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青云拎着早餐进警局大楼的时候,刚好和陆远走了个对脸。陆远见展青云抓着乱成鸟窝的头发一脸的睡眠不足,眼睛底下有浓重的青黑色阴影。
“又通宵啦?”陆远问道。
“嗨……可别提了,还是药店街那个案子,这事儿啊,搞不好后面牵连出大家伙了。” 陆远看了看周围,把展青云拽向刑侦大队那边, “我还没跟上面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你别……老陆,这大清早的,饭都没吃,你看咱是不是先吃个早餐?”陆远不理展青云,径直把他拽到桌边,丢给他一个透明证物袋。展青云顺手接了,发现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个塑料袋,大概是装过粉末,小塑料袋显得又脏又旧。
“喔,装__品的吧?”展青云看出端倪,收敛了刚才开玩笑的神色,“装过什么?”陆远伸手,点了点袋子的角落。
“装过什么不重要,你看这里。” 展青云仔细看他所指的地方,脸色一变。
“从哪找到的?”那里是一个印着花体字母“K”的暗纹,不专门注意的话,很容易被忽略掉。
曾经追查老K的地下团伙时,展青云不止一次见过这种“K”字的标志——汽车把手内侧、玻璃酒杯底部、交易箱的内衬里……或者这样的__品袋子侧面。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接着。” 陆远扬了扬唇角。抛给展青云一个文件夹。
“相关的线索都在这里面,我会拖到晚上再把这条线索的相关情报向上汇报,到时候估计还会成立专案组——可别说兄弟没想着你。” 展青云微笑起来,伸出拳头和他轻轻一撞, “谢了,这个人情先记着。”
五分钟后,展青云开车冲出警局大楼,拉响了警笛,横冲直撞地赶往星城区。早高峰的道路略有些拥挤,而他完全顾不上道路礼仪,见缝插针地在车流里穿梭着。展青云把车开进了一处高档住宅区,保安探头出来,他也懒得说话,直接亮了证件示意放行——车稳稳地停在了白岩楼下,展青云一脚跨出车子,就听到楼上传来的熟悉的招呼声,“哟,展警官,稀客啊。”
“突然造访没有准备,粗茶招待了,别见怪啊。” 展青云抬头,就看到白岩笑眯眯地趴在三楼的窗口,还挥了挥手。
“当不起当不起,您家那粗茶,一杯值我两个月的工资。” 展青云毫不客气地顶回去,熟门熟路地输入门禁密码,乘电梯上楼。
“这次又有何贵干啊?”白岩倚在门口,没型没款的。
“没事就不能……算了,是有事。” 展青云进门,顺手把白岩也拉进屋里,关上了房门, “有个东西给你看。”
“怎么了展警官?据我所知,把证物带出警局,还给无关人员看,这可是严重违规啊。” 展青云径直把透明证物袋塞到白岩的手里,白岩却一脸戏谑。
“别废话了,到今晚之前上面都不会知道有这东西,所以它现在还不是证物,更谈不上违规——你看这里。” 展青云把那个花体的字母K指给白岩看,果不其然,白岩微微一愣,脸色就沉了下去。
“你来找我,不就是来确定的吗?”白岩拎起塑料袋对光看,一边轻声问道,直视着展青云的眼睛。
“不确定,所以才来问你。” 展青云毫不回避地看回去, “白岩,这是……他吗?”这个问题让白岩轻笑了一声。
“我说不是的话,你信吗?”白岩反问,语气却带了些嘲笑的意思,“展青云,你调到治安以后是不是变笨了?这东西是药店街的案子流出来的吧?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你觉得他会堂而皇之地让自己的标志随便出现在,比如这种地方?”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不确定。” 展青云对白岩的嘲笑不以为意, 继续说道, “以那个人的谨慎程度,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但是白岩,我以前用图片处理软件分析过,老K的标志乍看是花体的字母K,但事实上,每个K都是手写体,这和电脑打印的有细微的差异。而这个袋子上的K……的确是老K那个手写的字母,也就是说,顺这个线索追查的话,应该……至少,能查到一个和老K接触过的人,因为他知道老K的标志长什么样子。”白岩抿着唇,低声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既然确定,为什么来找我?”
“我说了,我不确定。”展青云重复,“我不确定,老K居然会对离开他的手下这么纵容?”白岩挑了挑眉,哦了一声。
“我懂了,你怀疑这是个陷阱,对吗?你怀疑,老K是故意找人弄这东西,试图把追查他的人钓出来?”展青云不说话,只见白岩朝展青云晃了晃那个透明证物袋,接着说,“我劝你还是放弃这条线吧。明确地告诉你,这个和老K的标志不一样。”白岩说着,回身从桌上摸出个纸袋子,团成一段朝展青云丢了过去,展青云半空抄住,“这个袋子上也有那个K字标志,你对光看看?”展青云照做,花了一点时间,终于明白,白岩要他看的是——在对光的时候,这个袋子的字母K,会浮起一圈很浅的水印。这不仔细分辨的话,很难注意到,“其他地方也有,”白岩低声解释道,一边把透明证物袋还给展青云。
“有的暗纹是用紫外光才能看到的荧光材料;有的是感温油墨,加热才能看到;还有的干脆是和周围有极细微色差,做图片分析才能看出来的染料。总之这个环形水印就是那个人的防伪标示,你这个袋子是假的……恐怕是有人冒充老k,暂时还没被发现。” 展青云有点愣神,沉默地接过白岩递过的袋子。
“展青云,”白岩正色道,“不要接近那个人,和他产生任何关系对你都没有好处。我已经……你不要再进来。” 展青云告辞几分钟后,白岩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新信息——“我不会放弃的,任何可能的线索我都会调查。白岩,事到如今我不会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