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羽恍惚间想起半个月前,留守校园时看见的大地魔巢,以及离开校园不久后出现的血色巨球。
当时远远观看的沉羽,目睹一头头可怕的月魔者,从大地魔巢内源源不绝地诞生;也见到一尊尊神威凛凛的骨翼黄金巨人,从血色巨球中爬出来。其神态和动作,令那时的他马上联想到,这神似灵器从觉醒者体内爬出来的样子。
如今,沉羽心中再次升起这种奇特的感觉,隐隐地,心头有些震惊,难道说这个“黑暗漩涡”,和大地魔巢、血色巨球一样,也是一种介于生灵与非生灵之间的生物吗?
它们既可以在大地中诞生,也可以在天空中出现,甚至还能在生灵内部孕育。这些神秘又可怕的半生灵们,究竟是什么来头?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沉羽这样想着,右手里不自觉地凝聚了一柄异月血刀。
他站起身子,一脚踏进洞穴里。
见沉羽要破坏这个“黑暗漩涡”,莫雅慌忙拉住了他的左手,问道:“小羽,你干吗?”
沉羽停下了,回头道:“小雅姐,趁这个怪异的东西还没完全成熟,我们将其早日除掉!”
“小羽,你知道‘黑暗漩涡’是什么吗?这么着急将它损坏,你就不怕出现更可怕的后果吗?”
沉羽怔住了,问道:“你不是说它是‘失落世界’的入口吗?毁掉它有什么后果?我们不能等到这玩意发育成熟,以免日后诞生出可怕的怪物。”
莫雅郑重地道:“光是损毁入口是没有用的,毕竟‘失落世界’仍然能继续存在,无法被人类有限的力量彻底摧毁。
一旦这个‘黑暗漩涡’被破坏,‘失落世界’马上就会在别的隐蔽地方,重新诞生新的‘黑暗漩涡’。那时,我们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找到新入口了……
其二,新入口大概率会提升一个等级,会诞生出更强大的存在,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应对的……”
最后,她沉声道:“所以,小羽,我们千万不能胡来。”
“原来是这样。那这么说的话,我们岂不是什么也做不了吗?”沉羽满脸可惜,但他确实不能无所顾忌地毁掉这个令人忌惮之物。
“其实,这并非什么都做不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于是,莫雅带着沉羽原路返回,钻出树洞。
两人出来的时候,此时已日落深山、万鸟归林,山谷之间不时传出布谷鸟的鸣叫声。
沉羽感觉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摇头长叹:“小雅姐,要不我们走吧。我们花了那么多时间却一无所获。”
虽然两人发现了“失落世界”的存在,但是不能摧毁它。
对于沉羽而言,心里可谓是非常憋屈了。如果能将其毁灭固然是好,否则不值得为了看它一眼,而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
“小羽,你别着急,我先看看。”莫雅抬头往树冠方向看了看,似乎在想什么。
半晌后,她才将目光收了回来,道:“小羽,不知道人偶前辈有没有跟你谈起过‘失落世界’。”
沉羽摇了摇头,道:“小雅姐,你此前也说,只有加入你们,才方便透露秘密给我知晓。所以,我不曾追问,除非小雅姐愿意说给我听。”
莫雅微微一愣,转瞬嫣然一笑:“我大概跟你解释下。‘失落世界’是由真正的神明打造的小世界,那里一样拥有人造太阳、大气云雨、深山森林和湖泊河流。那个世界用来关押《异兽录》上记载的各种奇珍异兽。”
“《异兽录》?关于这一点,人偶倒是跟我谈论过,差点忘记了。”
沉羽猛地想了起来,意识人偶确实说过,在异月第三轮时期,系外规则之力会随机选择一处地方作为“元素空间”。
没想到他们所在的成神之路,恰巧成为了第三轮异月计划开启的源头,也就是“土元素空间”。
到了那时候,整个“元素空间”都会布满更强力的T射线,或许会吸引月魔者疯狂涌进来发育。
这个地方从一开始,就被规则之力选上作为“元素空间”了吗?
然而意识人偶也仅仅是根据它觉醒的部分记忆,说得不太具体;故而沉羽那时候听得不太明白,也就没仔细地深入思考。
“是吗?那人偶前辈应该有跟你说过,规则守卫者会出现在‘失落世界’的入口。”莫雅脸上十分平静,没有丝毫变化。
闻言,沉羽恍然大悟:难道他们将在这里遇到规则守卫者?
意识人偶确实说过要想方设法阻止那位守卫者,不然就会失去先机。
沉羽喉咙动了动,吞咽了下口水,道:“原来‘失落世界’里面关押的全是顶级月魔王,它们就是‘命运之子’吗?”
莫雅低头想了想,道:“不一定是月魔王,可能还有我也没见过的未知存在。等第三轮异月开启,这些怪物就会从‘黑暗漩涡’中跑出来了。到那时,很快会让所有人都清楚,为什么有‘命运之子’这一称谓了。”
“那规则守卫者是按计划将它们全部释放出来吗?他什么时候会出现,我们要怎么阻止他。”
“这也就是刚才看到那‘黑暗漩涡’的发育状况时,我突然后悔来早了的缘故。按照我们另一世的经验计算,可能还要等一到三天,我们才能看到规则守卫者的降临。小羽,我准备在这里一直守着,直到他出现为止;在这几天,你可以带上你的伙伴们,在附近磨炼以提升灵器等级。”
沉羽心里有些担心“黑暗漩涡”会发生异变,便提出想陪着莫雅守卫第一晚,看看情况。他心想万一莫雅遭遇危险,自己能帮得上忙,再不济也互相有个照应。
莫雅嫣然一笑,应允了下来。
于是,在一个秋高气爽、璀璨星辰的静谧夜晚,两人漫步至一座临近参天巨木的平坦山头。
此处树木成荫、百草葱茏、流萤丛飞。萧瑟的秋风拂过,带来阵阵草木的清香。偶尔几声蛙鸣,更添了几分生机与宁静。
沉羽和莫雅并排席地而躺,仰望着满天的星斗。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华夏古代为了观测天象及日、月和五星的运行,选取二十八个星官作为观测标志,以天幕作为他们栖宿的场所,所以也将其称为“二十八星宿”。
星空按东南西北四方分为“四象”,也就是东方苍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每个方位各有七宿,一宿通常包含一颗或者多颗恒星。
望着银河东岸天鹰座的河鼓二(牛郎星),以及银河西岸天琴座的织女一(织女星),沉羽想起那个耳熟能详的民间传说:牛郎娶织女。
相传,美丽的织女下凡后,遇到民间的放牛郎,与他相知相爱,并结婚生子。
要知道织女可是天帝的女儿,怎能嫁给一个放牛娃呢?结果,天帝一怒之下,派出天兵天将,将织女抓回天庭,只准她和牛郎一年见一次面。
于是在七夕那天,银河两岸的牛郎和织女,就会跨过喜鹊们(天津九星)搭成的鹊桥相会,诉说一年的相思之情。
此情此景,沉羽不由得吟唱起唐代大诗人孟郊的《古意·河边织女星》:
河边织女星,河畔牵牛郎。
未得渡清浅,相对遥相望。
莫雅笑道:“真有诗意……小羽,你是不是挂念心上人了?你何不现在接她出来,一起看星星呀。”
双臂枕于脑后,沉羽半晌微微一叹:“小雅姐,你也知道,八月初五那天,我上京行刺杜家杜克威,最终以失败告终。可是我一直有个心结,那就是为什么我会失败?”
“其实你也知道本质原因,只是你很难面对现实的真相而已。”
“什么本质?”沉羽心头一动,扭头看向莫雅。
“本质是我们普通人想要实现阶级跨越,难于登天。我们会受到既得利益集团的排挤与打压。甚至,他们还要不断地剥削我们,把我们踩在脚底下,企图永远维持腐朽的阶级统治。总之,天生优越的他们,从里到外就是吸血鬼,甚至可以说从古至今,从来没有真正认可我们。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故而,我很佩服古代王朝末期官逼民反下的农民起义,食不果腹的他们奋起反抗,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莫雅遥遥一指天上的银河,接着道:
“小羽,你看这身居银河两边的牛郎星与织女星。织女是天宫中高贵的仙女,怎能下嫁给凡间卑微的放牛娃呢?小羽对此定然刻骨铭心吧。比如那个杜克威,因为你与龙妍姗相恋而成为了他的情敌。他心生嫉妒,挑起事端,仗势欺人,几次三番派人企图暗杀你。又比如龙少杰这个人,他真心认可你和他妹妹在一起吗?从他出卖你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答案了。因为他打心底里,看不起、甚至歧视我们这个阶级的人。所以……”
沉羽想起历史上有名的大起义:大泽乡起义,黄巾起义,孙恩起义,隋末大起义,黄巢起义,方腊起义,红袄军起义,红巾军起义,明末大起义,金田起义(太平天国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