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场景不停地来回切换着。
……
都市繁华的街道上,小男孩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撞飞。
他愣住了,他害怕了,他想要哭。
但他忍住了,因为高大伟岸的父亲告诉过他,男孩子不能哭。
……
国色天香的少女自梦中惊醒,她茫然地四顾,错愕地从床上坐起身,检查自己的身体。
她惊讶了,她畏惧了,她哭了。
因为她在那一刻失去了原有的一切。
……
画面在这一刻收束,一切归于永恒的漆黑。
黑暗中,突然有两道光束落下,照亮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影。
一个男人,一个女孩。
一个朴质无华,一个光鲜亮丽。
一个斯文瘦弱,一个风华绝代。
一个眼神中带着落寞,一个眸子里闪着骄傲。
却是矛盾又统一的两个人。
忽的,两个身影合二为一,最终却是女孩独自一人站在唯一的光束之下。
似乎,那个女孩就是我。
我?我又是谁?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赵宇,还是明珠蒙尘的坚强少女小流儿?
如果我是赵宇,那我为何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如果我是小流儿,为何却总是记得自己是个名叫赵宇的大男孩?
而我,究竟是谁?
渐渐睁开双眼,入目的却依旧是破旧的床,斑驳的墙,古朴的镜子。
静静地思索了片刻,我才将纷乱的思绪理清。
我现在是一个正生活在小姑娘的躯体里,为了活下去而努力挣扎着的人罢了。
依然还是这个房间,一如我方才来到这个世界时一般。唯一不同的是,我身边的床榻上蜷缩了个女孩,她此时已经睡着了,但却似是遇到了可怕的梦魇,睡得不甚安稳,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更是显得她甜美可人。
此时她穿了青绿色的衫衣,也许是天气有些炎热的缘故,她细腻的鬓角微微渗出些细汗,脸颊红彤彤地像个红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我却是着了魔一般,仿佛是被她的美态吸引住了,细腻洁白的手不由自主地在她的侧颜上轻轻划过,柔滑的触感让我有些心神荡漾。
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却见我不声不响地看着她,手指依旧在她的脸上滑动着。
“小流儿!你醒了!呜呜,你终究还是醒了!这几日你终日昏睡不醒,却是吓死我了。”
她一脸惊喜的看着我,一把抱了上来,两行泪水唰唰地往下掉。
我能感受到她的关心,但这一下却是碰到我身上的伤患处,顿时疼得我龇牙咧嘴。
她却是抱的更紧了,嘴里呜咽着道:“爷爷说你也许便再也醒不了,当时我吓坏了,他与你施针之时,你连吐数口黑血,我心底却是怕极了。”
我静静的听着她倾诉,心道:“说来我真是挺惨的,在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病床上躺着度过,刚刚醒来还要给这小妮子摧残一下。”
尽管身上多处不适,但我内心仍旧一暖。虽说我们认识的时日不多,但却在潜移默化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她的古灵精怪,她的率真更是让我发自心底地喜欢着这个姑娘。
“李大夫那为老不尊的模样,他的话却如何信得,我却不是好好的。”
灵儿听我这番说辞,当下破涕为笑道:“我却是第一次听人这般说爷爷,咯咯。若是给他听着了,莫不要吹胡子瞪眼?”
“咳咳。明日便是夏至节,今日就莫要这般消遣老夫了。”
门外却是传来了李家村“首席萝莉鉴定师”李大夫李通的声音,他故作深沉地咳了两声,敲了敲门道:“可是流儿姑娘醒了?老夫要进来了。”。
奇怪,他今日怎么这般郑重其事?
还有似乎在别人背后说坏话不怎么好啊,不知道这个时代诽谤他人算不算犯罪啊,我得去问问李大夫去…呸呸呸,这次却是不能问他了。
“请进。”我轻声道。却见李大夫神色凝重走了进来。
对我们的不敬,当事人似乎并没有追究到底的想法,我有些忐忑地看着笑呵呵的走来的李大夫,心底却是不住在想一件事情。
他看向我的目光怎么这么奇怪,像是将我看透了一般?
莫非村口大妈们说的事并非空穴来风,他是真的喜欢萝莉?
当下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单衣,不住地朝里挪了挪身子,让灵儿挡在我们中间。
不对,灵儿也是只萝莉,不能让她落入变态老爷爷的手中,当下我扯了扯她,让她靠近我一些,随即戒备地看着李大夫。
李大夫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却是不知道我为何这般戒备他。
他当下咳嗽了一声,对灵儿说道:“灵儿丫头,你且出去,我有事要与小流儿说。”
我去,他终于要对我伸出魔爪了吗?支开小灵儿以便他下手吗?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当下抓住李灵儿的身体道:“李大夫,有什么话不能让灵儿知道的?”
李灵儿也郑重的点了点头,却是没有丝毫动作,显然对李大夫赶她出去这事也是极为不满。
李大夫却是思索了片刻,出乎我意料地点头说道:“也罢,灵儿丫头早晚也会知道,现在告诉她也无妨。”
哎?接下来的剧本不应该是这么进行的啊,他应该坚持要灵儿出去后好跟屋里受伤的柔弱小萝莉做什么羞羞的事情来着。
难道说老头子准备双杀?把我和灵儿一起推了?
我擦,这么鬼畜的么。
不行,我的弩箭呢,我要先给这个变态老头开上六个孔!
我一摸,却是发现细嫩的手臂上空空如也,方才想起自己的袖箭似乎是被灵儿收起来了。
呃……算你运气好,如今两手空空,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只见老李从宽大的袖口中拿出了一块绢布,上前两步递给我。
我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接过绢布,来回翻看下,却是发现眼前的绢布上绘了一幅仕女图。
我与灵儿仔细一瞅,绢布上画着个豆蔻少女手持蒲扇端坐的画作,少女风姿绰约,身段妖娆,往那出一坐顿时便有三分贵气透纸而出。
但跃然纸上的少女却与我有九分相像。
我疑惑道:“李大夫,这画却是从何处得来。”
却是灵儿回答了我,她也颇为不解地说道:“此幅绢画却似乎是我从那两个贼子身上搜得的,前几日我与爷爷说我们遇袭之事,便将从那两个贼子身上所得之物都给了爷爷。”
我不由地向上翻了个白眼,也就是说,那两个贼寇是根据这幅画来辨认我的么。
想到此处,我心底不由暗骂:“究竟是哪个缺德的王八犊子画的,害我被打得这么凄惨,要是给我查出来了,一定用袖箭给他身上开几个口子!”
就在我念叨的时候,远在代郡郡城的大公子却是莫名其妙地浑身一阵恶寒。连打了数个喷嚏方才止住。
大公子此时如何我却是不知,我此时被画像吸引住了目光,多次打量后,在绢画侧面,书着几枚工整的字迹,我勉强辨认了一番,读道:“吾妹嬴姓赵氏王姬霜。”
字迹之下,却是像要为了证明身份一般,盖了个红色印章,章上却是写着“赵括印”三字。
我自顾自读着,尚在思考句读之意时,却是注意到一旁的灵儿已是捂着小嘴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我疑惑地望着她,却是说道:“灵儿?为何看我这般震惊?可是我脸上开出花儿来了?”
话音方落,忽然脑袋中灵光一闪,我却是明白过来了。
这画怕是基本能证明我的身份了,难怪那么巧,那两个贼寇能认得我,也难怪李大夫要支开李灵儿,怕是他早已知道这一切了。
糟糕,那灵儿见到这画,不是也知道了此事了吗?她如果知道了,那我们以后还能愉快地做朋友愉快地搞姬吗?。
我有些为难地看着李灵儿,却见她一脸崇拜地看着我,羡慕道:“小流儿,你竟与传说中美若天仙儿似得的小王姬如此相像,难怪你也生的这般美丽。”
好像她理解错了什么?
为了我的搞姬事业,我正要将错就错之时,却是李大夫发话了:“灵儿不得对王姬殿下无理!草民李通见过王姬殿下!”
我内心暗骂:“喂,老头子!你不说会死啊!”
我正要解释什么,却见李灵儿愣了片刻,便赶忙跳下床跪在地上道:“民女见过王姬殿下。民女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王姬殿下饶了民女。”
见这般情景,我却是有些懵了,竟是连话也说不出半句了。
愣了片刻,却还是生生憋了口气道:“我却是什么都记不得了,你们莫要乱说,我又怎会是那王姬赵霜。”
“这两日草民却是打听过了,代郡郡城内确是在寻找王姬殿下,如今王姬殿下芳踪难觅,而您出现也太过巧合了,因此草民便断定您是王姬殿下。”
我叹了口气,尽管内心深处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早晚又一天会曝光,却没想到来的是那样快。
我想要的,却不是养尊处优的荣华富贵。而是心底的归属感罢了。
我继而又看向李灵儿,却见她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再不复之前的精灵,内心更为酸楚,感伤道:“灵儿妹妹,你若是这般对我,我心里甚是难受。”
听我出言,灵儿方才敢微微抬头,却又不敢与我对视。
场面一度尴尬,却是李大夫出言打破了这份沉静道:“王姬殿下三番五次遇险,却是不能再呆在村子里了,速速去代郡郡城投靠父兄方为上策。”
听了他一番忠告,我沉思了许久,心中却是翻转了数个念头。
要我离开此处,心中却是又千百份不舍。
但那帮悍匪如同横梗在我心头的尖刺,让我不得安宁。
更为重要的是,若是我为了一己之私盘踞于此,难保周遭的人不会被殃及池鱼,这却是我不愿的。
想到此处,我抬头,神色坚定地道:“李大夫,有道是心若安处是吾乡,小流儿心底已将此处当成家乡。便容小流儿再任性一回,过了明日的夏至再与大家道别出发。”
他拱手道:“李通不才,愿后日护送王姬殿下去往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