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稍稍提前了一会儿起床,在衣柜里翻出了我最喜欢的那条纯白连衣裙,绑了个低双马尾,最后才开始捣腾早饭。等吃完早饭,墙上的时钟才不知厌倦地报起响来。
“还有点时间,也不知道星宫同学起床没。”
趁着还有点时间,我又重新坐回了梳妆台前,三下两下的在脸上打上一层淡淡的粉底,然后抹上了层用来提亮度的透明唇彩。虽然平时勤于学习,没怎么化过妆,可毕竟也是正值妙龄的女孩子,不学点儿如何摆弄这些瓶瓶罐罐的怎么行?尽管这次其实也没什么化妆的必要。
清晨的阳光像只调皮的小猫从窗口钻了进来,在墙壁上留下了自己的足迹,我看着外面万里无云的苍天,不禁松了口气。
“天气正好,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没有预先商量,没有提前计划,完全是出于昨天的一时兴起,所以我已经做好了这次会扑空的准备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我亮出了我最自信的微笑,随后就这样摁响了星宫同学家的门铃。
手表上的指针精准地指向了八点,难得的周末,没准马上还能看见穿着睡衣的星宫同学睡眼惺忪地来开门也说不定。可如果真是这样,也就意味着我打扰到他调整休息了。这样的两种心情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种质疑,一种对自己心态的质疑。
“所以我到底是希望他起床了,还是希望他还没起床啊?”
而正当我无聊的自我驳论时,一阵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廊上传来,随后从半开的门里走出来是一脸惊异的星宫同学。胸前的银十字挂坠在阳光下闪耀着,透过那清爽的白衬衣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挺立着的锁骨,显得十分养眼,一看就知道是有着充分锻炼的身体。
看来星宫同学已经起床了,老实说现在的我却反而感到有些遗憾。
“星宫同学早上好,有打扰到你吗?”
“没有,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来问问,星宫同学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他迟疑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呢。”
我心里暗喜了一小会儿,说出了这句我筹备了好几分钟的话。
“没什么安排的话,今天可以和我约会吗?”
虽然只有一瞬间,那一瞬间星宫同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连瞳孔都一并放大了。当然下一瞬间他也就回归常态了。
“之前根本就没约好,这算不上约会吧。”
星宫同学笑着钻着牛角尖,挑着我言语里的刺,不过从他身上并感觉不到一丁一点的恶意。
“你也没给我机会约吧,下课也好,午休也好,放学更不用说,哪次你不是铃声一响就溜了。”
虽然其实之前我也确实没有要来约星宫同学的想法,可是卖个萌说什么“没办法,这也是我昨晚才突然决定的呢”之类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不要说得好像我做了多大的坏事一样啊。”
“就当是联络联络同学兼邻居的感情嘛,反正星宫同学你又吃不了什么亏。”
虽然星宫同学一开始也没看出有什么反对的意思,但这次他才总算是真的答应了。
“那好吧,你先进来坐会儿吧,我去准备准备。”
“好的。”
他给我取出了一双客用拖鞋后就快步上楼了,因为原来经常到这里来找小凌玩的缘故,我对这房子的构造倒是十分了解。我一边换着鞋子一边回想着整栋房子的构造,门廊旁就是楼梯,楼上是一大一小两间卧室,底楼就是客厅,厨房,厕所,客房和一间用来堆放杂物的空屋子。
在门口就看得出来,地板也好,墙纸也好都是换新了的。但是房子的装修风格却一点都没有变化,地板和墙纸用的都是原来的那种,硬要说的话就只是给这房子抹去了岁月的痕迹而已。我沿着门口的走道稍微走了几步就到了客厅,看着那和十年前完全一样的家具布置,我好像突然回到了那个还能在沙发上打滚的年纪,原来不光是墙纸和地板,星宫同学连家具都是延用的之前老房子的款式,是有什么怀旧情节吗?不过还是有一点不同,就是客厅的一角多了个漆黑的新成员——一架三角钢琴。
突然想起来之前星宫同学说过他是声乐特招生来着。
这时星宫同学也从楼上下来了,他相比起刚才也没什么变化,除了腰间的那个词典大小的腰包。
我看着星宫同学,一时间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股违和感。
“说起来,星宫同学,不和令尊令慈说一声没关系吗?”
等到话一出口我才发现那股违和感的真相——从刚才开始我就压根儿没见着星宫同学父母的身影。
“忘了告诉千藻同学了,我是一个人住的,所以没问题。”
“原来是这样。”
大概也是父母在外工作之类的吧,毕竟自家就是这种情况,也就见怪不怪了,我很自然地回应着。然而星宫同学却像是没得到想要的效果一样,一脸疑惑地歪着眉毛看着我。
“千藻同学一点都不会奇怪呢。”
“奇怪什么?”
“高中生独居什么的其实还是挺少见的吧。”
“因为我也是独居的啊。”
星宫同学少有的坏笑了一下,玩笑似的说到。
“你就这样告诉我,不怕我做什么坏事?”
“星宫同学原来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小人吗?”
“这可说不准。”
虽然感觉一个女高中生就这样给一个同龄男性说自己在独居好像并不是个怎么明智的举动,像是在诱导犯罪一样,但现在的我十分清楚,会用微笑去隐藏孤独的人是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因为那会让人与人之间本就不太牢固的关系彻底崩盘。
也没过几秒,像是玩笑开累了一样,星宫同学突然认真了起来。
“谢谢千藻同学的信任,但玩笑归玩笑,下次在别人面前可一定不能这么草率,毕竟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当然!我又不蠢。”
耽搁了不少时间,也该准备出门了,只是星宫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正当我握住门把手时,他突然把我叫住。
“千藻同学,我可以冒昧地问个问题吗?”
“请讲。”
“你的父亲该不会是那个国际记者千藻静雄吧?”
那个名字像一声闷响扣在我的心里,我声音也变得不安定起来。
“为什么你会知道?”
“看千藻同学的反应就知道是早就习惯了独居生活的人,从好的方面想就会考虑到父母长期在外工作的可能性,再加上之前在网上看到了千藻夫妇从埃及发表的采访报道,他们国际记者的工作需要长期在国外度过,加上姓氏也一样,所以就大胆的猜了一下。”
有这个本事你为什么不去当侦探啊!虽然很想这样大叫,但还是没说出口。说到底本来就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也只是被那缜密的思维给吓到了而已。
我继续手上的动作,转手推开了门。
“星宫同学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才刚到这个城市,除了学校和旁边的商业街哪都没去过呢……硬要说的话,果然还是水族馆吧。”
“那就出发吧,目标水族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