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预感,萧何不久之后就会找来,为了给出答复。
即使是我,也无法完全预测到他的所有行动。最开始的告白,只是抱着迈出第一步的心态一试,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地就接受了,当初确实是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就已经满足了,哪怕他不曾将我放在心上……按着原本的节奏,应该能够和萧何走得很远,但是如果将来他的人生之**现了更得他心的女孩子,那我……
然而,我的疑惑还没有得到解答,萧何就消失了。因为他的这一举动,我得到了了解他的契机,通过蛛丝马迹,我摸寻到了暗藏着他心底里的真正黑暗的那扇心门,在门外徘徊的我,最终还是没有彻底推开那一扇门,只是从缝隙之中窥见了大部分事实的真貌,真正的答案仍没有公之于众,知道他那真实的黑暗的只有我和他两人。我聪明地没有将其诉诸于口,因为那是不被萧何期望的事态,他一定是不想我知道的,他只是期望着有人能够认同他,认同他是对我而言绝无仅有的存在,等待着他回去的归宿……我理所当然地完成了这一任务,没什么的,毕竟那本来就是事实,不是等待着“孩子”,不是等待着“邻家的哥哥”,也不是等待着“朋友”,而是期望“萧何”这一身份的归来……能感觉得到,我和他之间的距离真真实实地在缩短,没想到原以为已经得到满足的自己内心竟能如此地喜悦,更没想到自己已经变得如此地贪婪。
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和他一同走下去了,可他却再一次地离开了我,甚至连原因也不愿告诉我,只是说自己需要些时间整理思绪,这算什么,这也太……狡猾了,虽然很气愤,虽然是很气愤的没错,可……当自己的视线触碰到他那充满歉意的柔情双目,除了缴械投降,我还能怎样?……
太狡猾了,太狡猾了,明明知道我是拒绝不了他的请求的,同时另一方面,我又同样地在责备自己的软弱。
我实在是害怕,如果他对那个女人的感情又死灰复燃的话,我该……
这或许是一场奋不顾身的赌博,为了让他能再次牵起我的手,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我必须得展现出自己的诚意,为此,我将大部分的东西,包括资产和权力都转让给姐姐。将来如果能待在他的身边,我将不是以女富豪的身份,而是作为他的伴侣,待在他的身边。
他来了,坐着我不认识的黑色轿车,那大概是他租来的吧,为了和他一起去某个地方而特意准备的排场。
见面时,那一刻的呆滞;在车上他轻声述说的话语,以及那个拥抱;下车时,绅士地为我披上了他原本穿着在身的大衣……这些举动,平时都不怎么出现过的这样的举动,难道是……
大脑过于慌乱,以致于我无法再正常地思考,将这一系列的行为归咎于他对我的愧疚……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脑内不断重复着这一疑问,好害怕,好害怕……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的?
明明为了接近他,把自己磨炼得比任何人都要坚强的才对,在和那些“敌人”对峙时,从来都是临危不乱、游刃有余,到底是什么时候?又变回了这幅小女生的模样的?
这样的自己还配和他站在一起吗?
我不明白,太多的疑惑充斥着胸口,苦闷、忧愁、躁郁……沉重积郁在胸口,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甚至明显地表露出了自己的害怕,还被萧何察觉到。
萧何带着我来到了一个阴森可怖的地方,我起初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用开玩笑的口吻开口试探他。
“怕吗?”
“嗯……还、好,这不是去殉情吧?”
“不好说,感觉意外地还蛮接近,怎么,怕了吗?”
怎么会,只要是能成为最后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我不惜此命!
“安下心来了,如果你是要和我分手的话,该怎么办才好啊……”
“那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吗?”
“那还要说,讨厌,欺负人!”
听到我的回答后,他笑得是这么地温柔,融化了我的心。我想自己一定是患上了某种绝症,早已是病入膏肓,否则自己又怎么会爱他到这种地步?
万万没想到的是,旅程的终点竟是彼岸花开出的红艳花海,在烛光与灯光的照耀下,夜间的彼岸花竟有如此震慑人心的凄美之感,纤细柔弱,却有着与之不符的赤红之色,仿佛高歌着不灭的爱恋、跨越生死的永恒思念。
如此深沉、震撼的赤红,不待他亲口述说,我已深明其意,这是他深爱的花——因为并非俗套的求婚,而是用自己的真心展现出自己的诚意,否则又怎么会用彼岸花这种被人视为不详之花来求婚,这深沉、沉重、疯狂、专注、唯一的爱意……
问我这一罪业与狂爱能否接受?答案明明就不容置疑……
“有你的世界,才有了我存在的意义,无时无刻,不在贪恋留在你的身边。
“哪怕告诉我前路将是万劫不复的红莲地狱,哪怕这是不被神明祝福的爱恋,哪有如何,即使燃尽此身,失去所有,能得君厚爱,我已别无所求,因为那才是我最大的救赎。
结婚吧——”
我笑着将自己的回答诉诸于口,萧何将那红宝石的戒指戴入我左手的无名指上,起身将我拥入怀中。
压抑胸口的烦郁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满溢而出的幸福感——
过了一会,萧何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我们才能如此接近地看清彼此脸上的笑意以及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滑落的眼泪。
这片曼珠沙华花海,最终被萧何用投掷过去的火种,焚烧殆尽。望着不断蔓延的火炎与映红夜空的火光……
“为什么要烧掉?”
“买下这里,不过就是为了向你求婚,目的已经完成,这是我给予它的归宿。我们绝不会只停留在这一地步,我会将幸福带给你。”
萧何将牵起来的我的左手拉起,低下头深深一吻。我默默地等待他抬起头来,视线交汇之后,深情凝视着他的双眼,眼中满是期待的目光。
他轻轻一笑,慢慢靠近,覆上了我的双唇,甘甜似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