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驾车在地底穿行着。
飞速前进的挖掘车就像在海洋里穿梭的游鱼。
「老白……你不会坑我吧……」
「放心吧，靠谱，妥妥的。」
「你要是靠谱的话是怎么被人抓住的？」
「这个嘛……人的一生总不能从不犯错……」
「可你是神啊？」
「……」
「所以你是活该被抓的？」
「什么活该，你小子别乱说话！」
老白叼着根香烟，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长老院那帮人不想让我参会。」
「为啥？」
「这个涉及很深层次的原因，说了你也不懂。」
我有种被忽悠了的感觉。
我们千辛万苦跑来这里，经历了九死一生的战斗，结果却救出老白这个坑货……
好不甘心……
「小子，你放心，只要你帮我当上大长老，有你的好处。」
「什么好处啊？我要五亿现金你有吗？」
「呵呵，小子，眼光放长远点，钱这种东西根本不算什么。」
「我就喜欢钱怎么了？」
「钱这种东西别看得太重，毕竟我们还有诗和远方。」
「……」
罢了……
卖身契都签了，我还能怎么样。
老白的卖相和我想象的略有不同——
本以为他就是个老流氓，可是仔细看来——
银白色的长发……
帅气的侧脸……
忧郁的眼神……
应该是招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类型……
就是千万不能开口，一开口流氓的本性就暴露了！
我闭嘴蹭到徐珊身边，看着我的高中生女朋友寻找心里安慰去了。
老白的意思是让我们去他的地盘躲到八百万大会开始。
只要他以参会者的身份进入会场以后，按照荒神们的规矩，就没人敢阻拦我们了。
什么是八百万大会？
我总算是弄明白了。
八百万大会简单的说就是长老院选举大会。
「老白，再说清楚点，我作为神契者需要做什么？」
「简单，在比赛中获胜就行了。」
「……」
比赛？
我不太喜欢这个名词。
什么比赛？
老白说他也不知道……
我想再多问些，老白却不再理我……
车里再也没人说话。
安静像是一种催化剂，让人昏昏欲睡……
一小时前的经历在我看来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一样。
今天是我和罗浩从业这么多年来，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要不是那道白光……
我们就真的完蛋了……
我有些恼火罗浩的表达能力。
他说了半天，一会是什么白色灵刀，一会又是什么蓝网。
连徐珊都被他说得云里雾里……
这小子不会是昏迷的时候产生幻觉了吧。
我长叹了口气，对于我们来说，麻烦事情才刚刚开始。
佟小小的事情……
她拜托我们的事情办砸了……
佟树人死了，地堡里的东萨满教的祭司们都死了。
是谁杀了那些祭司？
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一团乱麻。
「我们还是接上佟小小吧。」
我对徐珊说。
「可是她舅舅……」
「我知道，该面对的总得面对。」
「嗯……」
徐珊点了点头。
我一定得告诉她今晚发生的事……
她舅舅的死，虽然错不在我，却是因我们而起。
「唐总，我去和她说吧。」
「你说？你打算怎么说？」
我很惊讶孟小萌居然主动提出来要自己告诉佟小小。
「我……我……」
「还是我来吧，我是老板……」
「我去说！」
「……」
「唐总，我去告诉佟小小祭司。」
孟小萌眼神坚定了起来。
她还真是成长了。
想想几周前的孟小萌，那次在屠宰场的初见……
没想到这孩子还挺坚强的。
好吧，我承认太低估她了。
她毕竟是S级超越者，若不能超越自己，又怎能担得起这名字？
车停了，我们回到了佟小小藏身的地下室。
孟小萌率先下了车……
反倒是我有些犹犹豫豫的。
本以为秘密潜入搞定这些能量系统的超越者是个简单的工作，哪知道会遇上这些事情。
承诺这种东西，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能让人感到它的可贵。
「犬灵大人！」
佟小小先向老白鞠了一躬。
「你们平安回来啦！我给你们准备了宵夜，先吃点东西吧！」
佟小小指着桌子上一大推塑料袋说道。
她满脸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黑眼圈好重……」
我嘴里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孟小萌踢了我一脚，你居然敢踢你老板！
老白这家伙一点都不客气，走到桌边翻着塑料袋就大吃特吃起来。
气氛非常尴尬，我看了看徐珊，她低着头。
「怎么了？你们吃呀？来白毛，这里有跟大骨头，你先吃！」
佟小小从桌上拿了一根骨头递到白毛面前。
「佟祭司……」
孟小萌走上前去……
哎哟，我真的在这种气氛下待不下去了。
「怎么了？小萌姐？」
孟小萌比佟小小大了几岁，所以佟小小也跟着徐珊叫她小萌姐。
「这张卡给你……」
孟小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你，你们……」
终于来了吗？
我也学着徐珊地下了头……
我真羡慕在车上呼呼大睡的罗浩。
「难道英格兰赢了……你们愿意把我的本金还给我了！」
佟小小颤抖着双手接过银行卡。
啥？啥玩意儿？
你们不在一个频道上吧！
现在气氛很沉重的你没看出来吗？
「不，不是，这是你舅舅让我给你的，他说密码你知道。」
「啊？他让你给我的？」
佟小小疑惑地看着孟小萌。
「嗯，他说让你别介意那时的事情，还说让你还了钱就别赌了……」
「他……我舅舅他……都知道我赌钱的事情了？」
整个东萨满教的祭司都被你坑去买阿根廷了你舅舅能不知道吗？
不行，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
「那他有没有说会怎么惩罚我的事啊？」
佟小小一脸心虚地看着孟小萌。
「没有。」
「这，这就奇怪了……他一点都没生气？」
「没有……」
「原来他早知道了啊，那我还东躲西藏的做什么……回家去好了……」
「躲在这里洗澡都洗不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用这么轻松的表情微笑。
可是……接下来的事……太残酷了……
「佟小小祭司……」
「你们这是怎么了？罗浩哥呢？难道他受伤了？」
佟小小打望着挖掘车。
「你舅舅他……」
「我舅舅他怎么了？你们伤了他？！」
佟小小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你舅舅他死了。」
孟小萌咬着嘴唇说出了这句话。
「你们别开玩笑了，来吃东西吧，来吃点东西……」
佟小小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直到退到墙边。
「他真的死了……我亲眼看见的。」
孟小萌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你们……」
「佟妹子，人虽然不是我们杀的，但是我们也有责任。」
我站了出来，这时候再躲在孟小萌身后以后还让我怎么做人！
「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是如此苍白无力。
「对不起……」
佟小小顺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
「小佟，这事儿不怪唐明他们，你舅舅是被荒神杀死的。」
七啸一边啃着羊腿一边说着。
「荒神是什么……」
佟小小的眼神让我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
还有……
老白怎么把荒神的事情告诉佟小小了？
「犬灵大人，您知道杀害我舅舅的人是谁吗？」
佟小小的声音平静的可怕。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是人类所为。」
「您说的荒神就是我们口中的众灵？」
佟小小扶着沙发站了起来。
「你冷静，佟妹子，冷静点，我们也不太清楚事情的经过。」
佟小小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她的眼神让我心寒。
「你要去哪？」
「回去！」
佟小小头也不回地向通往楼上的色带走去。
我想要去拦住她却被徐珊拉住了手。
她对我摇了摇头。
「放她就这么走了真的好吗？」
「小子，她可是东萨满教的高级祭司，佟树人一死，立马得选出新教主。」
老白，你能先别吃了吗！
「我看他们高级祭司都死得七七八八了，她回去主持工作不是应当的吗？」
老白嘴上一刻不停地啃着骨头……
「像她这样从总部外放干出了成绩的，搞不好还能弄个首席祭司当当。」
「可是，她情绪明显不对啊！」
「我和她接触得比你多得多，她不是那种脆弱的小姑娘。」
老白把手里啃得精光的骨头往桌上一扔。
「来吃点嘛，咱们大草原的美食你们应该很少吃着的。」
我没有心情吃什么东西，徐珊应该也一样。
诶？为什么两个妹子都过去吃东西了？
你们两个心里不觉得难受吗？
「小子，这次谢了啊。」
「……」
「一会去我的地盘，本大爷好好招待你们！」
「……」
老白的话让我有些迷茫……
我何时变得如此软弱了……
佟小小的事我们无能为力。
无论发生了什么，明早太阳仍会升起。
无论经历了什么，人总得坚强地活下去。
无论遭遇了什么，该露出微笑的时候还是应该笑着……
「小萌，你去把罗浩叫醒，让他也来吃吃吧……」
我拿起口袋里的一根肋排塞进嘴里，却怎么也吃不出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