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晨光像往常一样透过小木屋的窗棂,投射在洁白的床铺之上。屋外溪水的潺潺声和着鸟鸣,与微风拂动树叶的轻响交织,共同汇成了大自然的闹铃。
看起来,这又是如往常一样安详的一天。
莫落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的脑中忽然一阵恍惚,已经记不得是第多少次在这样美好的早晨醒来。安逸舒适的氛围好似一块厚实绵软的棉花糖,将他的身体与灵魂紧紧地包被其中,令每一天都满是柔和与甜蜜。
“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他揉着已经有些变长的黑发,脑袋昏昏沉沉的。说起来自从回到这座小木屋之后,他的睡眠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虽然每一晚都在伊人的陪伴下入眠,但他总感觉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睡梦之中攥住了他的身体,似乎是想要将他向着深处拖拽而去。而且虽然合眼之前经过再三确认,身旁的她已然熟睡,但是当莫落睡去之后,却一直有一股寂寥的虚无感弥漫全身,无论再如何努力,碰触到的——都只是身边的空气。
莫落也曾数次向陪伴着自己的人诉说自己的经历,但每一次对方似乎都并未对这件事表现出太多的关注。有时候她是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有时候甚至会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另一件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莫落得到的向来都只是这样一句简单的回答,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因此而感到安心,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却越来越觉得这句话不过只是在敷衍罢了。
“奇怪?天空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莫落感觉周围的亮度下降了几分,向着窗外望去,只见原本阳光明媚的早晨不知何时已经是阴云密布。溪水碰撞岸堤发出响亮的“隆隆”声,呼啸的风穿过树梢,也听不到叽叽喳喳的鸟鸣。天空变得很低,低得给人一种压抑感,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即使是要下雨,这种气象未免也太过异常了。”
莫落站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咦,你今天居然没有赖床啊?真是了不起呢……”
房门被推开,身穿一袭白色睡裙的钰走入屋内,来到了莫落的身边。看着她那精致的脸庞,莫落眼前的景象突然一阵变换——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漓儿……”
他的口中无意识地叫出了声。
“诶?”钰一愣,“你在叫谁的名字?”
“啊不,我……”
莫落这才猛然回神,揉了揉眼,身前站着的确实是自己曾经的那位未婚妻,而非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女孩。
“我可能是有些累了吧,最近,眼前总是出现一些幻觉一样的东西。”
他扶着自己的额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在说什么怪话呢!”
钰娇嗔一口,扶着莫落坐到了床上,戳了戳他的脸颊。
“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都和我待在家里嘛,还是说你的体质已经弱到看个电视吃个饭都会气喘吁吁的程度了?”
女子掩嘴轻笑,见到她的笑容,莫落心中的疑虑也是消去了大半。
“可能是我多虑了吧。”
他看着窗外,就在这时——
“轰隆!”
惨白的电光出现在云端,随之而来的是响彻山林的滚滚震雷之声。作为一个已经拥有改变天气的力量的存在,莫落却是因为这一声炸雷而感到心悸。
“轰隆——”
又是一道震雷炸响,这一次距离更近,仿佛就是在莫落的耳边。如墨的雷云遮天蔽日,天色迅速变得灰暗,分明是刚刚破晓的时间,周围的环境却漆黑如午夜时分。
“哗——哗——”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瞬间便是遮蔽了莫落所有的视野,窗外的山林都是隐没在了雨幕之中。突然,莫落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他急忙起身来到窗前,向着窗外伸出了自己的手——
“啪嗒!”
雨滴落在他的掌心,却泛出一抹触目惊心的殷红!
“这到底——”
莫落收回自己的手,他的身体都在颤抖着。他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搓捻了一下那滴“雨”,但是感受到了,却分明是血液一般的粘稠感!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落转身看向钰,但是原本安然无恙的她,体表却是突然开始渗出星星点点的鲜血,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状态之下,钰的表情依旧平静,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的变化。就在这时,莫落的双眼一阵刺痛,在他的大脑之中仿佛有什么被击碎了一样。再次睁开眼时,出现在他模糊视线中的,分明是慕容烟漓那沾染着鲜血的脸庞!
“果然呐,要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很困难呢……”
慕容烟漓的头靠在了莫落的手上,入手之处,尽是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