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类？”
听到叶莲的惊呼，苏雨潇和蕾菲缇娅等人也都是凑上前来，晶体板之上画面也是映入他们的眼帘。
晶体板之上拍摄到的，是北部隘口之外的星潮最前端的景象。按照以往抵御星潮的经验来看，一般担任星潮前锋的是一种名为“车城兽”的异星生命。这类异星生命的外形大致呈一个长方体，在身体的最前端——也就是头部的位置会胀大一圈，而后圆锥状向前延展，最终收缩在一个端点。这种独特的身体形态，正是在与人类长期的对抗之中，为了攻破人类的防御所演化出的一种性状。
车城兽没有什么别的特点，它的速度并不快，也没有远距离造成大规模杀伤的手段，更没有某些基元种异星生命所具有的像是精神幻境一般的特殊能力。它仅有的几个优势——身体沉重，表皮坚硬，总而言之就是抗揍。
不过，就车城兽的作用而言，这些优势却已是足够。作为在星潮之中摧毁人类防御的主力军，只要能够抗住对方的狂轰滥炸，冲破对方的城墙要塞，便是它们的胜利。
正因如此，在每一次与星潮的对抗之中，让人类守军感到最棘手的或许并不是对方的大将——超级异星生命，也不是神出鬼没、可能从任何犄角旮旯钻出来的来自基元种的攻击，而正是这些看上去长得就像是复制粘贴、其貌不扬的车城兽。
但是在这一次的星潮之中，到现在却并没有观察到任何车城兽的存在。当然，现在威斯卡特家族的城防军们是没有心思考虑这些——
毕竟，代替车城兽位置的那些人类，才更值得引起他们的注意。
“星潮前端逼近一千五百米范围内——”
“叶莲前辈，我们——是否要开炮？”
就在叶莲和蕾菲缇娅她们尚未回神的时候，星潮的移动却是没有丝毫的停滞。此时此刻，负责操纵护城炮的城防军统领已经是无法自己做出判断，只好颇为焦急地请示叶莲。
“再等等！”
叶莲此时也是面色沉凝，双拳紧攥，不知如何是好。曾经叱咤风云、雷厉风行的这位巾帼英雄，在异星阵营中的人类面前，也胆怯了。
“星潮前端突破一千米红线——”
“叶莲前辈，再不阻拦星潮的话，外城就要尽数暴露在星潮的攻击之下了！”
“再、再等等——还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加入了星兽的阵营……”
说这句话的时候，叶莲的声音都在颤抖。不知不觉间，汗水已经打湿了她的衣衫。几缕金色发丝粘在她的额前，叶莲的嘴紧紧地抿着，双眼死死地盯着星潮的方向。
“不必再等待了。”
突然，一道平静的声音插入了这沉闷的气氛之中。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黑发青年缓步越过了叶莲的位置，向着城墙的边缘走去。
“落寒？”
“从他们与我们对立的那一瞬开始，他们就不是人类了。”
黑发青年，正是与蕾菲缇娅一同来到威斯卡特家族的欧阳落寒。在这段时间之内，无论他的面前发生了什么，他都是无动于衷，没有任何一次的出手。因为他始终在回想着，来到这里前，他与莫落见面的时候对方脸上那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和他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
在欧阳落寒看来，或许莫落早就料到了威斯卡特家族会发生的一切。但是他究竟猜到了多远，欧阳落寒并不知道。不过既然到了这样的关头莫落仍未出现，那可能就代表着，在这一番事件完全落幕之前，他是不会有任何的动作了。那么，现在能够左右这个局面的——
便是他欧阳落寒。
“等等，这种判断未免有些太过武断——”
叶莲急忙叫了一声，想要伸手去拽住欧阳落寒的衣袖，却是被后者轻轻拂开。
“伯母，我并非是那般会被情绪冲昏头脑的人。”
欧阳落寒看了看愈发接近的星潮，又将目光转向叶莲，语气认真。
“你迟迟不下令攻击的原因，无非就是你心中的那一抹执念——那一抹认为他们仍然有可能是人类的可能性。”
“这……”
叶莲愣住了，因为确实如欧阳落寒所言，在她的心中，仍然不想对自己的同胞刀剑相向。
“但是你觉得，这种可能性，与威斯卡特家族成功抵御星潮的可能性相比，有能有多少呢？”
“那些……或许尚可以被称为人类的存在，此时此刻正在对我们的安全造成威胁。如果说就这样杀死他们，会让你的心中产生愧疚；但若一味退避，致使威斯卡特家族被攻破，你又该如何向那些家族成员解释，你又如何对得起他们？”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十余年隐世不出，曾经的锋芒被烟火气覆盖。但请你不要忘了，我们与异星生命之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欧阳落寒最后的这句话，其实说得已经是相当的不客气了。然而他声色俱厉，气势逼人，使得叶莲一时间竟是无言反驳。
“既然你怯于拔剑，那么就由我——来吹响战斗的号角。”
说罢，欧阳落寒看了一眼一旁的蕾菲缇娅，而后径直跃下了城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