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公司开周会的白领……
虽然在某家公司上班是我几个月前的梦想。
不过……
和想象的完全不同……
我们十多个人坐在长长的会议桌两边。
大家都很严肃，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记录本。
彼得手握红外线笔，站在投影仪屏幕前讲得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耗子呢？
我看了看罗浩……
他坐在最远的一排，仰着头，歪着脑袋，睁着眼睛，口水都流到了肩膀上。
他居然睁着眼睛睡着了……
同样在睡觉的还有那位智力受损的凯特……
「……」
看着他俩睡得那么香……
我也有些犯困了。
彼得用手拍了拍投影仪屏幕。
啪啪！
吓了我一跳……
「诸位请看最新统计数据！」
我看见死神在他的本子上记着笔记。
「亲诸神教派的议员在众议院中的席位又增加了三席！」
彼得神情激动，说得痛心疾首。
「我们如果再不采取行动，下次全民公选诸神教控制的政党毫无疑问将取得胜利！」
诶？
等等……
我是不是参加了什么竞选团队？
东方神国原来是民主选举制度的吗？
众议院是什么来着……
「彼得同志，孟小萌女士对诸神教的情况并不知情，可否先给她介绍一下基本情况？」
死神大人看出了我的迷茫，他举手站了起来，打断了彼得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
「确实是我疏忽了，孟小萌女士，我向您道歉……」
他看向我，又看了看罗浩。
「我向您简要介绍一下目前的形势，您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我。」
我点了点头。
「之前雇佣您的‘阴神权益保护协会’是隶属于‘诸神教’的组织之一」
诸神教？
能不能稍微说慢点……
好多没听说过的名词让我有些头晕。
「它是‘诸神教’旗下最大的实体产业。」
你们是不是都是企业家……
我感觉心好累……
「诸神教的核心教义是要推崇神权，所以‘阴神权益保护协会’的名号您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
我一脸茫然地摊了摊手。
彼得看向死神。
「彼得同志，孟小萌女士对我们这里的事应该是一无所知，恐怕你得再耐心一些才是。」
彼得点了点头，他摆弄了下桌前的笔记本电脑，调出了另一个ppt。
我的天，他们居然还准备了课件……
感觉好专业……
屏幕上显示了几个大字——
「阴神、神权威能。」
「那我得先说说什么是‘神’。」
神？
死神大人不就是神吗？
「‘神’的全称叫‘阴神’。」
我想起了牛头马面……
他们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为什么叫阴神啊？这个词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额……」
我把彼得问住了。
「这个……阴神就是叫阴神，没什么为什么。」
好吧……
好标准的答案。
「我们继续吧……」
彼得很有耐心，看来他对照顾新人很有经验。
不像罗浩……
「神之所以是神，除了拥有悠久的寿命之外，最重要的是因为他们拥有‘神权威能’。」
神权威能……
名字有点俗气。
我想象着希腊神话里的太阳神阿波罗，骑着太阳车划过天际的情景。
「‘神权威能’和人类由灵魂能量得来的‘灵能力’是完全不同的力量。」
灵能力？
就是指的超越能力吧。
和我们那边的叫法有区别。
「拉尔夫博士，您和孟小萌讲讲吧。」
那位胖胖的老爷爷站了起来，他就是在公园里溜爬爬虾的大爷……
原来他是拉尔夫博士。
「小丫头，之前我见过你，你是位很强大的灵能力者，对吧？」
啊？
我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我就是个菜鸟……灵能力者在我们那叫超越者。」
我感觉我的脸皮都被这些人夸厚了三公分。
「超越者？这个称呼有意思。」
拉尔夫博士说话时，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
「超越，超越，是超越人类极限的意思？」
我点点头。
「不管是超越者，还是灵能力者，我们的力量来源都是强大的灵魂。」
拉尔夫博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而阴神的‘神权威能’则是另一种力量，和灵能完全不同的一种能量。」
「灵能力者在人类中毕竟是少数存在，而‘神权威能’则是每一位神都拥有的力量。」
每一位神都拥有神权威能……
「死神大人，您方便为小萌展示一下您的‘神权威能’吗？」
记得之前我和罗浩偷偷测过死神的灵能……
他的灵能只有16sy。
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我也有些好奇……
他是死神大人，可除了那个面具、骨头手和火光眼睛外和普通人都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一点都不觉得他可怕，也并没有把他当作真正的死神。
泛海女神用触手搬来一株盆栽——
一株蓝色的藤蔓植物攀附在搭好的架子上。
死神用他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植物的叶子……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植物的叶子仿佛是被高温灼烧一样迅速的卷曲起来！
它迅速地枯萎，大概只用了三秒钟就萎缩成了一堆黑色的枯草！
这植物的残渣充满了死亡的不祥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死神用手一推，它就化成了一堆灰烬……
这……这太可怕了！
如果死神对我们使用这种能力……
想起之前我和罗浩的举动，心中不禁有些后怕。
稻神大人站起来走到了死神身后。
她弯下腰用手指碰了碰花盆……
盆中黑色的灰烬里瞬间长出了一株幼苗！
绿色的荧光闪烁着……
这株幼苗发芽，长大……
几秒种后就长成了一株金黄色类似成熟水稻的植物。
沉重的稻穗把枝干都压弯了腰。
稻神把手伸到稻穗下面，每束稻穗都自己裂开，掉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米。
太……太神奇了……
我们吃的米就是这么来的吗！
「这！这是什么？！」
罗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拍着桌子跳了起来。
「这就是‘神权威能’。」
拉尔夫博士笑着看着我。
罗浩绕过会议桌，抱着那盆植物走到角落里。
「不可能！不可能！灵能仪不会是坏了吧……」
他掏出了灵能仪用探头戳着那株植物。
「现在你明白‘神权威能’的可怕了吧！」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们人类大约要一千人中才能出现一位灵能力者，而每一位神都拥有各种各样的‘神权威能’！」
我有些明白神和人的差距了。
「在我们的世界，神和人和平共处已经有无数年的历史了。」
彼得接过话题。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有件事我越想越觉得奇怪……
「请讲。」
大家都盯着我，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既……既然，神拥有这么厉害的能力，为什么他们还能和我们人类和平共处呢？」
为什么人类还能和神平等的相处呢？
怎么想神也要比人类优秀得多嘛。
「是因为人的数量比神多很多的原因吗？」
「问得好，孟小萌女士！您果然是聪明与美貌并存。」
死神合上他的小本子，对着我露出赞许的微笑。
我没你们说的那么好啦……
「在东方神国，阴神的数量并不比人类少多少……」
死神直视着我的眼睛，他眼眶里的火焰如炽焰般耀眼。
「人与神能和平共处只有一个原因——‘神权威能’不能主动对人类使用！」
「这是为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
死神摇摇头。
「这是世界十大谜题之首。」
拉尔夫博士补充道。
「只有当人类伤害了神，神才能反击人类，如果神主动使用威能袭击人类，那么下场只有死亡！」
「就像是天罚一样！」
颤巍巍的泛海女神用触手卷着笔记本，神情有些紧张。
「我工作时曾见过一位醉酒的神想要伤害我的人类姐妹……」
她好像身临其境一般，全身都在发抖。
「结果他直接化作了灰烬……」
越是古老的生命就越是害怕死亡。
不知道这个道理在阴神中适不适用……
不过……
可真是奇了怪了！
这和我的常识完全不同啊！
我们那边的各种神话故事里的神不都是将人类当作蝼蚁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吗？
「那你们还反抗什么？既然神都没法伤害人类，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罗浩拨弄着水稻空空的稻穗，一脸无趣地看着彼得。
「重点来了，神虽然不能直接伤害人类，但是他们能利用人类伤害人类……」
「有很多神都无法接受自己无法控制人类的事实，他们认为人类与贵为神灵的自己平起平坐是对他们的侮辱。」
「这就是‘诸神教’成立的目的，也是‘阴神权利保护协会’名字的由来……」
大家的表情都变得很沉重。
「刚才稻神大人的威能你们也看到了吧。」
彼得看向我和罗浩。
「嗯嗯，米饭好好吃……」
「你们想像一下，如果能通过‘神权威能’不用耕作能收获这么美味的稻米，还会有人愿意为了稻米种植劳作吗？」
的确如此，如果能不劳而获，那谁还愿意劳动？
「本来神使用‘神权威能’是有一定限制的，但是这几十年来‘诸神教’不知道采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神能毫无限制的使用‘神权威能’。」
「‘诸神教’成立之初的时候，打着‘神能造福人类’的名号吸引了大批信徒，他们宣扬‘尊崇神权，造福众生’的教义，在东方神国迅速发展壮大。」
「后来，他们开始无限地鼓吹神权，给人和神分了三六九等！」
「他们开始洗脑控制人类，现在已经发展到压迫人类了！」
「东方神国的高层对他们放任不管，而加入了‘诸神教’的普通百姓一方面因为从中得到了一些好处，另一方面则是被他们的教条层层严格控制，根本无法也无力反抗。」
「现在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死神补充道……
「你们来的时间很短，没有见过他们开神权大会时的疯狂景象。也没有见过被他们欺压的底层教徒的惨状。」
「神国内的有识之士，无论是人类还是阴神都认为‘诸神教’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
「但是‘诸神教’对东方神国影响太深，我们不仅没有办法控制他们，反而有很多人都被他们设计迫害。」
「比如死神，他支持人神自由平等，结果被人从处长的位子排挤下来，现在处里成了个闲人。」
死神低着头，稻神大人轻轻抚摸着他的背。
诶？
死神大人原来是公务员吗？
「所幸的是我们还有很多支持者。」
彼得情绪激动……
「并非没有希望！」
「等等，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罗浩的脚都翘到了桌子上。
罗浩这人真是太不会察言观色了，我都有些替他害臊。
「这是我接下来想要说的。」
彼得强行抢回了话题……
「我们兄弟会只是反抗‘诸神教’的几大势力中的一支，在反抗联盟里主要负责监视和阻扰‘阴神权益保护协会’的工作。」
「刚才我也提到过‘阴神权益保护协会’是‘诸神教’下最大的实体企业。而且‘阴神权益保护协会’中的‘高新事业部’更是他们技术攻关的核心部门。」
「让阴神无限使用‘神权威能’的科技，就是这个‘高新事业部’的开发成果之一。」
我脑中浮现出了一大群穿着白大褂的疯狂科学家的形象……
「而最近几年，我们在其中的卧底同志，冒着生命危险传出了消息——‘高新事业部’在秘密收集一些有潜质的人类，对他们进行洗脑培训。然后让他们使用一种药物……」
「这个和我之前的研究有很大的关系……」
拉尔夫博士看起来很自责。
「你们也知道我是灵能化学专业的研究者，我毕生的主要研究课题就是物质对于灵能力的促进……」
「我的得意弟子窃取了我的研究成果，然后加入了‘诸神教’。」
「博士，您别难过，这不是您的错。」
「是我识人之过！」
拉尔夫博士激动起来，吓得在墙边睡觉的「爬爬虾」都哆嗦了一下。
「他们通过特殊药物刺激人类觉醒穿越类的能力！」
啊？！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想通过穿越能力到我们的世界去吗？
「而且据我所知，所有的穿越能力都会对穿越者的智力和记忆造成极大的损伤！」
大家看向了还在呼呼大睡的凯特。
而我则是有些担心……
我的智力和记忆不会也因为穿越而受损了吧……
我努力回忆着过去的事……
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啊。
「凯特是自然觉醒的穿越能力尚且如此……」
「如果是药物催化的话，副作用将非常大……我可以断言，这种被制造出穿越灵能力的人类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种……消耗品……」
消耗品……
我不敢深想这个名词背后的含义。
「他们把这些药物催化出的穿越能力者大量派往了你们的世界……」
「他们为什么要穿越到我们的世界？」
「我们不知道……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
「我们只能尽己所能阻碍‘高新事业部’的计划，所以凯特才几次牺牲自己前往异世界去刺杀他们派出的穿越者……」
「我也是一个穿越相关能力的灵能力者……」
彼得看向凯特。
「我的能力和他不同……我能做的只有配合拉尔夫博士帮凯特提供穿越定位，让他能精确地找到目标。」
「这是我们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
帮这些阴神权益保护协会的特派员解脱……」
所以这就是我被刺杀的原因？
我想起之前「阴神权益保护协会」给我的那个小瓶子……
就是它！
他们让我们穿越的原因一定就是它！
可它到底是什么……
我全然不知。
「当死神大人将你们的事告诉我们时，大家都很开心。」
「你们不仅穿越了世界，而且智力似乎损失不大！」
诶？
这种说法……
怎么让我有些小小的不开心。
「所以……我们兄弟会全体成员郑重地请求您！」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帮帮我们！调查清楚‘高新事业部’派出大量的穿越者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们向我和罗浩来了个九十度的大鞠躬。
「只有了解敌人要做什么，我们才能制定对策。」
拉尔夫博士的秃顶光头对着我，闪闪发光。
「东方神国十五年一度的大选全民公投马上就要举行了……‘诸神教’筹划已久！」
「我相信不管大选结果如何，他们都一定会采取行动，甚至有可能不惜发动武装政变！」
「所以，我们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弄清楚他们的行动目的！」
「拜托了！」
「拜托了！请您帮帮我们！」
我看见死神大人夫妇也对我鞠了一躬，他们作为神，本来应该是站在「诸神教」那边的，可是他们却决定帮助人类……
罗浩把玩着灵能仪的探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也知道，异世界和我没有什么关系，这里的人或神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但是我心中却有些东西被触动了。
我从小就怕麻烦……
答应这种事，毫无疑问将会是天大的麻烦。
好麻烦……
好想回家……
当然是毫不犹豫的拒绝啊！
反正刺杀我的误会也解开了……
既然「阴神权益保护组织」只是把这些穿越者当消耗品……
那少一个我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过两天我就能带着罗浩回去了。
也许我再也不会使用穿越能力了。
我也再也不会来这古古怪怪的世界了……
「我尽力，行吗？」
会议室里的众人欢呼了起来，我也被他们的气氛感染也露出了微笑。
我偷偷看了眼罗浩——
他收起灵能仪，默默地走出了房间，他在生我的气吗？
是他说都听我的，那他就有责任帮我……
我有些心虚，也有些开心……
我的心情就是这么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