,可惜一直没有时间罢了。”
“哦?”八稚女一下子来了精神,“没想到老爷子您也是科幻漫画爱好者,我还以为您应该喜欢《剑风传奇》这种硬派热血漫画。有时间我可以让您看一下我的藏品。”
“老夫很期待呢。”北野郎捋了捋胡子,笑道。
两个人哈哈大笑,被晾在一旁的黑神咳嗽了一声 ,吸引两人的注意。
“那个……三轮先生喜欢什么?”
“我吗比较喜欢《铳梦》,”黑神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样子,“但现在不是讨论漫画的时候,您似乎跑题了,藤原家长。”
“对了,差点忘记了正事。”八稚女又装出了严肃的表情,拿起早就给自己的报告,回归正题,“那让我们来看看…… 岛川会上个季度基本上所有产业的收入都是红色的负差,但开销为何却不见减少?呃……这是什么?岛川扶业基金?为什么这个项目突然占了总金额这么大比例?”
“这个是为帮助失业和无家可归的成员而成立的,这个项目以前只是为了帮助因公殉职的成员家属。”黑神回应道。顺便用刚煮好的水为众人倒好了茶。
“特别是帮助帮会成员留下的未成年的孩童。”他想了一下又补充道。
“……我们这里什么时候成了福利院了?”藤原八稚女看了看原野北野郎。
“藤原家长何出此言,这是我岛川会一贯以来的传统。”
“可出钱的人是我啊!这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您说这话这就没意思了。”北野郎吹起凉了凉茶,慢慢地抿了一口。
“原野先生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藤原八稚女严厉道,“您不会不知道岛川会现在的状况吧?”他指了指手中的文件。岛川会的近况虽不至于惨不忍睹,但也称得上捉襟肘见了
原野皱了皱眉,看向八稚女说道:“藤原家长,我们黑道是由旧时下层劳工组织的工会演变而来的,尤其像现在这种困难时刻,下层成员生活状况越来越差了,我们更应该相互扶持。现在不是谈论利益的时刻”
“老爷子,我们家虽然代代从政,但到了我的曾祖父这代,就开始以官贸发家。”藤原八稚女看着院子里落下的樱花,“所以,我在政治家之前,首先是一个商人。”
“商人重利不是很正常吗?再说自从经济崩溃后,藤原财团已经向岛川会投入了数十亿日元,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我虽然是藤原财团董事长,也并不是意味我可以无节制地浪费财团的资本。”
北野郎与八稚女互相瞪着对方,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仿佛手中要是有刀,下一秒就会往对方头上劈去。
两人对峙了十分钟,谁也不服谁。黑神趁机吃了三块自己最喜欢的水白桃羊羹茶点。
“……是,您说的对。”最终是原野北野郎先败下阵来,他对藤原做了一个土下座,“是我唐突了。”
“您不必多礼,”藤原笑道,气氛也一下子缓和了,“您与我父亲是挚友,如果不是您,家父早就被仇家杀害了。”
“要不是您父亲,我早就饿死街头了,这时我因该做的。”原野回答道。
“我父亲也留下过遗言,只要家族还没破产,就要不遗余力的支持您。”
“是,我们也会尽快进行内部调整,但最近的一些产业,尤其是房地产行业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恢复。”
“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份大项目,”藤原八稚女眯起眼睛想了一想,“有一份与俄罗斯政府合作的项目。”
“俄罗斯政府…… 这个,不太适合我们吧?我们这么说都是非法组织啊……”
“怎么说呢?虽说是俄罗斯政府,但感觉不太一样。按着他的说法,叫场外援助。”
“场外援助?”
八稚女向茶室的小旁门后喊道,“请进来吧,别留申夫先生。”
在原野北野郎与三轮黑神惊讶的目光中,小旁门被打开了,一个高个的俄罗斯中年男子
将身体探了进来,然后…… 一头撞倒的门框上。
众人:“…… ”
1996年,5月17日,日本东京。
“这里看起来很繁华啊。”坐在公车中的库瑞说道,“与下诺夫哥罗德完全不一样。”
对于刚到日本不久的库瑞来说,东京这种目光所到之处都是高楼大厦的景象十分新奇。但这里的人们个个都步履匆匆,像库瑞这样身材娇小的俄罗斯美女走在街头,虽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但绝大多数人都是看了一眼就走了。只有几个穿着黑色朋克服,染着头发的不良青年上前来搭过讪,但基本上被库瑞瞪了一眼,就悻悻地离开了;还有不信邪的当场放了两句狠话,然后他们就亲身体验到了战斗民族威名。
“人们看上急匆匆,好像下一刻老板就会通知他们辞职滚蛋一样。”别留申夫好不容易才阻止库瑞痛下杀手,将她拉上一辆公交车时,库瑞突然来了一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如此。因为巨大的经济泡沫破裂而产生的影响。”坐在旁边的别留申夫看着地图,头也不转地回应道,“你来之前都没有做过功课吗?日本的用沙垒成经济大厦在1991年就崩塌了,从房地产开始。”
因为两人说的是俄语,所以旁人听不懂他们在谈论什么。
“也算有些改善了”别留申夫想了一会,说道:“我上次来谈生意时,经济崩溃刚刚没多久,到处都是事业的人,比现在可惨多了。”
库瑞白了他一眼,便不再理睬他了。
当车行驶了半小时后,库瑞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这辆公车的方向没错吧?”
“你这就是在小看我了,这种小事我怎么会出错呢?”别留申夫莫名的自信。“我看着地图呢!”
“可我总感觉你当时是随便找辆公交把我拉上去的啊。”
话音刚落,库瑞就察觉到别留申夫的脑袋上流过了一道冷汗,他僵硬地站起了起来:“你等等,我先去问问。”
他走到公交车后部,向一个正在看书的像是学生的女生问道:
“すみませんが,ちょっとお尋ねしても宜しいですか?(不好意思,能稍微打扰一下吗?)……”
那位女生吓了一跳,一抬起头来,发现一个欧洲中年美大叔正笑着看向自己,一时间心跳加快了了许多。
“何…… 何の事(什么事)?”
“この道はこの方向ですか(请问这条路是这个方向吗)?”别留申夫将自己的地图递给了女孩,并且指出了上面的一条路,问道。
女孩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ああ、貴芳は地図を反逆したようだ!この道は(啊呀,您好像把地图拿反了,这条路应该在)……”
别留申夫突然感觉背后有一道杀人般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他战战兢兢地转过头,果然库瑞正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
“呵呵……”别留申夫干笑了两声。
女学生:“?”
……
当两人最终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傍晚了。
库瑞站在藤原家宅院的大门外,看向围墙里宽阔的宅院,一时间目瞪口呆。
一位已开始就站在门口的面容俊秀的青年男子笑着看着她,用俄语问道:“大吗?”
“大……”库瑞下意识的回答道,半天才反应过来,反身就是一记回旋踢,对着正在偷笑的别留申夫的腹部就是一脚。
别留申夫被一脚踢出了六七米远,撞在对过的墙上才停了下来。
“呃…… ”男子挑了挑眉,看着在地上抽搐的别留申夫,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起来。
“你…… ”库瑞回过头来。
“女侠饶命!”男子急忙向后跳开了两三步,跑到库瑞的攻击范围之外,并学着上个月看的中国功夫电影说道。
“不…… 那个,你是谁啊?”
“藤原家家长藤原八稚女。”八稚女依旧于库瑞保持着距离。
“这是…… 我们…… 这次的……合作者。”顽强不死的别留申夫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几次都没有成功。八稚女想要上前帮忙,奈何前方有一个库瑞的威慑,不敢轻易动弹 。
“合作者?”
“是啊,”别留申夫表情有些痛苦地回应道,“不是你要场外援助吗?”
库瑞:“呃……”
藤原八稚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