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肖若,家里也不算有钱,只是有些小资,可我周围的人不这么想。
过去的我胆小、懦弱,没有什么朋友,在学校也近乎透明的空气一般的存在。只有住在附近的邻居家的孩子可以说是我的朋友了,刚开始的时候,无论放学和假期,看他们在一起玩游戏的样子很开心,我也想加入他们,于是去拜托了他们。虽然稍有迟疑,但很快我也被他们接纳了。当时的我真是太开心了,跟他们玩了一段时间,自以为逐渐跟他们混熟了,甚至到了在一起玩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那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忘记了。
那天下午,我刚从补习班放学,因为从以前住的地方开始就已经搬过好几次家,现在住的地方与当初相隔太远,学校也不一样了,因此学习的进度跟不上,于是爸爸就送我去了当地的补习班。
搬到这里才一个星期,但是街上的景色却好像很熟悉,像是温暖的白米饭。这座城市就是有种像这样平易近人的印象,能轻易接纳像我这样的外地人。
夕阳余晖下,在低矮的房屋的房檐上,一只野猫在舒服、慵懒地向后伸着懒腰。这一带有很多人家喜欢在屋外摆上一些花草,充满绿意的植物很会营造出很惬意的气氛。每当路过时,总会不自觉地放缓脚步,享受着这日常的风景。
当我快到家门前,总会先望一眼在隔壁的孤儿院。往日,即使是在这个时间,也总是会有很多小孩在庭院里玩耍,今天却没有看到其他人,只有……一个大哥哥在和孤儿院里的叫李勤的小孩说话。
最开始我是在怀疑李勤是不是正被那个人敲诈勒索,但是我认出了那个大哥哥身上穿的红色马甲,那是志愿者才穿的,所以那个人应该是好人吧……应该是吧?……
我悄悄地靠近,想要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好在他们现在讲话很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不愧是身为存在感为零的小透明的我……这么一想,还真是有点悲伤呢……
先不要消沉,偷听一下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烦恼商谈之类的吗?
虽然之前说话的内容我不知道,但是根据我所听到的情报,已经是相当地不妙了!
那个李勤竟然是被父母所抛弃,那相当于是背叛了他啊,虽然我也想过孤儿院里的人身上肯定多少都会有像这样悲伤的往事,可是那孩子是能得到救赎的,如果没有人这么做的话,他早晚会因为内心崩溃而堕落的!不行,得帮他,但是那边的大哥哥能做到这一点吗?从刚才开始他说的话就不怎么好听……这里,只能我来帮他了!
我赶紧冲了上去,把瘫倒在地上哭着的李勤揪起来,用无比认真的眼神望着他,不仅是李勤,我想就连旁边的大哥哥也相当吃惊吧,毕竟在说话途中被不知哪里来的人插了进来。
“我有话跟你说,那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欸?”
“欸?”
现场同时响起了两道疑惑的声音。
“总之,先听我说完我的故事,你再决定自己未来要选择的路。”
我吐出一口气,正在心里酝酿把秘密说出口的勇气,没想到居然会有把它说出来的一天,明明没有过去多久的时间,却感觉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过去的我很珍惜着那为数不多的朋友,所以我从不违抗他们说过话,不管是游戏的规则,还是场地,每个人应该对团队的贡献的多少,都由他们说了算,哪怕是相同的规则,他们说对自己无效,那就是无效,就算在游戏里总是我输我也毫无怨言,因为我不想破坏现在的关系……
所以……他们叫我去偷家里的钱,虽然有些无奈和犹豫,我还是照办了……
当时的我只知道,如果不照办的话,我们就不再是朋友,那样我不愿意啊……所以我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父母的柜子里偷出钱来,当初只是很少的一点,所以没有被发现。之后,他们看我这么多次都没有被捉到,于是怂恿我再去偷,金额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快。
虽然偷来的钱大部分都被我的那些朋友挥霍光,并没有多少到我手里,但是不要紧,因为只要和大家在一起玩,我就很开心了。
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仿佛是在等待证据的出现一样,在我以为爸爸外出的时候,想着悄悄去房间里再偷钱,在把钱拿出来的瞬间,爸爸突然出现。
那天晚上,我遭受到从未有过的严厉打骂,甚至在客厅里罚跪了半晚。
从此,爸爸除了上学以外就限制了我的外出,门锁也换了新的,爸爸出门的时候总会上锁。后来,朋友们来到窗边,他们没有对我说一句安慰的话,只是再让我去把钱偷出来。
我确实是很犹豫的,因为我不想在经历那样的惩罚,一想到那天晚上,爸爸的目光,我就害怕,但是被他们反问道“我们不是朋友吗?”的时候,我……又照办了,拿到钱的朋友们欣喜地离去,我挥手道别,他们没有对我说出一句道谢的话,也从来没有……
当天晚上,爸爸发现了,应该是自那以后就每晚都会清点钱币的张数。在惶恐之中等待爸爸的雷霆之怒,但是那雷霆之怒却未如约而至,爸爸他只叹了一口气,之后就让我回房间里待着。
第二天,开始了我们的第一次搬家。我想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们了吧,至少应该先个道别。也许我问的话,爸爸可能会允许的,但是,我最终没有开口。
之后,连续搬了好几次家,原因却不尽相同,有因为工作的关系、交通的不便、环境的污染、房体的老旧……
最后是这里,在孤儿院旁的房子,中介说了这样好那样好,反正我是听不懂,不过爸爸好像很认真地思考着,最后这笔生意成交了。
现在回想起来,把对方当成是朋友看待的……可能只有我。
搬来这里的第一天,爸爸很放心地让我去很新邻居打招呼,于是我来到了旁边的孤儿院,我还是第一次来到像这样的福利机构,也很好奇。
我看到孤儿院的小朋友在庭院里欢闹得玩耍,但是我注意到了他们似乎始终围绕着一个人在玩游戏,看上去像是老大一样的人,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谢安。
仿佛,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黑暗,在前方唯一散发着光亮的光源是他。此时,好像有着嫉妒的荆棘在胸腔里滋生暗长,把我的心脏勒地死死的。
啊,真好啊,真好啊,有这么多真正地好朋友围绕在身边……真可恶,真可恶,为什么我没有!!!该死的,该死的,看我把你的朋友全部夺走!让你也尝尝被朋友背叛的滋味!!
于是,我刻意用友好的态度去接近其他人,把玩具和零食分给他们,唯独冷落了那个叫谢安的家伙。
但是没想到发生了那件事,李勤的生日蛋糕被人打翻了,所有人都怀疑是谢安所为,让我提前达到了目的。
可为什么我却没有感觉到一点愉悦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勤用很冰冷的目光看着我,而旁边的大哥哥则……在一旁毫不关心地在逗猫,你才是到底在干什么啊?!!别人在说这么悲伤的往事,你却在逗猫?!!!
先把对他的疑问和不满压下去,去回答李勤的问题。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跟我不同,过去我交到的不过是狐朋狗友。你的父母虽然抛弃了你,但是孤儿院的大家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的,我所看到你跟谢安还有其他人一起玩耍时,那开心的笑脸绝对是真的!这里有你回去的地方。”
“……”
李勤低下了头像是在思考我的问题。
“最后,我再问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把你的秘密说出来,不惜这么做也要来帮我,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摇了摇头,回答道:“其实这也算是为了帮我自己,因为看到了你,我就想起了自己,我已经觉悟了,如果我不来帮你的话,我自己也会在绝望的泥沼里越陷越深,最终无法挽回。”
“……”
我转过头去,对着逗猫的那个人不满地喊道:“喂,那边逗猫的家伙,你也说几句啊!”
“唉,还说什么,要说的都被你抢走了,把我的计划都搅黄了,不过,不用工作也不错。”
“哈?计划?”
“出来吧!谢安兽!”
孤儿院的大门被打开,可以看到孤儿院的大家,包括院长也在门的对面守着……这时,我明白了过来,原来就算我不登场,那个男的也有应对的计划……那我刚才还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好丢脸,好羞耻,好像找个洞钻进去!!!
谢安从里面跑出来,大喊道:“谁是谢安兽啊?那个说话的方式是什么鬼?!”
“欸?现在的小孩连宠物○精灵都不知道吗?难道真的有代沟,我真的上年纪了?啊,真是令人感伤……”
“大家?为什么?”李勤疑惑地问道。
谢安嚣张地插着腰说道:“当然是放心不下你啊,要关心孤儿院的每个人,院长是这么说的。不过这一切都归功于我缜密的推理。”
谢安得意地拍胸口,迎来这一动作的是刚才那个大哥哥的一记手刀。
“少说谎了!臭小鬼!”
谢安马上痛得捂住头部,嘴里还嘀咕着什么,可是声音太小,根本听不到。
孤儿院的院长开口说道:“对不起啊,李勤,没想到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就算被父母抛弃,也不应该……”说这里的时候,估计是院长想起了李勤说过的话,转而用另外一种方式说“如果你不想有人帮你庆祝生日的话,也不要紧,只要你还记得孤儿院的所有人都是你的家人,绝对不会再让你感受到被人抛弃的,好吗?”
看到院长没有怪罪自己,反而用温柔地目光接纳了自己,李勤哭着对院长抱了过去。
“最后,我们也要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们不应该看到你有生日蛋糕就嫉妒你的。还有谢安也是,对不起,我们不应该怀疑你的。”
孤儿院的其他小孩争相道歉,但是大家七嘴八舌的,听也并不清楚,但是李勤泪流满面,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谢安的笑脸上也滑落了两行泪水。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那么我也该走了,大家都太耀眼了,像我这样阴暗的生物,再待在这里……恐怕也会忍不住哭出来。
“嗯?肖若要走了吗?”是谢安。
“……嗯。”
“哦,那明天见。”
“欸?我……我明天还能再来吗?”
“当然啦,随时欢迎!”谢安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
“嗯!”我也笑着用大拇指回敬。
这次,应该能交到真正的朋友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