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家人

作者:不洗冷水澡 更新时间:2011/7/13 22:20:35 字数:0

“这样不好吧?是不是太突然了?”纳妍有些紧张。

“没关系,包在我身上吧!不会有问题的!”我紧紧拉着她的手,加快了脚步。

外面的街道上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硫磺味道,地面也早已扑了厚厚一层红色的鞭炮碎屑,衬着还未融化的白雪,非常好看。偶尔在街上巧遇的熟人,也会兴高采烈地互相拜年,道贺新春。小孩子们一个个穿着花枝招展的新衣服,欢快的在大人身边跑来跑去,不时会被附近突然爆炸的鞭炮吓到,但是马上就会捂着耳朵乐呵呵的凑起热闹来。受这气氛的感染,我和纳妍也开心地笑了,暂时忘记了其他烦恼,朝我的奶奶家进发。

平常过节都是一个人吧?虽然不知道你会不会去你姨妈家,但是现在有我在,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如果我的家人不喜欢你,以后我就去你家过年,再也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看着纳妍没心没肺的笑着的可爱脸蛋,我这样暗自下定决心。

“你家里都有谁啊?”纳妍小声问。

“我家里只有我爸妈,”说着我掰起了手指头,“但是一会儿我们要去的是我奶奶家,那有我大爷、大娘,二大爷、二娘,大姑、大姑父,二姑、二姑父,我大哥、大姐、二哥,还有我小妹。”

我一说完,纳妍就开始转身往回走,潇洒的丢下一句“回去了。”

“骗你的啦!只有我奶奶而已。”

我还没来得及得意,就挨了纳妍狠狠的一拳。

“准备好了吗?我要按门铃了。”

到了奶奶家门口,我的精神又紧张起来,纳妍就更不用说了。路上,我一直在和她讲我家里的情况,告诉她我的老爸老妈还有奶奶多么好说话(除老妈那部分其他的都是真的),希望她不要太害怕,但现在看来效果并不如预期的好,这是没办法的吧,换作我也一定会紧张。

纳妍点了点头。

“来啦!快进来吧!外面怪冷的!”

看见老妈望见纳妍时脸上那和蔼可亲的面容,我心里顿时不平衡起来,为什么对我就这么凶呢?

纳妍有点不好意思,还是我一把将她拉了进去。和爸妈打了招呼,做了介绍,我便拉着她去里屋看奶奶。

奶奶家是独单,进了客厅往里就是唯一的一间卧室了。因为过年,墙上挂满了画着大头娃娃的年画,窗户上也贴着红色的吊钱,这是奶奶的习惯。我们进去的时候,电视上正播着不知道是哪个省市的春节联欢晚会,因为窗外的鞭炮声噼噼啪啪的,听不清主持人在说什么;奶奶躺在床上,背对着我们,可能是睡着了。我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竟然已经到了下午四点。

“奶奶,醒醒,我来了。”我轻轻晃了晃奶奶的肩膀,奶奶竟然笑着回过身来,吓了我一跳。

“我等你很久了。”奶奶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和脸上的皱纹混在了一起。嗯,她不笑的时候,就是一位标准的慈祥老太太,只要一笑起来,就给我一种不安的感觉。

“啊?”

“不是你,别挡着我。”

奶奶麻利地坐起身,一把将我拉到一边,心满意足的看着纳妍,“刚才你爸都和我说了,这姑娘,长得真俊!快快快,坐到我旁边来,让我好好瞅瞅!”说着,她老人家轻轻地拍了拍床铺。

我心里再次不平衡起来。

“奶奶好。”纳妍还是有些害羞,她刚一坐下就被奶奶一把搂住了。

“真不错!”奶奶说着轻轻摇晃起身子来,“我一直就想要一个孙女,谁让溪昂他爸他妈不争气,给我生了一个孙子出来,长得还这么丑,我一点也不喜欢他。”说着奶奶俏皮地瞥了我一眼,然后便又回过头心满意足的看着纳妍,“看见你我真是喜欢得不得了,多可爱多水灵的一个‘小萝莉’啊!”

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到在北极的冰川上。

萝莉?

你在说什么啊!?

纳妍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捂着嘴笑了起来。

“以后你要是愿意,年年来我这过年,我绝对欢迎你!溪昂不来没关系,你可一定要来!”奶奶灿烂地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假牙。纳妍轻轻地点了点头。

“妈,人家第一次来您就这样,别把人家吓坏了。”老妈走进屋里,端着一盘子刚洗好的水果,放在了桌子上。

“谁说的!”奶奶铿锵有力的反驳,“我们关系好着呢,是不是,你叫……什么来着?”

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就和人家套近乎,你玩闹也要有个限度吧?老太婆!

“我叫王纳妍。”大概是因为被老妈看到奶奶抱着自己的样子,纳妍的脸更红了。

厨房里传来了哗啦啦炒菜的声音。老爸虽然平时在家里地位和我一样低,但是他做菜的手艺连老妈都不得不甘拜下风,而且他总是毫不客气的跟我们吹嘘他做的东西有多好吃,因为事实如此,我和老妈没想尽各种措辞挖苦他就是了。这回的年夜饭,想必他又要大展身手了吧,尤其纳妍也在,他更要毫无保留的发挥自己的实力充分炫耀一下了。

老妈也去了厨房给老爸打下手,奶奶把我晾在了一遍,仍没松开纳妍,问这问那,开心极了,还不时和纳妍说我有多蠢多笨,我一个人在角落里孤零零的看着电视上无聊的晚会。

周围这么多人,只是没有和我说话的,我就感到不自在,纳妍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呢?

“我告诉你,溪昂小时候特别爱尿裤子,但是夏天我们又不愿意给他用尿布,怕他的小屁股起湿疹,所以就什么也不包,让他满处乱尿,这家里啊几乎没有一处是他没尿过的。”奶奶闭着眼睛,回忆起当年的事情,笑呵呵的说了起来。

死老婆子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你不要太忘乎所以,回来再把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忘了!

随着外面的鞭炮声愈演愈烈,热腾腾的年夜饭也端上了桌,鸡鸭鱼肉,样样齐全。开始我还担心老爸老妈接受不了纳妍,但现在看来他们对她也是喜爱有加。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有说有笑的边吃边聊,我真的感觉非常开心,即使这时候想到三年后我可能会死于“意外”,也没有动摇我的这种心情,一点也没有。知道了自己将来的命运,我更加体会到珍惜现在的宝贵。未来的事情,也许会发生,也许不会,但不管怎样,享受当下的,才是最重要的,这样当一切最终来临的时候,才不会感到遗憾吧。

晚饭后奶奶从厨房里面端来一盘碧翠的萝卜,“吃萝卜喝热茶,气得大夫满地爬”,这是每次她吃萝卜的时候都会说的一句话。

趁着奶奶离开的机会,我终于抢到了纳妍旁边的位置。但是我刚坐下不久,就又被她强行拉了起来,推到了一边。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她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老,满头白发实际上只是为了糊弄我们染成的,脸上的皱纹也是硬挤出来的,不然怎么会这么精神矍铄呢?

也许能有这样强健的体格是因为她平时注意保养吧,不到九点,即使是大年三十儿,奶奶也要睡下了。我们四个人和她道了别,临出屋的时候她还不舍地又搂了搂纳妍。忽然,她恍然大悟一般,想起了什么,麻利地从枕头下面掏出两个鼓鼓囊囊的红包来。

老太婆,还好你没有忘!

“看看我这记性,老了不中用了,竟然连红包都差点忘给了!”奶奶豪爽的大笑起来,那架势和三国里面的张飞有一拼,“来来来,一人一个!”说着,她拉住纳妍的手,塞给她一个。

“不行,我不能要,奶奶!”纳妍不好意思收下,但又拗不过那老太婆,回过头来为难的望着我。

“奶奶给你的,这是她的心意,你就收下吧。”我走到她身边,点了点头。

“就是就是,像我这样七老八十的人了,钱存着也没有用,不就是给你们花的嘛?而且你们收下我也很高兴啊!你要是不收下就证明你还把我们当外人啊!”老太婆把手里的红包一把推了过去。

“可是……”

“奶奶给的,你就收下吧,让老人高兴高兴。”老妈也在一旁劝道。

“谢谢奶奶!奶奶新年快乐!”纳妍不好再推脱,给奶奶拜了年,便收下了。

“这才是我的好孙媳妇儿,哈哈哈哈!”那老婆子又大笑起来。听了她的话,纳妍的脸又噌的一下红成了番茄。

“我的呢?”我抹了抹头上的汗,若无其事地问。

“先拜年!”奶奶握着红包,藏到了背后。

“奶奶新年快乐!”

拜托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算了,还是给你吧。”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红包举到了我面前,我正准备拿时又忽然缩了回去,“等我看看,别给错了。”说着她打开红包看了看里面装的东西。

什么?我和纳妍的还不一样吗?

纳妍侧过头小声笑了起来。

“行了,没问题了,给你吧。”我终于把那个小红纸袋子拿在了手里。

完事之后,奶奶心满意足地躺下去。我们还没关上灯,她就打起了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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