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曾祖父隐居在一座孤岛上,那时,曾祖父最喜欢抱着我说,阿阵,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说,我想和曾祖父一样,独揽大权,震慑天下,让所有人都怕我,都活在我的阴影之下,小心翼翼,不敢背叛。
是的,我对黑暗的欲望与生俱来,来自我的血液,来自我的家族,来自我的黑泽氏。我已经拥有了很多东西,而我还想得到更多,这个欲望,随着年龄增长,越渐膨胀,势在必得,没得商量。
曾祖父顿了顿,因为残酷的现实,以至于他不希望后继有人,但阿阵真的和别人不一样,他或许,会超越曾祖父创下的丰功伟绩。
曾祖父继续说道,那,你想好怎么做了吗?你知道你会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吗?
我会失去什么?我想我是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的,一脸稚嫩的在问。因为曾祖父笑了。
你会失去很多很多,比如时间,温暖,心智,平和,朋友,家人,甚至失去爱人……
没事,那些,我都不需要,都是累赘,最好没有。可是,爱人,我不确定。曾祖父,如果我爱上了别人,怎么办?
曾祖父说,你不能爱上任何一个人,如果有,那就杀了她。
杀了我的爱人,我才能更强,这句话一直藏在我心底。
爱人,我没有,我不想有,今后我也不觉得会有,我不能爱上别人。
没人值得我爱,他们都恨我,都是来取我性命的,我只有仇人。
拦我者杀,胜者为王,只有这个原则,走得最心安。
我知道,我会孤独,会暴怒,会冷血,甚至会杀很多人……这些,在我看来都是无比自豪的。
曾祖父没有说话,他没看错人,阿阵比他想象中还要凶狠,还要险恶,他可以安心去了。
然而,最深处的秘密,会在心里的某个地方暗暗骚动,最后,会以最不经意的方式,卷土重来,波澜壮阔。
在今后很长的日子里,我真的一直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睥睨天下,运筹帷幄,我以为我拥抱了黑暗,就是拥抱了整个世界……
直到,遇见了她。
Sherry,第一次见她,在黄昏,那天下着雪,她也穿了一身雪白。我很讨厌这种颜色,因为我是黑暗里的王者,白色对我来说,是一种光,一种很刺眼的光,她会灼伤我。
天很冷,我很难受,有点感冒。而她却在可怜我,因我感冒而可怜我……
真是愚蠢,这个世界上的人可以笑我,可以骂我,可以恨我,甚至可以拿刀来砍我……唯独不可以可怜我!因为可怜只能用在懦弱的人身上,我不是!
所以,我很讨厌她,非常讨厌。因为她和我太不一样,她不应该在我们的世界里,这么为所欲为。
她很热,也很冷,但她的冷跟我不一样,我的冷要嗜血才会好,她的冷……很镇定,却不知不觉的,吸引着我的注意力。
她是谁?boss的情妇?秘书?还是名花有主。
一时间,我起了邪恶的念头,要她陪我过夜。
她立刻拒绝。
看来她不喜欢我,而且在她心中,似乎已经有人了。
也好,我并没有在意,女人对我来说就是玩具,丢了也不可惜。
只是,我记住了她的样子,茶色的短发,尤其那素白的衣服,很不合她的尺寸,松松垮垮的穿在她身上,包裹着我想要继续探寻的欲望……
还有那双坚定的眼睛,那双很容易被误认为无情的眼神,但我知道,她那是明明就怕得要死,却偏要弄出一副无所畏惧的眼神……这样很好,驾驭起来会很有**。
那晚,我很舒服,床上的人也很幸运,可见女人对男人来说,就不过如此,花前月下,细语呢喃,却都不过是一时的镜花水月,终究的灰飞烟灭。
后来,我忘掉了自己短暂的放纵,鬼使神差的去到了她的住所,我才知道了,她不是boss的情妇,却是boss的红人,她是宫野明美的妹妹,她的名字叫宫野志保,酒名代号:Sherry。
Sherry,Sherry……
我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默念着这个名字……
洁白无瑕,晶透流光,夕阳茶色,人间尤物……
既然是女人,保护她的任务可以理解,但为何不能答应我的良宵之约?我很疑惑,也对她充满好奇。
之后我借着监护她的理由,对她展开了调查。
后来我发现,她有一个特别的爱人,她的姐姐,宫野明美,这点我没感觉,毕竟手足关系,我没有。
只是她的姐夫,诸星大,似乎对她,所谓的‘救命恩人’蠢蠢欲动,而且Sherry对他也非常信任,真是可笑。
我嫉妒诸星大,嫉妒为何Sherry给他的是接受,给我的却是拒绝,于是我开始加紧对诸星大的看管,做任何任务都会带着他,让他做最艰巨的任务,虽然这会让他更容易提升业绩,但我知道,接触越深死得越快,死了最好,这是我的目的。我只是不喜欢有人跟我看上同一件东西,我这么告诉自己。
一段时间后,总部瞄上了Sherry,组织对她的控制程度比我预料的严格,这样也好,以我的权利,她才会有求于我,我在等她上门。
果然,她放不下姐姐,我也借着手上的伤势把她搂入怀中,告诉她,我很喜欢她。
她敏感的很,也担心得很,她在我怀里不敢动弹,又好气好气……看得我很是开心。
那一夜,我困住了她,她却征服了我……说真的,我睡得很舒服。第一次这么爱上休息的感觉,听伏特加说,她帮我换了药还探了温,临到天明,她才放心睡下……
而我却一直在觊觎她,想要她,想她楚楚动人的眼神,想她脆弱的样子,想着她来求我时的无助……
想着跟她云雨之欢,想着一次次深深的进入她的体内,想着她在我身下汗水湿热无力挣脱,想得我非常兴奋……
我想我是疯了,我想要她,想得疯狂……
曾祖父说得对,这样的女人,还是杀了好……
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学会了隐忍;
什么时候起,我学会了等待;
什么时候起,我学会了宽容;
什么时候起,我学会了退步;
什么时候起,我学会了患得患失。
我只知道,当我的表白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我便立刻心花怒放。那真是畅快淋漓的一次享受,我沉浸在与她相似的肉体中无法自拔,我粗暴的要了‘她’,也无耻的羞辱了‘她’,而‘她’要真是Sherry,该多好。我曾经认为,女人是可以相互取代的,就像贝尔摩德试图要取代Sherry那样,但那一刻,我确实吃了一惊,因为我发现Sherry的影子,已经进到了我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那里好像有爱……
之后,当我知道,Sherry深处危险,我立刻很本能的拔腿而去,忘记了敌人,忘记了冷静,忘记了愤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Sherry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在医院,无微不至的的呵护这个似乎一不留神就悄悄飞走的魂儿……定的高间,点的最好的医生,诚心诚意祈祷上苍,还给我这个易碎的瓷娃娃。
当我摘下帽子,向老天要人,我仿佛听见我的心在说……Gin,你完了……
是的,我完了,我喜欢跟她聊天,喜欢和她吃东西,喜欢接她上下班,喜欢买东西送她,喜欢偷偷牵起她的小手,喜欢她的茶发,她浅浅的笑,她明亮的眼睛……
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当她的监护人,陪她长大,保护她,跟踪她,不离开她,可是我也知道,如果这样,她会先疯掉。
然后她说,我被开除了,她只雇了我七天,这七天里我没接到总部下达的任何任务,虽然她说只是担心我的感冒,但你知道吗,我当时快乐的无法形容……
上帝用七天创造了新的世界,我也在这七天里完完全全爱上了她。
Sherry,你知道吗?你茶色的头发真的很好看;
Sherry,你知道吗?我换了你心仪很久的的车牌4869;
Sherry,我真的没有嫌弃你的小脾气,我只是很想和你多说几句话;
Sherry,你知道吗,你是从天堂来的,你是天使派给我的爱人……
我不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江山梦华,你不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呀,你是否也是像我一样沦陷呢?
拥有你,是那么突然而美好的事情,离开你,我一定会痛苦不堪……
如果注定要失去,那么为何还要我曾经拥有?
我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等得还不够久吗,可是没有希望,又何谈失望……
是的,之后她真的不再打扰我,一次也没有,我有点模糊,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留她?杀她?恨她?爱她?我不确定……
残存的理智,在一天夜里,突然失去,我将她狠狠的压在身下,抱她,吻她,亲她,安慰她……我告诉她,就一下,不会痛的,过了今夜我会好好待她,不会太长……但除了这副迷人的身体,我什么都看不到,摸不到,听不到……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把她揉进我的身体里;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把她死死的抱在我的怀里;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用我的方式完全占有她;
但没有如果,她不爱我,就像我恨她一样……
我告诉自己,她可以拒绝,但绝不能忽视我,我不想只做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我几乎像一头**的野兽那样,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乘虚而入。
在我即将结束这一切前奏时,我看到了她的眼泪,一串一串,留入发髻,在月光下闪烁琉璃……
我蓦然惊醒,看着身下的人,她的泪她的汗已打湿了我的臂弯,明明是激情欢爱的时刻,她却脸色惨淡,唇齿苍白,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说过,我不会伤害她的;我承诺过,我会保护她的。可是,我却在让她苦苦受刑。
不,不是这样的。混乱了,全乱了。
Sherry,你让我最引以为傲的冷静,变得毫无价值。
我生生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欲,我很难受,因为我的每一个欲望细胞都在我的体内叫嚣、膨胀、爆炸。
她在我停下的时候感觉到了我突然混乱的心跳,她说,“Gin,你在怕什么?”
怕?我何止是怕,简直恐惧至极,她人在我怀里,可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摸不着,就像面对一具尸体一样恐怖,因为我找不到她的心,那是我最想要的东西。
她有太多的变化,摸不透,猜不透,不稳定,不安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形容,我在她面前竟变得脆弱……我好恨她,好恨好恨。
我没爱过人,我也不觉得这是爱,因为我总在伤害她,我这样告诉自己,这是复仇心理。
我是恨极了她,怎么会是爱呢?爱是不会相互伤害的,爱是你侬我侬,爱是你情我愿,爱是和她上床……我想知道什么是爱。
我的心理咨询师告诉我,想知道一件事情,就从反面寻找答案。所以,我想知道爱,那就要了解什么是恨。恨她没时间陪你,恨她不是你的人,恨她不爱你,恨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也恨那个男人。
这个答案出乎我的意料,太可怕了,爱怎么变成了恨?
爱就是恨,不爱就是不恨,我不恨贝尔摩德和别的男人有一腿,我不恨和我交往的女人之前有几个男人,我甚至不恨那些女人在我的床上叫其他人的名字因为她们会死的很惨……所以我不恨她们,也同等于我不爱她们。
但我很恨Sherry,恨她不答应我,恨她说话直接,恨她和我保持距离……我越是恨她,就越爱她,我很痛苦,Sherry太像我的爱人,太像我要失去的东西,太像我要亲手毁灭的东西。我无法控制,但我只能克制……我学会了压抑我的情欲。
我真的很想再去问问曾祖父,有没有别的办法,留下我爱的人,可是曾祖父已经走很久了……而他的爱人,也是他亲手断送的……
曾祖父,你爱曾祖母吗?你那么爱她,为什么还要杀了她,曾祖母被泼了硫酸,吃了子弹,血肉模糊的现场惨不忍睹,曾祖母当时还那么年轻,那么美丽,而谁都没有找到幕后的黑手,其实就是她最爱的丈夫,我的曾祖父。
我也是在收拾了曾祖父的遗物才知道的陈年往事,也许曾祖母只是单方面爱着曾祖父,曾祖父和她是联姻,为了集团利益,他们是没有感情的结合,我这样告诉自己。
所以,曾祖父给不了我答案,因为他谁都不爱,而我已经有爱的人了。
从此,我学会了看夕阳,学会了看飞舞的雪花,学会了关注跟她有关的一切……
我就这样,每天看着她,想着她,我也会觉得很幸福。我放不开手了,我对她的依赖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她,看不见她,我会怎样……我会不会死,会不会痛,会不会……我不敢想,我不知道怎么才能留住她,我不知道我还能陪她多久?我很害怕,害怕失去她。
然而,我面临了史上最严峻的任务,出差一个月,也就意味着我将很长时间的看不到她。
她已经离开我快1个星期了,大概7天,约和168个小时,等于10080分钟,就是604800秒!
原来都过了这么久了。这样看,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所谓度日如年,不过如此吧。
我很想知道,她在做什么,她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她会不会想我,她有没有想过我,。
所以,我要立刻回去。
虽然迎接我的是总部大考验,但我顾不上了,我的心早已回去了,我变得不堪一击……
当一个完好的她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决定以后就是她了,她给了我一切安心的元素。曾祖父说,如果不杀爱人,我会死在爱人的怀里,真的,我想这次我死得心甘情愿,在病房里,我又再一次亲吻了她,而她也没有抵抗,只是静静看着我无比沸腾的心。
Sherry,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我也很想知道,你喜欢我吗?我在你心里有没有位置?有多少?
我很在意,你的回答。如果可以,请告诉我。
告诉我,怎样才能得到你;
告诉我,怎样才能拥有你;
告诉我,我在你的心里到底算什么?
如果能得到你,我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不想再等待了,你知道我很没有耐心,我确定的事情,就必须有一个反馈,不要再碰我的忍耐底线,因为我会一改再改。
我知道,Sherry有一个很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她把亲情看得太重。她把姐姐看得太重,甚至超过了她自己。
她为了姐姐,什么都做,甚至献出她自己……所以,我用这一点获得了她的信任,她的自由,她的开心,她的一切……
这就是黑暗的好处,可以得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唯独不能真正拥有她……
是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拥有过她……她为了姐姐做了很多事,同时也利用了我,伤害了我……
拒绝我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这比背叛更让我难受。
我告诉自己,这一切应该结束了,她跟姐姐的一切应该结束了。
曾祖父还说过,杀人不算什么,要让人生不如死才是本事。
让她生不如死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毁掉她最心爱的东西。
是你逼我的,你给不了我答案,我就自己要。或者,不管你的答案是肯定,或是否定,我都不打算再听了。
夜很深,风很冷,昔日安静的街道有一股迷人的味道,这样的夜晚很美好很暧昧,适合变换一个做人风格,比如扮演魔鬼,比如扮演天使。
黑暗永远是我的天下,我在这里所向披靡,我并不惧怕,因为我的心,已经回不来了……
我走近她,碰杯喝酒,暧昧歪腻,灯红酒绿中的她,妖娆妩媚,像是一个美丽的泡沫,一触即破……
我知道,她本可以很强势,但她现在却极其软弱……
我接近她,抱着无力反抗的她,很想对她说,我很想你,很爱你,很想在今晚要了你……
她却冷冷的回了一句,“我要姐姐。”
也是这一句话打破我所有的温柔。Sherry,你难道只对我说这个吗?没有别的吗?
这几天,我没有见你,是为了你的安全,我做了很多事,你知道吗,我很忙,我很想你,我很痛,你懂吗?
我抱紧了醉酒的她,我想更进一步,啊,某个地方的肿胀感告诉我,我的下身已经找到了永久的归宿,就在我面前,就是她,Sherry!
只要她对我有一点感觉,我会好好疼她,保护她一辈子,幸福一辈子,哪怕对我的一点留恋都好。我可以马上放弃黑暗,和她一起奔向光明……
可是,她低下头,“求求你,我要见姐姐。”一直都是那样冰冷的强调,从我认识她那天起,她就一直这样,从未变过!
哈哈哈哈!我突然仰天长笑,狠狠地甩开了她,我想如果她当时起来反抗,我很有可能就杀了她!
绝望会让我做什么?她还值得我怜惜吗?一次次的利用,一次次的欺骗,这么明目张胆,这么毫无顾忌,我受够了,我被她伤得体无完肤,我痛不欲生,她看不见,也不在乎,这样的女人,还需要怜惜吗??
可是为什么,我打了她,骂了她,推倒了她,我的心却这么痛?看她嘴角的血,看她受到惊吓,看她无力抵抗的样子,我应该高兴,应该兴奋,应该拍手叫好啊……
可是我的心为什么这么疼,我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里就是没有我,我为她做了那么多!我不要求她爱我,只是要她心里有我这么一点位置而已,这么简单的要求,你为什么都满足不了我?
“我没有心,你信吗?”她说。
我惊讶,她说的是真的吗?
这时她哭了,她说,求我放过姐姐,别做杀人的事,她会恨我,她不想这样……
原来如此,这才是她的目的,她苦苦地哀求,哀求我放过她,放过她姐姐,仅此而已。
我突然感受不到她,就像她看不见我的心一样,我不想继续了,答案是很清楚的,她不爱我,她不喜欢我,如果她真的在乎我,她就不会利用我,也不会伤害我。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放开了她,然后对她说,“Sherry,你走吧……”
是的,你走吧,在我还有理智之前,在我还没伤害你之前,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
我不想再利用你,也不想被你利用,我放开你,让你重新获得自由……
我曾经设想,如果我爱上一个人我会怎样,原来我会死,我会走火入魔,我会变得很不可救药……
我不想让自己有这个机会,我很痛,你说你没有心,所以,你是不会感觉得到我的疼痛的……
够了,一切到此为止吧,我不是在摧残她,我是在摧残我自己。
我听到了心在撕裂的声音,我听到了血液滴落的声音,我也听到了她在哭泣的声音。
我对她说,我不再拉你起来,我不再管你,我会丢下你一个人,我立刻就走。
我只是想告诉你,是我不要的你,是我抛弃的你,是我在玩你。
因为你不配。
你的冷漠,你的骄傲,你的无情……
不配我的痴迷,不配我的热情,不配我的专一……
你不配
你不配
你不配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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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的很大,伏特加躲在便利店的门前,狠狠的踹了一脚路边的自动售卖机,机器仿佛失灵一般的抖动了起来,可是伏特加点的热饮依旧没有滚出来的意思。
今天的任务不多,只是都在晚上,而且天气很恶劣,雨夹雪,冻得要死,伏特加摩擦着双手,隐隐约约看着远处一个车站雨棚下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呵呵,这个点末班车早就过了吧,这么偏的地方遇上暴雨天,连辆车都没有,更别说打出租了,现在加夜班的人还真是够可怜的……
可是,伏特加和大哥也在加夜班,只不过伏特加习惯了,这不是加班,而是正常工作时间。
因为雨势渐大的关系,周围的楼房、路灯、人影都是模糊的,那个小身影不知为何突然冲进雨里,拼了命的往下一个躲雨的屋檐跑。
冬天的雨冷得令人发抖,夹杂着冰雪和狂风的冲击,这小身板又不是什么铜墙铁壁之身,到了家一定着凉无疑……
只是这小身影怎么越看越熟悉,一直到她跑过了伏特加对面的马路,伏特加才认出来,那不是Sherry吗?
猛地,伏特加冲进车里,对着车后座的大哥说,“大哥,你看Sherry!是Sherry!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伏特加才发现,Gin也注视了Sherry那个方向很久很久,然而大哥只是慢慢回过头,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轻轻说道,“回去吧。”
外面下着很大的雨,狂风肆虐,拍打着车窗的声音愈演愈烈,路况不好,走走停停,然而他的大哥一直坐在后座上发呆……
伏特加想不明白大哥的拒绝是否真心,便轻轻地问道,“最近好像都没见到Sherry,她怎么也开始忙起来了。”
半响没有回音,Gin仿佛没有听见伏特加说了什么,只是眼神放空的在后座想事情,毫无表情。
“大哥!”伏特加提高了嗓音。
“怎么……”Gin渐渐回了神,“到了吗?”
“你还没告诉我回哪个地方呢……”伏特加擦了擦脸边的汗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Gin将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
“不不不,大哥,你不说,我不问。”伏特加不确定大哥有没有从‘分手’的阴霾**来。
Gin却很轻描淡写,“她最近肯定忙着和她姐姐见面。”
“额……Sherry不会和她姐姐摊牌吧。”伏特加一向不怎么懂聊天。
Gin看了眼伏特加,“不会,宫野明美瞒了Sherry这么久,Sherry是不会去主动打破的。她只会……”
“继续拼命保护吗。”伏特加接了话茬。
“哼,自作自受。”Gin想着刚刚看到Sherry,从总部回来,只是遇上凌晨,遇上大雨,就已经沦落到没人关心的地步了,真是悲哀。Gin很是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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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一身热水澡,熬了一锅红糖姜汤,Sherry终于安心坐在小小的办公桌前,吹起了头发,好险没有感冒。
要不是总部催着要新实验的报告,她才不会这么赶着回来,哎……家常便饭了。Sherry边想着报告思路,边计划着给自己买一辆座驾,哈雷好,还是甲壳虫好。哈雷拉风,甲壳虫耐用,但估计过审的会是哈雷,因为哈雷是组织女孩的标配……但她更喜欢甲壳虫,因为能载着姐姐……
然而,一阵门铃声打破了Sherry一时的安宁,Sherry想不到会有谁深夜拜访,开门的那一瞬间真是没猜到。
“伏特加?”Sherry满是疑惑。
“嗯,多的话我不说。”伏特加看了看周围,向屋里迈了半步,“你知道我是为谁来的。”
Sherry皱着眉头,“我不知道。是Gin答应放过我的,你没有理由来。”
“嗯,这段时间……”伏特加觉得那只是表面,“大哥过得并不是很好,我希望你能……”
“他有什么过得不好的。”Sherry打断伏特加,“而且我对Gin根本不可能造成任何影响,至少在他的理解范围里,我做的什么都不对。”
“你只要答应大哥,那就是对的。”伏特加觉得自己简直一语道破真相。
Sherry叹了口气,提醒道,“伏特加,请你弄清楚,先放弃的是Gin,先不要我的也是Gin,他应该庆幸,他放手了,我们都自由了。”
“Sherry,你听我说。其实,大哥最近经常发呆。”伏特加知道自己辩论能力没Sherry好,他只能转为陈述,“大哥,有时候一坐上车就开始发呆,很久很久,我说话他都听不到,一直到,我去推他,大哥才反应过来,还问我‘到了吗?’‘到哪了?’之类的懵懂回应,可是车子并没有启动过。”
Sherry没有说话。
伏特加回想了想,“还有,在办公室里更明显,大哥总是躺在沙发上,一躺就是半天,看着也没出什么事,只是不闭眼不休息,我知道他在想东西,有时候想着想着,就突然抱着枕头,整个人都蜷缩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睁眼一整天。”
“他没事吧……”Sherry皱了皱眉。
“说真的,大哥那感觉就像迷了路的小孩一样,就像被人抛弃了一样。Sherry,你知道的,能抛弃大哥的人只有你。”
Sherry震惊,“我抛弃他?”真是可笑了,当初是他推开了我,是他放的手,是他先丢下的我,现在我反而成了抛弃他的人。Gin到底想怎么样?
“大哥确实是这样的人,即使错的是别人,他也会关起门来自己难受,想着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好。更何况他面对的是你,Shery你让大哥很紧张很害怕。大哥不知道该怎么办。”伏特加心里也跟着苦,他很想帮大哥。
Sherry“所以,即便先放弃的人是他,错的也在我,对吗?”
“大哥,在感情的表达上,一向很直接,但大哥绝对不会害你的呀。”伏特加说的没错。
Sherry知道,但这是需要代价的,“答应Gin,未必比拒绝好。”
“我不明白,至少你在大哥那里从来都是安全的。你是因为大哥告诉了你姐姐的真面目你才恨大哥的,对吗?可是,大哥说的哪句是假?你被姐姐蒙在鼓里,你不气愤吗。”伏特加有点替大哥打抱不平。
“就因为他说的都是对的,而另一方又是我的姐姐,所以我不知道该气愤谁。”Sherry停了一会,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如果你一定要答案,那么我告诉你,即便Gin是对的人,但时间错了,地点错了,那我们在一起,做什么都是错的。”
“那什么才是对的时间,对的地点?”
“歌舞升平,日子安稳,国泰民安,天下大同……”Sherry只是简单举了例子,但对她来说却遥不可及。
是啊,正确的人,错的时间,错的地点……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很绕,但确实在伏特加心中产生了共鸣,伏特加也曾经在错的时间错的地点遇到了对的盒饭女孩……如果他们是在长久的祥和之中遇见,那结果就不会遇见大哥……所以,伏特加突然没有了辩驳的动力。
人生为何总是这样不如意,就像上帝突然给了你一件很好的东西,然后再告诉你其实只是和你开了个玩笑……你的落差,你的无奈,你的苦闷,猛然激发,却都无法诉说。“好,我知道了。这次来见你,我不会跟大哥说的。”
“他没监视你吗。”Sherry看着伏特加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
伏特加看看时间,确实差不多了,“没有,我说我去药厂给他拿点感冒药,正好就在你住的附近,大晚上的晚点也不会怀疑。”
“Gin又感冒了?”Sherry又皱起眉头。
伏特加回想了一下,“本来问题不大,就是最近一直在吸烟喝酒熬夜,有点咳嗽头晕了。”
只见Sherry返回卧室,拿出一个装了几粒胶囊的小空瓶,递给伏特加,“这是我自己研制的感冒药,很管用。如果你去药厂那边没结果,就拿这个交差吧。”
“你还是很关心大哥。你不后悔?”伏特加惋惜的说到。
“我救援跟他抓叛徒是一个道理,只在职责。”Sherry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的心很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再多一个,都不行。我出不去,他也进不来,这是个死局。”
天很黑,风很阴,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月亮,遮住了一切美好的东西……伏特加坐在回程的车上,想着Sherry说的话。Sherry说,她困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没有人能进得来,而她为了保护自己,也在四周竖起了铜墙铁壁,不再出去。这就是兵书中说的一种杀将阵法,里外不通,只能等死,极其残酷,称之为死局,是一个很难解开的局面,是一个救不活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