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章：再临（上）
【特… … …】
『是何人，唤吾之真名…』我疑惑的在心理做出对应的呼唤，富满求知欲望的呼喊。
这种。
柔和、亲切、熟悉，似曾相识的错觉好似真实一般。明明近在咫尺，却像一触及就会立刻消散一样。
无法接触，无法到达，无法遇见，好远好远非常的远，这种感觉离我好远。
──卡兹──
如木柴丢入火堆里，过久而发出的爆烈声，从这迷雾中的唯一光明中传出。
是火堆。
「嗯…嗯…嗯…」
穿着黑色风衣的少女，口中发出不明意义的呢喃，她摇摆着头的频率更大了。
「肚子好饿。」
听到爆烈声响起后，她睡眼惺忪的状态才往正常恢复了一些，依着眼缝中透出的视线，朝前方仍了一节树枝。
无尽漆黑中，一丝光亮从中透出。
谁在呼唤我？听见这犹如乐器共鸣的感受。
然而那丝光亮越来越亮。原先占了大半的漆黑，迅速的被光亮覆盖。
不适应光亮而有些模糊的视野，出现了摇摆不定的火光，和在火光旁坐着的人影。
睁开双眼，羽化顺势就要仰起身，准备要以地做支撑物起来，却意外地摸到了温热的东西。
大片白皙从眼前一闪而过。
──！！
──腿！是腿？！
──谁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阿～～
在心里，羽化逃避似的大喊。
日曜镇镇长如果知道了羽化的想法，他一定会说：「少年…你应该懊悔为何不是胸────」
在他错误的习惯下的影响，养成了羽化每次起来，都会不由自主的认定当前定是早晨。
他是属于不睡午觉的类型。
抬头望向面前，同样跟他吓的退后的少女，羽化下意识道了声：「早上好。」
虽然此刻被迷雾遮盖的天空，完全不能称为早上。
好容易才镇定下来的他，整理思维后，还是对有些地方无法理解。
例如：眼前这个少女，她是谁…？
他的记忆中完全没有关于这个女性的片段存在，就算是碎损的小画面也没有。
火光的照耀不足以让羽化看清少女的表情，前方少女的五官完全被她身上的宽大斗篷所遮盖。
纵使看不见实际表情，他不用想还是知道少女定是害燥居多，当然羽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呜哇！！冒…冒...出来了！」少女不敢置信的轻呼，好似看见一个人的脸上又冒出另一个人脸一样的情形。
随后，少女又否定的摇了摇头：「呜…不对…不对…是活过来哇，不不不…是醒来哩。」
「不不…好意意思…刚刚不小小心…」羽化脸上奇怪地变得红通通的，连自己说话结巴了都不晓得。
少女反射性回道：「客气了，这种…这种…事，常有的…常有的…常有的…」
顿时。
两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发出惨叫。
「我是不是还没睡醒阿…」羽化感到自己脸颊在发烫。
少女把斗篷拉的更低：「好丢脸…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那种话…那种…呜…」
之后，他们才各自转身，试着让自己冷静。
正努力让自己冷静时，羽化突然想到，现在自己怎么还能思考，还能睁开眼睛呢。
「我不是死了吗？」无解的疑问。
受到那种攻击他不死也得丢半条命下去，现在却像没事一样。
难不成死而复生？
随即，羽化苦笑的摇头，他晓得这不可能。
由于不经意的摇头，他注意到了身上似乎多了些东西。
只见，原本插在胸膛的利刃，替换成整齐的白色绷带。
不止身上，连原本倒在地面的大剑都被好好的收进剑套中，放在自己的身旁。
「是谁救了我呢？难不成…」下意识的，他转头看了少女一眼。
约莫半分钟的时间，目光扫向四周一圈后的羽化已经确认，这片被迷雾覆盖的草原只有她和自己两人。
──作为我的救命恩人的她，基于任何缘由下我都应当去道谢，即便身为「剑士」也没有例外
──剑士？
想到此处，羽化被自己思维转到这里，不知所然。
以目前的他来说，以剑士称之确实没有违和，但平常羽化是不会以剑士自称的，对会再思考时出现这种奇异的例外，一时之间，他陷入泥沼中。
清楚在此处继续想下去也得不到结论的他，权衡利弊后，身子开始行动。
“咖啦咖啦”，那是双手提起剑套伴随而来的附带产物，重新将它挂到背上后，羽化朝向少女走去。
咖啦咖啦。
──什么声音？
少女一回头恰好遇见羽化往他走来的这一幕，对与人交际不擅长的她，不免觉得有些慌乱：「近了…怪人靠近了…他靠近了……哇！怎么办...呜呜...」
「那个，我叫羽化，谢谢妳救了我。」羽化似要遮住脸上的尴尬，微弯下身子。
少女不在意的说：「客气了…这…」
──呜，又说了...
捂着嘴，少女吃力的把后句吞入口中。
痛──痛──痛─────！！！
舌头被咬到了，牙齿不是好东西，呜呜…
「然…后，呜～这个、那个，呜～我是、杀了你的人，请多指教。」少女也学着羽化弯下身子，以非常正经且认真的眼神注视着对方。
只是少女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正经多久，又快变成哭泣的模样。
斗篷盖住她哭泣的模样，只有数滴晶莹水珠，从里头流下，而本来仅有几颗杂草点缀的路面，也因此而多了几个圆形装饰。
「不好意思，妳刚刚说了什么？」羽化感到略微愧咎，不断的道歉的同时并发问。
「是…」忽从少女口中传出与之前不同的清冷，直透人心的澈寒。
不知为何，听到这清冷的声音，一股难以言喻的强烈畏惧化作一把武器，刺入羽化的胸口。
锥心的疼痛。
与此同时，四周迷雾变得有更朦胧的趋势。
「是我杀了你…可有异议？」少女平静的语气，令他感受不到一丝是玩笑的意味。
──错觉吗，恍若换了一个人似的。
「妳、妳是谁，妳不是她。」羽化这次显得镇定很多，脸上只剩下少许苍白和惊讶留下的余韵。
蓦然一丝利芒从少女眼缝闪出，目标正是羽化。
──吓！！！
羽化感到自己的身体宛如失去动力，双脚不自觉的因为这一瞪而有跪下的趋势。
「我是夏夜，刚刚那是我妹妹，记住，你不可对我妹妹有任何猥亵、肮脏、不堪，有任何幻想，不存在异议，以上。」她快速的回答，语气仍然冰冷，只是这一次看向羽化的只有警告的意思，没有在做出实质行动。
感到双脚力量逐渐恢复，脸色重新恢复红润的羽化，现在忽然有种冲动，他非常想对夏夜说：「对妳来说，说话结巴是个问号般的存在巴。」
过了数秒，回头思考她那句话的意思，羽化满腹疑惑：「妹妹？不应该是同个人吗？…等等！！为什么你说的我好像色狼一样，我可比那镇长大叔来的清白阿。对了，你应该不知道我指的是谁…阿！算了…」
「多想无益…快起身吧。这里已非塔吉斯…」夏夜转身过去，拿起柴火堆中的一支火柴做照明工具后，径直朝前方走去。
「这样说很像也有道理阿…」羽化若有所思的点头，才发现刚刚还在与自己对话的夏夜已经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继续前进。
「耶！等等阿…」
夏夜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向前。
羽化连忙起身，赶到她的后头：「等我一下阿…」
「请把速度调至正常，以你这种效率，不管多少天都走不出这里。对了，请不要对我的妹妹有半点幻想，不…是任何。」夏夜放慢的脚步，同时道。
羽化被这话噎的不轻，只好再加快步伐。
──她说这里不是塔吉斯，那会是哪？
「吁吁…」
羽化觉得自己要拚近吃奶的力气，才能跟上夏夜的脚步。
──她难道都不会累吗…
这令羽化有些狼狈。
明明是”跑”才能达到的速度，在羽化看来夏夜就像是用走的一样。
－－唉…真不知道她”正常”的标准是什么。
「不过…烟雾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散去…」虽然天色已暗，不过羽化还是能闻到那淡淡的烟味，很是不明白。
「驳回，此问没有回答的必要性，没有异议存在空间。」夏夜头也没回，丢下这句话后，就继续向前。
说是继续向前有些不合适，因为夏夜完全没停过脚步。
羽化仍有些不甘，持续进行会触怒某人的辩论：「这些应该是妳造成的吧，怎么会没有回答的必要…」
这回，夏夜沉默了。
只听她缓缓说：「你要知道…因为欠你一命我才带你出去，这并非义务…」
「好吧。」羽化领悟到不说话才是王道。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无法，与其这样，倒还不如不说。
──嗯，以上完全没有任何异议，全数通过。
以上是夏夜在刚刚沉默的几秒钟，所想的事情。
顺带说明，投票的夏夜自己一人。
羽化小心的走着，路面虽然被火光所照耀，不过仅是一小部分。
庆幸的是，因为他的小心加上路面还算平坦，所以没发生跌倒的状况。
最多…或者说唯一，他目前只能小心在小心才有可能预防不幸。
「照理，爆炸造成的迷雾应该只有五分钟。会造就现在的异常，看来是被卷入什么地方的机会较大…」
夏夜这是猜测没错，不过她对此却异常笃定。
──嗯，总觉得现在这种宁静，才是”异常”阿。
然而，他才在感慨宁静的时间，夏夜就突然停了下来。
毫无预兆。
──喂！
完完全全，把后方羽化的存在当成空气。
欲哭无泪的少年兄”羽化”，第一次感到世界的阴暗面，这将是他一生中宝贵的回忆…吗？
「已经到了，嗯…这个给你，不存在退回选项。」夏夜把手上火柴交给他。这一切的动作，是多么的顺畅自然，从突然停下，到递出火柴。
眼看将要撞上夏夜，羽化实在非常担心自身安全，如果如果…撞上去的话。
他此刻实在不敢想象，后果会如何，如今只能拼命的用脚用力踏地，努力的与地之间的增加摩擦力。
──停下！停下！给我停下阿！！
拼命的止步中的羽化，无声吶喊着。
──好险…
虽然知道她一定会闪躲，但羽化还是埋怨的看着她说：「你也不说，就突然停了下来…」
夏夜没回答他，而是举起左手指着放在另一手上的火柴。
羽化接下火柴，内心有些彷徨。
「你要知道…我是欠你一条命… …
…充其量。 」
才迟疑的接下火柴没几秒，他就听到夏夜又开始之前那套理论，似乎是朝着刚刚他的抱怨做出回应。
听到”充其量”三字，羽化差点没昏倒，急忙中止她的言论：「免了免了…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妳别继续说了…」
「你真的什么都知道？」这回，夏夜很讶异，保险起见她又补了一枪。「话既出口。可不能收回阿，你要知道这是对话的美德。」
──前话就不管了，后话都是你的杜撰巴，夏夜…
羽化默默的看着少女的发言，不知原理是什么，他觉得几分钟后，自己的命运会转向悲惨。
「三围？年龄？不会吧…」下意识的，夏夜把沉默的羽化当成默认判断，很是吃惊，虽然表情依然没有变化。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生物－变态是也？」夏夜这次竟然破除往例，多话了起来。「能见到这种稀缺动物，真是倍感光荣阿！保护级…否决保护级，那已经是世界三大奇迹的程度。」
ㄧㄤ些什麼阿ㄉㄜ
羽化想了半天反驳的措词，但依然无用，只好无奈承认：「好了，我承认我是，你快点说为什么到了，我可只见到一片烟雾阿…」
「果真是变态，嗯……不存在异议的可能。」夏夜小声嘀咕，然而斗篷下她的脸依旧如冰山一般，不曾浮动。
──算了…变态什么的，昆虫也会变态，我不要紧的。
羽化已经对变态这个词汇，产生免疫了。
然而，羽化没注意到的是，这时一道虚幻的金色光辉彷佛照耀在他的身上般，折折生辉。
──挨挨挨…怎么没表情了，真无趣。
对羽化忽然大彻大悟般的淡然，夏夜觉得自己好像少了什么玩具一样，无奈下她开始说起了正经事：「你往前方走之后，就能离开这里，不相信你可以试试」
──太好了！！阿阿阿阿阿！！
羽化在内心咆啸着，为了离开的希望而咆啸。
「既然已经带你到出口，我也得离开了…」
快速结束话语，夏夜对后方的羽化摇了摇手，直朝前方离去。
「记得，以上仅理论可行，切记。」
在夏夜第二句话结束的同时，羽化原来上升到最高点的喜悦瞬间跌落谷底。
「好！我知道了…走好…」羽化摇了摇手道别。
最好别再来了。
确认了几次，夏夜离去的真伪后，羽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开始准备开始寻思如何继续行动下去。
然而就在这期间，他看到了夏夜又转头朝向自己走来。
「又怎么了…」羽化很是无奈，他才刚放松一刻不到。
「呜！哇出…出…出现了，怪人！」
羽化讶异了会，试着推测：「你是妹妹？」
他突然觉得有些轻松，对出现的不是夏夜这件事。
只是他却没想到，之前自己不相信的人格变换，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适应了下来。
「什么妹妹？怪人…」少女脸上摆满了困惑，似不知道羽化在说些什么。
羽化忽然觉得还是与夏夜谈话来的好，至少沟通上不会有问题：「什么怪人阿…我是羽化…」
「喔～～可是还是不知道呢…」
羽化以为少女领悟而欣慰时，情绪立刻被”不知道”击落谷底。
「再说我做过介绍了，妳怎么忘了…算了，是妳姊姊带我来这的，我可不是忽然冒出来的。」羽化放弃解释，继续陈述。
少女心情突然变得很差，缓缓的低下头她小声的说：「… …
… 姊姊？霜华… …没有姊姊…没有…没有…没有…」”没有”的声音彷佛坏掉的录音带般，持续重复。
「没有姊姊？怎么可…」转头看到霜华变得更伤感，羽化立即停住欲出的话。
他无法相信霜华没有姊姊，刚见到的夏夜就是最好的解释。
但，如今羽化只能把这个疑惑，深藏在内心中了。
霎时，安置在霜华右耳的接收器，发出了声音。
霜华听到了接收器传出的话语，迟疑了几秒，才缓缓回答。
『是… …父…亲…』
「霜华、霜华要走了…怪人…下次再…见…再见…」不理羽化有没有听到，霜华就朝着后方急奔，然后迅速的消失在羽化眼中。
“如果有下次的话…”
霜华并未说出口。
只是，因离别坠落的眼泪越来越多。
依稀。
羽化还听到，她在转身的途中似乎说：「别忘了哇！霜华的…名…字喔！！呜… …」
「我可是有名字的，不是什么怪人，算了…人都已经走了。」
他突然想到，黑影怎么消失了，这个伤了他的人，至今羽化依然对自己为何在那时会停下攻势而感到困惑。
「算了…黑影，就当做他不存在吧。」
放下了刚想到的疑惑，回过头来，他才意识到，至今还未看过她们的容颜，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霜华应该很美吧，可爱的美。
夏夜。
「嗯，就这样。」
则再回过头来，羽化已没有少女陪伴。
独自朝夏夜指出的出口走去，他的背影孤独地蔓延至后方的黑暗，直至无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