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街上只剩下稀稀疏疏的暖色路灯,你会发现每位灯下的过客的影子都能被拉得很长很长。
从影子的形状你很难猜得出影子的主人,毕竟每个影子也有属于他自己的故事。
影子到不了的小巷尽头,流浪猫和胆子小的小型魔兽总会为了半条烤鱼争个你死我活。
影子交织最多的路口转角处,站着特殊行业的女郎,她们嬉笑着的瞳孔里倒映着的却是仿佛身为异乡人的落寞。
夜晚安静、和谐,是种促膝长谈的良好氛围。
但此时在蓝塘小镇中的一间小木屋里,一位谈话者的表情却不是那么良好……
“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你的脑子突然有事打车先走了?”说话的是一个扎着金色双马尾的女孩,此时她眉梢高高吊起,一脸看到**上树不可置信的表情。
果然一时间还是不能相信吗?
千羽看了一眼摆着惊讶表情的梦妮,有点无奈的想到。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千羽说着,随手拿起手边的一杯茉莉花茶,呡了一口,润了润干燥的嗓子。
墙上的钟的分针一晃眼转过了半圈。
没想到要说这么久。千羽想。
“不过你刚刚编的这种情况,说不定在现实还是有可能发生的……”梦妮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所以说是事实……”
“因为按照这几年的报纸新闻来看,确实高级魔兽的出现率比以前多了很多。”梦妮说着,看了一眼千羽。
“你也算是一个冒牌冒险者,没有这种感觉吗?”梦妮偏了偏头,问道。
“虽然我作为一个正式的冒险者已经出过多次任务,但是我是上年年底才刚刚通过最终的考核,所以外出执行任务的时间可以说一年不满……”
“而你刚刚说的是这几年,我当然没有这方面的发觉。”千羽说道,对梦妮的用词有点不满。
“那关于和虚构魔兽的战斗情况方面,你没有什么地方要编得更加真实的地方了吗?”梦妮看着千羽。
“所以说啦……”
“无论怎么说,光靠一滴红色药水是不可能解决虚构西澳雌性食人鱼的吧?!”梦妮认真的说道。
“我倒是希望你先把语言改得更认真一点……”
“红色半支试管的剧毒,听库尔说是她父亲给她的。那个东西应该就是库尔他们家所谓的前几年从鸟不拉屎地方挖回来的秘宝了……”千羽看了一梦妮,确认她的确在听后继续说道。
“那剧毒是真的很厉害,我给库尔施放治疗术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毒性很烈,而且扩散速度很快,生物中毒后身体组织会以一种被强酸腐蚀一样的速度融化,我怀疑甚至可能还具有自己的免疫力……像某种细菌一样。”千羽说着他的感受,回忆起那西澳食人鱼被快速融化的样子,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你的治疗术能控制得住吗?”
“很惭愧……不能。我只能让中毒者的毒扩散速度减慢,但不能使其在进度上后退,换而言之就是无法治疗。”千羽低着头说道。
“这样啊,那你还真是菜,连队友都治疗不好。就现在这实力还想当勇者?痴人说梦!”梦妮听了千羽的话,突然吐出一句话。
啊……
但是,她说得对啊。
现在的自己不仅能力菜,而且心态也菜。
“唔……”千羽反驳不上来,没有看梦妮。眼里的光若隐若现,梦妮的话对现在的他而言确实很是打击。
如果我能真的为队友着想一点,再一点,或许库尔就不用像现在那样痛苦了……
千羽回想起库尔被家里佣人接上马车关上门时的那刻,他看见了库尔不再忍着的痛苦的表情,他顿时明白自己刚刚的治疗术其实并没有帮到自己的队友什么。
帮到的,只有避免自己被感染,只有减轻了自己的无能为力的罪恶感。
千羽想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入目的是一双白皙的双手,细腻的像女性一般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
以前千羽在公会里的女性朋友也夸赞过他的双手,“不愧是治疗师的玉手!好好看!”这样说过。
但是这种事情真的能当做是一种骄傲吗?
千羽曾经看过,握过,很多年长冒险者的双手,粗糙,长满老茧,虽然让人握起来难受,但却能从中感受到其中的力量和沉稳,那是被岁月洗礼过,成长过的勋章,有着真实的质感。
相比来说自己呢?为了保持这个丑陋的骄傲,每次施放治疗术的时候都会若有若无地滋润着自己双手,还真当“玉”一样珍贵了?
刚才跟库尔治疗的时候也是,当手上感觉到毒渐渐靠近自己而且无法阻止的时候,自己下意识的就把手远离了库尔的受伤的手。
或许当时自己用尽全力,直接无惧接触库尔的手,把治疗术的治疗效果发挥到最大化……如果那样做的话,或许就不会留给她这么痛苦的回忆了。
只会治疗自己的治疗师算个鬼的治疗师。
桌上的茶杯还乘着半杯茶水,镜面光洁,映着低着头的少年和静静地看着少年的少女。
终于认识到什么东西了吗?
少女看着少年,一切平静的像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