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闹一阵后,秦沁收住笑意,肃穆道:“妹妹,姐姐这头的事情就好似线团一般杂乱无章,姐姐十分头疼,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我摸了摸手上的玉佩,感受着它带来的温凉质感,心底一片清明,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廉庞逃走自然是我们的顺藤摸瓜之计,仓促间廉庞还能从子楚姐弟的眼皮下来个金蝉脱壳,若说那座祠堂没有些玄机,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况且祠堂里头有暗道通往城内,就像我先前分析的那样,这座祠堂十有八九便是廉家留的一手后路。如今廉庞走投无路之下,能庇护他的便只有廉家亦或是法家的势力。
若说廉家,廉姓老者因疼爱孙儿而不惜包庇之举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廉庞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条密道本可以让廉家在这场风暴下留下些火种,但随着廉庞的一番举动,密道已然由暗处浮出水面,自然也不能再作为廉家的后路。
至于法家……如今法家在边市附近被我们重创,正是自顾不暇,自是不会有时间管一个公子哥的死活。
那么廉庞……十有八九就在廉家或者是廉家的某些属于廉家的不为人知的地点。现如今我手上的情报不足,还不够做出最准确的判断,要想抓住廉庞进而找到法家门徒给予致命一击,那么我便只有两个突破口,除却地牢内的死士,还有一条便是风情万种的廉娆燕。
此外,从街上不时巡逻的士兵陡然增多就可以看出,父亲已经开始针对廉家有所动作,廉家怕是已经完全暴露在父亲的监视之下,那“大脸公子”廉庞只消还在城里,便几乎不可能冒险出城。
有这么多有利条件,此番行动可谓大占先机,既如此,无论是墨家还是城守府,只需静观其变等待敌人露出破绽便是。
除去廉娆燕之事,我将心中所想一五一十地与秦沁说了一遍,她知道我的身份,是故城守府的动向我完全可以透露些许给她,而其间各种厉害关系更是与她讲解明白。
“那么按照妹妹的意思,咱们只需等待地牢内里的死士开口便是?”,秦沁尤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了一句,而后似是觉察到了自己有些过于大惊小怪,重又向我解释道:“妹妹,非是姐姐不愿信你,只是……单单依凭扰人睡梦便想要使这等死士屈服,却忒过难以置信了些。”
秦沁说得不无道理,这片时空毕竟与我前世所处的时空有着数千年的文明隔阂,他们不了解睡眠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倒是十分正常。
此时事实胜于雄辩,我再多说怕也是难以说服秦沁,于是我佯装嗔怒道:“姐姐不若便信我一回,便是流儿之策无用,也不会再有损失。”
秦沁自衬语失,赶紧放下身段歉声道:“妹妹所言却不无道理,是姐姐着急了,还望妹妹勿怪。”
她不再追问便已经谢天谢地了,我又怎敢追问于她。
“妹妹接下来却有何打算?”,审讯之事暂时告一段落后,秦沁见我有离去之意,关切道。
我晃了晃手中清冽可口的果子,如实答道:“无他,流儿这便要去见见南宫坛主。”
见我一本正经地炫耀手中的果子,秦沁咯咯地忍俊不禁道:“姐姐恰好要找那冰坨子,不若一起吧。”
“嗯,便依姐姐。”
……
我们终是一同走在了去往南宫寒住处的路上,一路上看看假山奇石,聊聊赵国的风土人情,丝毫未曾注意到时间流逝,不经意间南宫寒的住处便已经在我们面前。
我顿住脚步,正要寻思着见到南宫寒该说些什么,不料身后传来一声粗犷的男声,我仔细分辨一番,似是在喊“流儿”。
“是辟谷先生。”,秦沁的声音传来,“不知他风风火火地所为何事。”
辟谷为什么会找我?莫说秦沁不知,我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头循声望去,正是辟谷。此时他一边挥舞着长满老茧的手掌,一边奔跑着向我们奔来。
待到辟谷跑到我们面前,我方才问道:“辟谷先生有何指教?”
辟谷今日穿着一身铁匠的衣装,他上身贴身穿着粗布麻衣,下身着了一条短裤,一双盘结的双腿犹如钢铁一般结实无比地矗立在地面的青石板上。
“流儿姑娘,辟谷可算是找到你了。”,辟谷不知为何竟是如释重负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疑惑的望着辟谷,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先生所为何事?”
辟谷哈哈一笑,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先前在边市时,辟谷曾允诺姑娘,为姑娘铸上一把趁手的武器,如今辟谷早已将材料置备妥当,却怎么也找不着姑娘,今日得见姑娘,辟谷便是想邀姑娘看在下铸造。”
经辟谷一番提点,我这才回忆起那日我与子楚秦沁他们在边市那里载歌载舞时,我与辟谷都围在同一堆篝火边,辟谷就曾提及过为我铸造之事。我原本以为这不过是辟谷的随口之言便未曾放在心上,想不到我方才到了墨门,辟谷便主动寻来,单单这份一诺千金之意,便令我感动不已。
就在我暗自回忆之际,秦沁娇笑着插话道:“咯咯咯,妹妹还不谢过辟谷先生?换作寻常武士便是求都求不得辟谷大师出手,妹妹能让辟谷大师这般惦念,福泽深厚不似寻常,羡煞姐姐哩。”
想不到秦沁竟会这么酸,不过武器乃是身外之物,我又没有剑终究不太重要,于是我开口道:“好马配好鞍,才子配佳人,既然姐姐想要武器,晚些时候流儿便将辟谷大师铸造之物赠予姐姐。”
“好马配好鞍?却是何意?”,辟谷满脸惑然道,不单单是辟谷,秦沁亦是一脸茫然地望着我。
我登时一愣,暗衬这“马鞍”乃是西汉发明,如今骑兵方兴未艾,他们自是不知马鞍为何物。
我暗自一恼,心道自然口无遮拦,又说错了话。
“马鞍乃是流儿与南宫坛主共谋之物,其中还有颇多疏漏,是故南宫坛主曾言还需辩证一番,两位是流儿的好友,流儿理应透漏一二,只是流儿还有个不情之请,这马鞍之事事关重大,还望两位勿要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