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波动的序幕

作者:酷皮拉卡 更新时间:2018/7/16 0:39:53 字数:3310

接近傍晚,街灯霎时亮起。人造的光源巧夺天工,不但为黑夜点缀上了浪漫的色彩,也抚平了夏天的燥热情绪。

好像世界又被重新点亮。我屈着膝盖,整个身体趴在收银台上,不禁这么想着。

“秋小子,客人要来了,打起精神来。”

“是!”

店长严肃的声音让我赶紧直立身板,昏昏欲睡的精神也为之一震。从春天开始就在这家快餐店工作的我,知道晚班的上班族或放学的学生会在这个时间涌入。作为一天的收官时刻,忙碌可想而知。而且我的业绩可是和工资挂钩的,所以对待这份工作我不敢有怠慢。

没有硝烟的战争很快打响又很快结束,但是战争留下的痕迹还存留者。

厨房永远是最惨不忍睹的“重灾区”。今天多了些来吃宵夜的客人,导致灾害程度更甚往日。

店里空调温度不低,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在强风吹拂之下感到十分清爽,但是随后身体就感受到了浓厚的热蒸汽。拉开厨房的门,满头大汗的店长走了出来,不停的用湿润的毛巾擦着止不住的汗水。围裙掩盖不住的精悍肌肉透着红润,配着蒸汽看起来有种魔幻的风格。

我一边在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一边把刚接好的可乐递给店长。店长向我点点头,随手捞起几个冰块放在杯里,示意我也可以来一杯。我欣然接受了。

除了我和店长,店里还包括另两位收银员,厨师,服务人员,保洁人员等十几人。这里面我的年纪是最小的,也比较机灵,大家都对我照顾有加。

互相道了晚安,大家都各自离开了,我还是坚守着阵地不肯离去。不是我有多么热爱这份工作,其实也还算热爱,只是这里面有着更深沉的原因。

忙碌了一晚上,最重要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真香!”

真是怎么都吃不腻呢。不得不说店长虽然是一脸的严肃相,店里的伙食真实不错。或许两者没有什么必然联系。我一边享受着幸福的滋味,一边回想着得到这份工作前的那段峥嵘岁月。

————

本来平稳度过了一个冬天,我还对这样的生活有了改观,有了期待,结果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就直接把我的所有幻想吹散到九霄云外。

“春天到了,又到了……”咳咳,修屋顶的季节。冬天都是积雪所以问题不大,唯一需要操心的问题是积雪过厚压坏房顶,定期清扫就可以完全防止,但是到了春天就大不一样了。

没有了屋顶藤蔓的覆盖,瓦楞纸板根本禁不住春雨绵绵不断的洗礼,屋顶开始大量渗水,整栋楼变得像水帘洞一样,地上摆满了用来接水的盆;泥泞的土壤阻隔了我前往外界的出路,导致我整整一周听着滴滴答答的水声入眠,现在回想起来脊背都有凉意,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实在没办法,毕竟领着月结的薪水,我作为一名打工仔,我也有我的职业操守。最重要的是这么狼狈的生活我也受够了。一咬牙一跺脚,我下定主意邀请到了很多专业的维修师傅,结果他们一致给出的答案大体上可以总结成:

“救不了,等死吧。”

“别吧你看我这么弱小可怜又无助……”

师傅们压根不吃我这一套,摆摆手直接走了,留我一人风中凌乱。

理由我其实也很清楚,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房屋破损太严重了,工程量特别大,往返的建材又因为没有公路运不进来,我又不能支付出多么可观的报酬。很多方面的不利条件导致他们放弃,在我意料之中。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能坦然接受好吧(╬ ̄皿 ̄)!

你们的责任感呢,你们对待工作的态度呢(*`Ω´*)v?

然后,一个男人回来了。

他身上仿佛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我的视线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那象征自由的不羁甩头,那邪魅的笑容,还有那奇妙的舞蹈。

噢,没错是他,虽然迟到,但他从不缺席。

他像风一样回到我身边,在我微微离神之际,他又像风一样飘然的离去。

等等,离去?

“且慢!英雄留步!”

我仍然抱着幻想,张开手掌企图挽留。

“啊,我只是工具包落下了,告辞。”

“…………”

结果就演变成,我独自一人,不远万里去建材市场购买材料,苦口婆心讨价还价斗智斗勇,翻山越岭用小推车把建材运回来的个人小剧场。

显然这是一场悲剧。

劳力就不多说了。本来就比较脆弱的身板,之后疼了好几天。而且买回来的建材有很多的质量问题,让我头大,更有甚是我头脑一热还买了很多不必要的东西……即使是从长远角度出发吧,也还是导致钱包严重透支了。比如现在覆盖了“我家”屋顶的两整块太阳能电池板,当初设想很美好,结果夏天一到就被树荫遮的严实。到目前为止效率太低只能当个摆设,连一壶水都烧不开,更别提供给家用电器(主要是电风扇)了。

而且盲目消费也导致了我经济上的大危机,虽然屋顶的洞算是堵上了,我的胃袋却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饿啊”。

此时一位咸鱼又失去了梦想。

欲哭无泪啊!连续两个月的积蓄被一笔“勾销”了啊!虽然外界冰雪已经消融,我内心的寒冰还是亘古不化啊!突然回归往日的凄惨生活简直让我悲痛Van分,如果能穿梭时光,我一定回到过去把那个在建材市场洋洋得意的自己打死。

啊,根据时光理论,如果我把过去的自己打死,那现在的我也不会存在了吧。

果然我一出口就能说出这么深奥的话呢(得意)。

那么事不宜迟赶快回去把过去的我打死算了,真的不想受这份罪了。

————

又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我为什么要说又,真是怪),我遇到了一个一脸严肃的中年硬朗大叔。喏,就是现在坐在我面前,看着我大快朵颐的那位。

时空旅行已经结束了,世界线回到今天了。

我其实是非常感谢店长的。

其实不是店长选择了我,而是我选择了店长。

抱歉,听起来确实有点怪怪的。可能是有点文不答意吧,我是指,虽然是大店长录用了我,不过我也是很需要这份工作的。

毕竟是快餐店嘛,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每晚剩下的餐饮,都会被我们这些员工处理掉。

天大的馅饼砸脸上啦!不但有额外的薪水,而且还配发工作服,哪怕我没有春装也可以勉强度日了,简直一举多得啊!

(旁白:此时,这名叫张秋的少年,还没有发现自己对于幸福标准已经一降再降的事实。)

诶,刚才好像有什么多余声音呢。算了,不管它,毕竟我是个大~气度的人呢!

刚开始接触这份工作时还比较腼腆,比较害羞,偶尔会偷偷把卖剩的汉堡带走到家里去享用。后来脸皮越来越厚,和店长还有店里其他人的关系也变得越发融洽,就干脆在店里吃到饱完再回去。久而久之,晚上最后走的就成了我和店长两人。

从春天到现在的暑期,我在这里也工作了近4个月了,从陌生到熟悉,让我渐渐认识到了店长的另一面。

店长虽然表面严肃,不过那也是在外人面前的面具,内心还是很温和的。可能是在社会上混迹都要这种气质才能镇得住场面吧。

嗯,记得记在小本本上。考试会考哦。

唯独在现在这个时间段,除了我以外大家都回去的时候,原本惜字如金的店长会一改往日形象打开话匣子。我们两个面对面而坐,聊到天南地北,家长里短。我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倾听,偶尔出声附和。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也很享受这样的氛围。

店长偶尔会特别怀旧的说:

“小时候夏天家里可没有空调啊。”

是的呢,虽然现在我“家”里也没有。

他偶尔还会说:

“我年轻的这个时候,经常在麦地里听蝉鸣直到很晚才回家,但搬到城市后就很少能听到了呢。”

城市里确实没有蝉了,森林里可是有好多呢(泪目)。

诸如此类。

“其实店长原本严肃的表情带上一点笑意显得有点微妙呢。”

为了每晚都能吃到鸡腿,这句心里话我会一直牢牢封印在心底的。

————

心满意足还有些恋恋不舍,我怀着复杂的情绪收拾自己的“战果”时,又听到店长开口:

“不要留到太晚了,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每晚临走的时候,店长都会换着方式叮嘱我几句。

这是出场率最高的一句了。

“没事没事,家离得很近。”

我也一直用这句说了很多遍的话来回应。

当然其实“家”离得超远,也超偏僻。

我很感激店长的关怀,只是作为经历了去年的种种,走夜路已经撼动不了我的粗神经了。

心情有点复杂呢。

关闭空调,熄灯,然后放下金属卷帘门,一般这个时候就该互相道别然后离开了。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店长忽然叫住了我。

“有什么事吗?”

“刚才忘记说了。”店长边说边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票券。

路灯的照明下,我隐约识出了票券上的字迹。

“动漫嘉年华?”

有点怀念呢,小学的时候还和家人一起去过。

“只是……”我满含疑惑的盯着店长。店长严肃的表情有点动摇。

“当,当然我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这个不过是我在超市抽奖券的时候抽到的。”店长的眼神有点躲闪,接着说道:“但是你们年轻人可能对这个比较热衷吧。”

“别这么说嘛,店长还很年轻的吧。”

“哪里,我都有女儿了,已经上年纪了。”

店长把票递给了我。

“那我可要找个时间拜见一下哦。”

我当然也没有过多客气,就收下了。

丝毫没有想到。

这个举动为一个动乱的暑期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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