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嗔怪地瞥我一眼,似是在怪我怎么这么吓唬人家小姑娘,随后便与李卫氏一起哄起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来,俩人却是说了许多好话,这丫头的脸色方才阴雨转霁。
我起身走下座位,在李大夫注目中,从月下背着的包裹之内取了些小米糕点,快步走到二丫身前,怜惜地看着这只及我胸口的丫头,将糕点塞进她的手心。
为了抚平小丫头心头的伤痕,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一块小米糕点。
贿赂完这丫头,我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她头上的双丫髻,笑道:“姐姐错了,姐姐再不敢唬弄二丫了,且原谅姐姐这次可好。”
或是她明白了我并非要治罪于她,她可怜兮兮地点点头,尤自有些抽泣地笑了出来,那又哭又笑的表情登时就把大家给逗乐了。
许是小米糕的香气芬芳扑鼻,二丫不由自主地举起手中的小米糕点品尝起来,初时她还小口小口咬着,渐渐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她的眼神变得越发光亮,而后便是毫无形象地将糕点向嘴里塞,边吃还边含糊不清道:“流儿姐姐,这是甚么糕点?竟是这般可口。”
二丫这本性外露地吃法甚是滑稽可爱,我笑道:“日后若是想吃便来赵府找姐姐,想怎般吃便怎般吃。”
李卫氏也被逗弄乐了,她瞅着这小丫头,“哧哧”地笑了开来。
我被这一阵娇俏笑声吸引而去,循着声音将目光转向李卫氏,心道一直喊她“姐姐”,却还是不知她姓甚名甚。
我有些惭愧地看向她问道:“说来也是……”
我顿了顿,竟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称,若说自称“本宫”自然是不行的,太过生份,“霜儿”也似乎是不妥,虽说“流儿”本是最适合地,但是她们又是“殿下殿下”地叫我,自称“流儿”犹有些怪异。
思来想去还是自称“妹妹”吧,即熟络又不失礼节。
我心中的想法说来话长,但事实上也不过就是电光石火之间便已想完,我继又接着上头的话说道:“请恕妹妹无礼,认识了姐姐这么久,还未请教姐姐闺名呢。”
听我这么说,李卫氏脸上露出了诚惶诚恐的表情说道:“殿下这声‘姐姐’却是折煞奴家了。”
她的话音一落,微微透着沧桑的脸颊上便浮现出了追忆之色,估摸着是想到了还未出嫁前的事,过了许久她才有些伤感地缓缓道:“奴家未出阁前唤作卫幺娘,殿下喊我幺娘就行。”
我安慰道:“幺娘姐姐莫要这般见外,总是殿下殿下地太过生份了。”
随即我又将视线转向厅中其他俩女,以极为诚恳地语气道:“日后大家都随意些,喊我流儿即可,大家也曾同患难过,如今自然也该共享福。”
灵儿听了我们的对话,自顾自地点点头,接话道:“那灵儿以后也随着小流儿称呼幺娘姐姐了。”
我看向她,颇为欣慰,她终是愿意放下了心中包袱,称呼我小流儿了。
卫幺娘看着我们关切的目光,心头一暖,眼角竟是有些湿润。
我最是见不得女人的眼泪,见卫幺娘似是要有泪水流出,心中有些不忍看她。
她不是二丫,自然也不需要我们说什么安慰体己的话,泪水也是有感而发罢了。
目光四下扫了一圈,我最终将视线停留在身旁的李灵儿,关切道:“灵儿,这几日可还适应府上的生活?”
“灵儿一切安好。”
我点点头,说道:“如此便是最好,后面若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便跟我说,我能帮衬便帮衬些。”
说罢,我看向身后的侍女们,说道:“舞文与小弄墨,将我带来的胭脂水粉,还有金钗玉镯也一并拿来。”
俩女喏了一声,便乖巧地从包袱中将我带来地东西一股脑统统拿了出来,上前递送给我。
我略略清点一番,数量却是无误,总计两盒脂粉,六支带蝴蝶花儿的金钗,一只玉镯,一只金镯子。
上前走到二丫面前,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将她头上已经有些破旧的木簪子拔了下来,替她将两根金钗插上,说道:“二丫,以后姐姐定要将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随即,我又从弄墨手中取过一只玉镯,从衣袖里拉出她如瓷器般光滑的小手,将玉镯小心套在了她细滑的手上。
小丫头如今洗去了满身的铅华,展露出了羊脂玉一般的臂膀来,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可人之感来。
恰巧她与弄墨都在我身边,我不由地在心底将她们比较了一番。
两个小姑娘都是可人型的少女,但细细品味下却又有些不同,二丫没有弄墨那般含苞待放的美感,却胜了几分天真质朴,当真是各有春秋,分不出个高下来。
说罢,又将两根蝴蝶金钗与一只金灿灿的金手镯递给卫幺娘,感谢到:“我流落的那段时间里,多谢幺娘姐姐的照料。”
随即我又走到李灵儿的面前,拉过她的柔荑,将两盒脂粉塞给她说道:“灵儿,你且看看这个。”
灵儿有些疑惑地接过我手中的脂粉,打量了一番,随即惊喜道:“是兰蔻坊的脂粉。”
我点点头,又道:“灵儿你且仔细看看,此乃邯郸那家兰蔻坊所产,香味怕是比边市那家还要地道几分。”
她自然是明白我的意思,边市之上的那番遭遇,是我与她友情的见证,也是我们相知的开端。事实上我这是变相地向她表达心意,俩人脸上都写满了追忆之色。
我怀念道:“灵儿,勿要忘了,我们也曾一同出生入死过。”
灵儿打开脂粉盒子,顿时一阵兰花香味扑鼻而来,当真是沁人心脾,就连二丫也循着脂粉的香气,将小脑袋探过来,面色中有了沉醉之感。
在我身后没啥存在感的舞文也是眼神一亮,赞叹道:“好香的兰花气味,魅而不妖,清而不腻,是最上等的胭脂。”
经过两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处,舞文的爱好我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她这丫头平素就爱琢磨这些化妆品,是故我便看向她说道:“舞文,你陪着她们一同去琢磨琢磨这脂粉吧。”
舞文像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便上前与三女凑成一团,讲解着这脂粉的特色,每每说道一些别致的用法,灵儿她们便会露出惊奇的目光,大有恍然大悟之感。
或许是因为共同话题的缘故,四女几句话便聊在了一处,当下几人恨不得马上在自己脸上试验一番。
几人商议一番,终是决定回房去试验,舞文看向我,脸上露出希冀的表情。
我哪能不明白她是在向我请示,她的身份是我的侍女,没有我的允许随意离开便是犯了大忌。
但我又岂是这么不开明的人?
我轻笑一声道:“要去便去吧,舞文,这里不是赵府,无需这般拘束。呃,舞文,我且交代你一个任务,需得帮我将灵儿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可。”
二丫天真地看着我,疑惑道:“流儿姐姐不随我们一块儿去嘛?”
我摇摇头,回答道:“姐姐还有事与李大夫说,你们去吧。”
见我不愿,几个丫头也不敢强求,便是叽叽喳喳地笑闹着出门去了。
几个丫头走远后,堂中终是清净了下来,方才便一直不说话的李大夫抚摸着自己的胡须欣慰道:“小流儿,老夫替那几个丫头感谢你,要不是你,她们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自阴影中走出。”
我却是感受不到他的欣慰,微微蹙着眉头道:“李大夫,我有一事一直不解,心中常常难以安宁,还请您为我解惑。”
他饶有兴致地看向我问道:“哦?却是何事?丫头你尽管说,老夫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了,有些事终究还是比你看得通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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