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生起一堆堆熊熊燃烧的篝火,远远看去,这里像有什么别样的风俗。
“大白天怎的生起篝火来了?”于风正感到有些奇怪。
张仪已经背着昏迷的沉羽走了过去观望。
于风从背后拉住一名围着一堆篝火的村民,询问道:“老伯,请问这烤的是什么肉?这香味闻起来怎么有点怪?”
那村民猛地一扭头,嘴角糊满了口水,滴滴流淌;在这一瞬,张仪突然看到贪婪之极的神色从这村民的眼睛里一闪而逝。
“嗯?”张仪有些吃惊,那眼神,不浑浊,甚至可以说是纯净,纯净得只剩下一种气息,那便是贪婪。
张仪微微后退了一小步,那名村民才反应了过来,刚刚那眼神也在一瞬间消逝,他挠了挠头,憨笑道:“你们是外地的吧?”
见于风点了点头,这位村民才继续说道:“我们村里有个风俗,在阴历八月十五到来之前的整整一个星期内,每天都要屠一些牲畜,晚上便用这些祭品迎寒、祭月,祈福月神降福人间,所以这祭月仪式也叫祭月节。”
山中无甲子,张仪这才计算起日子,不知不觉中,这一天已经是阴历八月十一,距离月圆之夜八月十五已经很近了。
张仪暗暗思忖,原来这里的祭祀已经持续三天了。
于风听到村民介绍祭月节,哈哈大笑道:“什么祭月节,这不就是中秋节么?”
闻言,顿时便有几名村民扭过头来,神色不善地盯着于风。
于风神色顿时一滞,立刻闭上了嘴巴,不再说什么了。
而后,张仪便根据这里村民的指点,背着昏迷的沉羽,往山上一户人家走去,那里便住着村里医术最高明的村医。
崎岖的小路两旁种植了很多粗大的竹子,不时有竹笋、枝叶横档在道路中间。大风刮起,便有落叶满空乱舞,弥漫的雾气也消散了许多。
于风从背后追来,远远喊道:“张仪姑娘,等等我,这里有些不对劲啊!”
张仪身形一停,回过头来,问道:“有什么不对劲的?”
于风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半响才道:“难道你不觉得这里的村民很怪吗?还有,那烤肉的味道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什么,我从来没闻过这种肉味。
张仪转过身来,道:“你也发觉到了?”
于风一怔,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太古怪了。”
张仪继续往前走,道:“难道你不想弄清楚,等这些村民祭拜异月之后,究竟会有什么我们无法预知的东西吗?”
于风有些看不透了,摇了摇头:“神秘的东西,总是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与其冒着危险满足所谓的好奇心,不如不闻不问。”
看着张仪渐行渐远的背影,于风停在了原地,半晌终于决定跟了上去。
谁不想知道这场人类浩劫——异月背后的大秘密?整整一个月来,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真正解释这一切灾难的源头。
这场灾难,真的是要致人类于死地,还是让存活下来的人类产生某种变化?又或者,还有其它意图?
七天祭月,让于风也隐隐猜测到了。七这个数字,似乎和变异人有某种联系。变异人总共分七级,无论是一轮异月时期还是二轮异月时期,都是如此。
人类最初有了一点点异化感染,便称之为零级。此时,也是变异人体内诞生灵器的时候。这个阶段的灵器还很弱小,就像没有孵化的蛋,称之为孵化体。
之后,灵器的成长阶段便以七色光赤橙黄绿蓝靛紫来划分,奇怪的是,这时无论灵器处于何种状态,这整整七个阶段都叫幼体。只有达到紫级巅峰,灵器脱胎换骨,在之前七个成长阶段的积累下产生了某种质变,才能臻至完美,名为成体。
之前的古冶枫,便是一位拥有成体灵器的强者,实力极高。
紫级便是最强色。早有人发觉,变异人的级数变化,从左到右,波长由长变短,电磁波频率由低到高。紫色的能量频率高,理论上,破坏能力确实是最强的。
“7到底代表着什么含义?”于风心中冒出越来越多的不解,径直朝远去的张仪飞奔过去……
等张仪背着仍旧未醒来的沉羽,从村医的住所走出来的时候,四周阴暗,张仪抬头望天,大片墨染般的乌云遍布整个天空。
不一会,渐渐地,天空之中,洋洋洒洒地落下雪花状的绿色粉尘。
“这是什么?”于风吸入这绿色的粉尘,喉咙发干,奇痒难耐,禁不住重重咳嗽了几声。
张仪看着这些绿色粉尘既如雪花般轻盈,又如霉变的孢子粉般,也禁不住掩住口鼻往后退。
张仪脸色微变道:“绿色的孢子雨,之前我只见过黄色的孢子雨。”
张仪背上沉睡的沉羽,也吸进了一些粉尘,耸了耸鼻子,在张仪的粉颈上打了个大喷嚏,张仪一扭头,推了推沉羽,却发觉他还是醒不来,不由得皱了皱秀眉,掏出纸巾,将沉羽喷在她颈上的口水小心擦拭干净。
满空的孢子粉尘飞扬着,一会儿,便让整个竹林,整座山都布上了一层厚厚的绿色粉尘,远远看来,如同走入一片绿色的海洋。吸入这些孢子粉尘,于风发觉除了喉咙干痒难忍之外,并无太多其他症状,便放下心来。
于风走在前头,张仪在背后不紧不慢地跟着。难得的,于风没有再说话。张仪也是抿着嘴,各有心事。
于风则是想着,尽早离开这里最好,毕竟兵王龙银华随时有可能追上来,仅凭他和张仪两个人,根本敌不过。
张仪忧愁的是沉羽,他昏迷了整整一个晚上。
在村医那里也看不出来,还有其他什么特别症状;但奇怪的是,沉羽就是醒不过来。
照理,沉羽受的伤,凭他的体质,应该不医也会自愈。
现在有于风跟着,张仪也不好意思脱下沉羽身上的衣服,仔细地检查一番。
现在张仪便想找这里的村主任,让他安排一下临时住处,晚上便可探查一下沉羽的伤情。过了一些日子,她便会带着沉羽离开。
等张仪跟着于风从竹林小道走出来的时候,远远望见山下,大量浓烟缭绕升起。
“发生火灾了?”张仪远远望着,山下密林之中,有一户人家,一群群村民团团围着,却看不真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过去看看吧。”张仪淡淡地说道。
“好。”于风见张仪想去那边看看,没有迟疑,立刻往山下飞纵而去,一个大翻身,从一棵大树的树梢顶端掠过。
张仪背着沉羽,紧随其后;踏着繁茂的枝叶,连着纵跃。
两人速度奇快,不一会就来到了那被一群群村民团团围住的简陋民宅面前。
张仪远远看着一个个村里的老人,拿着各类农具,气势汹汹地冲入这屋里,拉出一名女人,众人一路推推搡搡,团团围住的村民更是指着这女人破口大骂。
更有不少人,搬来干燥的樵木,圈住这看起来贫困无比的民宅,将手中的火把,投入樵木之中,将其尽数点燃了,熊熊冒起的大火几乎将整座房子都吞噬了。
张仪看得出来,这女人身体有些虚弱,嘴角还淌着赤红的鲜血。被这些老人一推,顿时倒在地上。
于风大感意外,忙拉住一名村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名村民被于风拉住,看着于风不解,道:“你还不知道么?这女人刚刚生下一名怪胎,村主任说这婴儿是恶魔,玷污了祭月,月神会惩罚我们的,村里再也不能容下她了。”
于风下意识问道:“那该怎么处理她?”
这时,四周村民看着这些老人持着农具,将昏迷的女人拖下台阶,振臂高呼:“绑起来,用火烧她!驱除恶魔!”
“烧死她——烧死她——”
“驱除恶魔!”
“烧死她!”
浪潮一波盖一波,四周所有人的情绪高涨到了极点。连张仪也是怔怔地看着,有些动容。
天空中飘落下来的孢子雨,越下越大,将这方圆一带都完全笼罩住了,形成了一片起起伏伏的绿色海洋。所有人都无法避免,鼻子里,嘴巴里多多少少吸入了一些孢子粉尘。
在一轮异月,便有黄色的孢子雨在月圆之夜,从天而降,被村民当作是月神降福人间的征兆。今晚却出现了绿色的孢子雨。
只是当吸入的孢子粉尘过多,还是有不少人剧烈地咳嗽起来,从鼻孔一路钻进喉咙,经过的地方如同沾了辣椒末般难受。
孢子粉尘洒落在熊熊的大火上,更是如同浇了汽油般,几乎是在瞬间,就将整个木房都完全吞噬了。
大量浓烟从焦黑的木炭中冒起,哔哔剥剥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里。有人大笑,有人摇头叹息,也有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如今村里的女人,在这个月之中,连连诞下怪婴。村民人人惧怕,认为这些女人是被企图惊扰月神现身的恐怖恶魔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