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是一位古老的哲人所说的句子。当然,我对于这点是保持着深刻的怀疑态度。因为这个句子对于人的喜好和爱好来说是完全行不通的。
因为人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着矛盾与非理性思考的奇怪的生命物种。
既然害怕,就应该远离。这是动物的生存法则。
因为那个危险的地段或者生物可能使自己宝贵的生命完完全全的消失。那么对于这种可能自然是被扼杀在萌芽之中。那么对于这种危险的最好办法自然是远离。在这一点上,动物的理性思考是远远的高于所谓智慧的人类的。
但是人类不同。
他们冲动,暴躁,惹是生非,大吼大叫,做着一些跟理性毫无关联的事情,随意的发泄,好奇,不安,畏惧。人类对于不明的未知充满了一种名叫好奇心的东西,而这种东西体现在外表就是以上的那些情绪。
相对于动物的那森严的等级秩序以及对于族群的遵纪守法来看,人类整个族群简直就像是刚刚爆炸的宇宙一样混乱不堪。
不同肤色人种的厮杀,同肤色人种的厮杀,不同国家的厮杀,同国家的厮杀,到处都充斥着血液,谩骂和战争。所谓的科学理论科学技术第一时间所用到的地方就是运用在对自己族群的杀戮上。真是一种出人意料的讽刺。
为了所谓的理念冲突而杀人,为了一己的私欲而杀人,为了夺得珍爱的东西而杀人。不论交涉的过程是怎样的,如果珍视到一定程度并且对方丝毫不让步的话,那么必定将会演变成杀戮。
真是丑恶的人类。
但是呢,我却很羡慕这些人类。
可以因为某一件事而大声的哭,可以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笑破肚皮。可以肆无忌惮的发表着自己的主张。即使受到了挫折也会据理力争。为了自己心目中的那股执念在奋斗,哪怕是受到了天大的挫折,哪怕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也会顽强的从深渊中爬出来。
我喜欢这样的人类。
哪怕是那些病人,哪怕是那些杀人犯,贪污犯,所有的人类都是完整的。都是完美的。没有那两个人是相同的。他们可能会因为家世的原因而苦恼,可能因为生存的缘故而忧郁,但是他们心中却始终都有一个坚信的目标。就连最残忍的杀人犯也是如此。都有着各自的魅力。
他们在追求自己理想中信念时那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光芒就连太阳那种涵盖一切的光也根本覆盖不住。因为那种因为信念而熊熊燃烧的人类所散发出的那股最开始的光,是人类能攻改变这个宇宙最基本原因。
那就是希望的光芒。
人类有着爱好,有着欣赏美的观念,有着回避丑的yu望,有爱情,有友情,有思考。会压抑情感,也会释放情感。有族群观念,也有着自身的至高理念。他们都是以自己为转动并且带动着其他人。总是很乐观的改变着周围的一切,哪怕对于整个世界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也是一样。
这就是人类独到的魅力。然而就是这些魅力……
我没有。
不懂发明,不懂创造,美与丑,生存与毁灭,屠杀和救赎,在我的眼中就像是一部黑白色的默片一样,毫无色彩可言。没有道德观念,没有政治观念,人类的生死,蝼蚁的生死,世界的毁灭,对于我来说那种危机感与等同意识全部是无。冷漠的看待着屠杀,冷漠的看待着社会的不公。没有丝毫的愧疚与不安这种情绪。
哪怕是灵梦也好,她几近疯狂的喜爱着茶。在后山上种茶,加入茶道社,用那不知从什么渠道弄来的茶具与火炉在神社里泡茶。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掐算着时间。等到茶泡好后就会很高兴的给自己倒一杯也替我倒一杯。就这样带着幸福的表情看着我喝茶。
她也很喜欢钱,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喜欢。反而是一种安慰一样。每当神社里那空空如也的塞钱箱被人们扔进一两枚像打发要饭的一样的硬币时,她总是欢天喜地的跑出去像打了胜仗的将军那样将那枚硬币捧在胸前,两眼好像要放出星星那样。
但是就算是人们往里扔进100万时,她的表情也是丝毫没变化,好像是单纯的为了塞钱箱里有钱被扔进去了而高兴并不是为了金额数量的大小而高兴。
虽然她除了这两样爱好什么都没有,对人的观念也很淡薄可以说是麻木不仁的地步,但也是因为相同的爱好而交到了不少的朋友。所以说茶道部的女神受欢迎的原因多半是因为他是一个冰山女却不是一个彻底的冰山的缘故。
但是我……什么爱好都没有。
我想融入人类的社会,希望有爱好,希望与人正常的交流,希望能感触到那精彩的内心世界,希望能哪天能以我自己的意志哭出来或者笑出来。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不存在。
当初就是这样的我,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我厌倦了。
厌倦了这个单调而无力的世界。
雪花落在别人的手中时可能因为那种六角形结构而惊奇,可能因为那种唯美的场景而感到感动,也可能因为那种冰凉的触感将手缩回袖子中。
但是,每个人得到的信息根本不可能相同。每个人眼里都有着不同的雪花,不同的美丽。但是我自始自终都能得到一种答案。雪花,正多边形结构。极小几率成其他结构。触感,凉。口感,微凉无味。没有任何主动杀伤能力。
当我得出了不管怎么变换角度,我始终只能得到这一种苍白无力,且十分数据化的结论时,这依稀还有一些色彩的世界迅速的褪去了颜色。一个无比深邃的坑洞在我的内心深处打开将一切都吞没了。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
我的世界中,没有光,没有美,没有色彩,没有情感。
光是这么想,我就感到胸口就像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攥住了一样,气闷疼痛的无法呼吸。
我想到了死。
然而就是这么无力的我,这么无情的我,在血花绽放的前一瞬间被灵梦一言惊醒了。
“你这个大笨蛋!!!不要再说什么你不是人类这一类的胡话了!!!你能这么想,不是已经感到悲哀了吗?!你这个大笨蛋!!!求求你,不要死,你要是死了,我一个人根本活不下去的啊!”
一个纤细瘦小的身影把我抱近了怀中。死死的抱着,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
她没有哭,只是号叫。那种最嘶哑最凄厉的那种人类几乎不可能发出来的撕心裂肺的干嚎。那种撼动人类灵魂深处最基本思想的那种凄厉悲伤的干嚎。我感觉内心在那嚎叫的一瞬间就被分割成了上千块。
疼痛,愧疚,不安,悲伤,绝望,失落。
我突然知道我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了。
就在那一瞬间,就在灵梦打翻她最珍爱的茶缸,一脚踢翻了纳奉箱,一张小脸扭曲成恶鬼一般的形象时,就在她嘴里发出不像人类能发出的痛苦嘶号的声音连滚带爬的扑过来时,我终于明白了我苦苦追寻的到底是什么。
不是情感,不是色彩,不是观点,不是创造力。
而是,仅仅是,一个小女孩的认可而已。
灰白色的天地在那一瞬间充满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