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世纪联邦总部。
这里是岛屿东侧的一块开阔地带,,也是名为“裁决广场”之地。广场的正中央有一座高立的平台,平台的四边各有一排向下延展的楼梯,整体看上去有些类似于古代文明的祭坛。
平台的周围采用了圆形斗技场的阶梯式座位,以最大化地利用空间。正对着平台的、同样是处在广场中心位置的地方,各有一座弯月状、朝向平台的石碑,石碑之下是两个小平台,并不能容许太多人一同站立。在主平台后方与两块弯月状石碑相对的地方,还有一座倒插着的巨剑。值得一提的是,这并不是一块石碑,而是一柄真真正正的剑。
在环状阶梯式座位之外,耸立着十座巨大的雕像。它们面朝广场中心,外貌、神态各异。他们是最先获得元素能量的人类中、打响反抗异星生命第一枪的先贤。将它们的雕像立在此处,既是为了表达对这十人的尊敬,也是为了震慑可能出现的宵小之辈,让他们从心底就无法生出任何忤逆之意。
裁决广场,顾名思义,便是实施审判与裁决的地方。既然是设立在世纪联邦总部,那么它的地位不言而喻。历来所有犯罪程度上升到世界层面的犯罪者或者是犯罪团体,都会在此处接受世纪联邦的审判裁决,因此它的作用大致就相当于世界最高法院。
然而,近来却有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裁决广场最初的设立,大约是在一百年前的黑暗时代。在那个时候,裁决广场并不曾举行过多少次审判,可谓是数年都不曾有一次。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曙光时代末期之后,裁决广场开启得愈发频繁。就在不久前,这里刚刚下达了对异星联邦的审判,但是那时他们的总部已经被慕容烟漓毁灭了,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先斩后奏”吧!
除了这般穷凶极恶的犯罪者之外,裁决广场之上还会审判另一类人——与异星生命有过密切接触的人。这类人通常是受到了异星辐射的严重侵蚀,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手段无法将其完全治愈。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两个——死亡或被流放异星。
接受这类裁决的,大都是在前线奋战的战士,因此这样的审判对他们而言实在是有些不人道。但是在残酷的现实的逼压之下,他们只得被迫接受。然而这些人却拥有一项选择的权利,即选择死亡或是流放。历来因为这种原因走上裁决广场的,几乎全部选择了流放。因为世纪联邦另有规定:因受异星能量侵蚀而被流放的,若是能够控制体内能量,经联邦有关部门检验合格之后可重返人类世界。心怀这样的希望,他们毅然决然地前往异星世界。
当然,也有一些是因为疯狂的实验或者是其它的一些原因来到此处。若是他们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们在异星世界的生活,等待他们的结果就只有一个了。
今日,裁决广场再度开启。这无疑是史上最为宏大的一次审判,因为三位世界元帅赫然在列。
莫落和盖勒自然是为吴昊的问题而来,虽然莫落的地位在盖勒之上,但是牵扯到人类文明的安全,他却是在道义上落于下风。世纪联邦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算你是一个普通人,若是世界元帅或其身边人做出了任何威胁到人类文明的事情,你都有权要求拘禁他们。
而慕容烟漓的到场则是因为今日出庭的是两位世界元帅,自然是她这位剩下的唯一的世界元帅才有资格主持这次审判。虽说三大元帅在此聚首,但是裁决广场之中也并没有其他人员。
天空很阴沉。浓密的乌云把苍穹压得很低,让人喘不过气。仿佛有滚滚震雷自远方传来,暴雨似乎在下一秒便会倾盆落下。而这样的天气,似乎也正昭示着莫落他们的心情。
“哒……哒……”
这是莫落军靴撞地发出的声音,他走在最前面,虽然面色平静,但是此时他的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苏雨潇他们一言不发地跟在莫落的后面,他们的心中十分清楚,今日很有可能,就要与自己的同伴分别了。
他们走入了裁决广场,来到了其中一块弯月状石碑之前的一座平台上。莫落向着另一座平台望去,只见盖勒早就站在了那里,闭目养神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终于来了啊,莫落元帅……”
莫落他们站定之后,盖勒缓缓睁开双眼望向这边,他的嘴角一直是带着一抹弧度。
“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天,我们会在此处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说着他还拿出了一块能量晶板,上面的内容显示,这场裁决的全过程都会在世界范围内实时播送。这是世纪联邦有关裁决的要求,即使是身为最高元帅的莫落也无权拒绝。在今日之后,他的面貌便会被世界所熟知。这究竟会带来怎样的结果,他也不清楚。
“总而言之,现在只能尽可能地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推了……”莫落这样想着。
“莫老师,世纪联邦的规定,不是说只要能够控制体内的异星能量就可以留在人类世界嘛……”
这时,琳娜走到了莫落的身侧,抬起头问道。
“吴昊他……在那么长的时间里面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只是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一个状况,难道单凭这一点,就能够对他下达如此残酷的审判吗?”
“话虽如此,但是吴昊——他的情况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莫落语调低沉。就在他目睹了吴昊身体的异变之后,他才终于回想起当初在云锋高级学院接受唐云空的测试之后,吴昊说出的那句话的意思:
“……呵,没想到我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那么他所说的看到了自己的过去,指的又是什么呢?莫落的心中有一些猜测。
“天冥,你跟吴昊在一起的时间应该是最久的……他曾经表现出过什么异常的状况吗?”苏雨潇对着秦天冥问了一句。
“没什么。”秦天冥摇了摇头,“也就是在那次接受完院长的测试后他好像变了个人,但是每次战斗他都是作为辅助我们的角色,基本上没有与异星生命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恐怕他是‘晨曦之光’计划的受害者……”莫落突然说了一句。
“晨曦之光?”苏雨潇他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
“竟然是那个实验!”
唯有欧阳落寒惊诧出声,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热切的视线,他急忙解释道:
“我了解的也不是太多……大概就是十几年前,有一所世界顶尖异星生命研究院突然启动了一项极为疯狂的实验,也就是‘晨曦之光’计划。计划的目的是利用异星能量改造人体,以期人类突破自身生命的局限,进化成为一代新人类。”
“虽然他们的初衷是好的,也就是为了让人类获得更多用以抗衡异星生命的资本,但是他们的做法却极端荒唐残忍。”
“在实验数据严重缺乏的情况下,他们贸然将不同剂量的异星能量注入到实验者的体内,而他们调控注射剂量的唯一判定标准,便是实验者接受注射之后的表现。对于其中受性良好的个体,他们甚至会直接将星兽的身体部位植入其体内。他们坚信与培养新型植畜一样,人类的变异也是越早越好,因此一批来历不明的孩童便成为了他们的实验对象。”
“整个计划持续了大约三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大多数的孩童都因为无法承受,被异星能量侵蚀而死去。虽然也有一些成功的案例,但这些孩童或多或少都遭受了严重的肉体与心理创伤,有些甚至连记忆都是残缺的……”
“‘晨曦之光’计划最终被世纪联邦叫停,他们的所作所为无疑已经突破了人道的底线,所有实验参与者无一例外地被全部处决。但是就在他们的实验基地被捣毁之前,实验人员已经秘密地将存活下来的孩童送往世界各地。这之后虽然世纪联邦也曾派人前去寻找,但都是无功而返。”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孩童与‘晨曦之光’计划一起,被世人逐渐遗忘了……”
“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欧阳落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虽然他不是亲历者,但是把这个故事叙述一遍,却是让人心情变得如此沉重。
“怎么这样……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琳娜已是在低声啜泣。
“他们,还只是未经世事的孩子啊!”蕾菲缇娅也是眼眶发红。
“一帮混蛋!要是让小爷我再早生几年,一定把他们劈个尸骨无存!”秦天冥也是义愤填膺。
“莫老师,既然这样,那吴昊不是无辜的吗?为什么还要……”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理所应当的事情,却被认定为错误的;有很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做法,却被很多人去追捧。”
上官韵的话还未说完,便是被莫落打断。
“这就是这个世界真实的一面。即使吴昊是那个计划的受害者,但是他的存在确实威胁到了人类的安全,因此必须对他降下裁决。至于琳娜刚才所说的联邦的那条规定,很可惜,它目前对于吴昊这一类存在并不适用……”
“为什么!”琳娜猛地扯住了莫落胸前的衣服。
“因为他只有人类的思维,但是身体却已经是异星生命了……”
“哒……哒……”
又是军靴撞地的声音,只见一袭黑衣的慕容烟漓缓步走到了主平台的上方。她向着莫落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左手一挥,一座立方体能量囚笼便是出现在了高台之上。其中关押着的,赫然是已经回到人类状态的吴昊。他双目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容烟漓走到了高台最前方,清冷的声音回荡在裁决广场之上:
“现在,审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