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雪第一次见到唐鸢。
见到他的时候，他撑着有些破旧的小黄油伞，站在扬州的桥上，一袭白衣，看不清的，是他脸上的表情。
如梦似幻吧。小雪不禁想到了这个词语。
湖面映照着他的脸庞，他忽然垂下头，手掌上，多了的，是一块小小的碧玉。他将手伸出桥梁，下一秒，又闭上了眼睛。
小雪走到她的身边，歪着脑袋，嘴角微微上扬，觉得这个男子有些奇怪。
但是这个男人，依旧闭着眼睛，小巧的手掌手心朝下，只要张开手指，那块碧玉，就会从指间滑落，或许还能溅起他心中的涟漪。
所谓伊人，所谓憔悴。小雪心道，可惜这是一个男子。
男子忽然开口说：“你可认识我吗？”
原来他注意到了吗？小雪微微摇头。
他继续问：“如果有个人离开你，你会怎么做？”
小雪不知道她是在问她还是只对着自己的身心在喃喃自语。
只是小雪依旧回答了：“我会杀了他。”
男子终于张开了眼睛，歪过脑袋，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子。
同样黑色的长发，同样的眼眸，同样的微笑。
唯一不同的是服饰搭配。他是冷色调的银白色衣裳，衣摆的部分搭配着的是血一样的红色。而小雪，是一身深蓝色的皮甲，脸上带着鲜明的银色半脸面具。
那么？你是否同样的不顾一切？
小雪理了理自己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指了指男子已经收回来的碧玉，看着他的眸子中倒影着自己的影子，微笑道：“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男子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送给一个陌生人？”
“我叫小雪。”
“小雪。”他默默地念了两遍，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那么小雪，给我一个理由。”
她与她之间，隔着的，是一块闪烁着白色流光的碧玉。
小雪转过身子，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身走向了一个不知名的方向。
“放弃了吗？”男子微道。
顷刻间，女子回来了，与她一起回来的，是一匹白色的大马，她正坐在马背上对着他柔柔地微笑。
“意外吗？”她问。而下一秒，小雪伸出左手，摊开手心在男子的面前。而她的脸颊上，不变的是那一抹坚定的神采。
男子抬起头，适应了一下阳光的直射。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称呼自己为“雪”的女子微笑的脸庞。她白皙的手掌，与他只有一个后臂的距离，近在咫尺，似乎又远在天涯。
女子摇了摇脑袋，深深地舒了口气。
去吧，微笑与否，何必再忆。男子心道。
而后，他定了定神，也就真的那么做了。他与她，十指紧扣。
他翻身坐在小雪的背后，略微犹豫，开口道：“还是我坐前面吧。”小雪微微点头，笑意盎然，往后挪了一个身位。男子跨步上马，却又沉默了起来。
最后还是她，伸出手，环在了男子的腰际。她的脸颊，轻轻地靠在男子有些消瘦的背上。
“有些痒呢。”男子轻笑。
“你带我去一个地方吧。”小雪低下头，看着那块已经别在她腰际上的碧玉挂饰。
“小雪，我叫唐鸢。”
“唐鸢？”
“嗯。”
“唐鸢唐鸢。”
“怎么了？”
“好可爱的名字。”
“嗯？”
小雪轻轻地拍了拍白马的尾巴，然后一只手轻轻地覆盖在腰际的碧玉上，轻轻地说：“走吧，唐鸢，我抓紧你了。”
“小雪。”唐鸢念着这个女子的名字，“为什么选我？”
“因为，我别无选择。至少今天是的。”
“为何这么说？人活着，有各种各样的选择……”
扬州的小木桥上，消失的，是一道白色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