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莉亚离开杰尔的宅邸出去找乐子时,莱纳斯和基拉德刚好徒步抵达罗尔索斯的宅邸门前,向守门的侍卫报上各自的名号。
侍卫前去通报时,大祭司基拉德凑到莱纳斯耳边说道:
“不管罗尔索斯持哪一种态度,你都要牢记我们来此的目的。”
莱纳斯很慎重地点点头。
“我明白,只是……”
“只是什么?”
“我听说担任神庙大祭司一职,不可以随便跟外人来往,可是您好像……”
“大祭司是最接近神的人,”基拉德很小声又很自信地回答,“常年沐浴在神的荣光下,便不会被世俗的污浊迷住双眼。我与军政大臣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他是哪一种人我心中一清二楚。”
“他的确骗过我一次,用伪造的书信,可我不认为我们必须要拒绝他提出的建议,毕竟这种事,他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应该怎么做。”
“确实如此,不过,当你失去利用价值之后,他可没有保护你的义务。”基拉德语气深沉地说着,“别忘了我们要杀的是女王陛下的情人,她再年轻,手里也操控着生杀大权。拥有这样一种发泄途径是件非常可怕的事。”
一想到阿芙拉得知杰尔死讯后的反应,莱纳斯就有种想要放弃的念头——不行,必须这么做,如果不把他杀掉,只会害更多无辜的人。何况她伤心只是早晚的事,比起发现自己心爱的人根本不爱自己,或许永远无法得知真相的死亡才是更好的结局。
这时,前去通报的那名侍卫返回了大门,向他们躬身行礼,“二位请随我来。”
他们穿过宽敞的大厅和长长的走廊,最后在议事厅门前站定。
厚实的木门向内开启,明亮的烛光将两人镀上一层金色。
铺着浅灰桌布的长桌横在前方,完全相同的十余把座椅分散在四周,大多是空的,只有最靠北边的三把分别坐着军政大臣罗尔索斯,监察大臣波迪诺和财务大臣兰德。
罗尔索斯双手十指交叉,平放在桌面上,脑袋微微低下,面容阴沉地望着两名客人。在他左手边的,是用一条浅黄色手绢不断擦汗的胖子兰德。右手边则是以两根手指捻着嘴唇上方的小胡子,面带假面式微笑的波迪诺。
“介绍就不必了,大家彼此都认识。请直接步入正题,大祭司。”
这是罗尔索斯说的第一句话。
“今日前来,是为了向三位寻求帮助。”基拉德的语气听上去十分诚恳,“我与莱纳斯御医,计划为女王陛下除去身边的奸佞小人。”
“敢问这位奸佞小人,指的是谁?”波迪诺饶有兴趣地问。
“指的是那位有幸被各位大臣在宴会上利刃相向的‘英雄’。”基拉德一脸正色地回答。
此话一出,罗尔索斯三人顿时不约而同地望向莱纳斯。他略微点头,证明确实是自己说的。
“不知大祭司打算用什么方法来除去这位战胜过龙神的‘英雄’,能不能先说来听听?”罗尔索斯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鹰一般锐利的眼光紧紧盯着大祭司的紫色面纱。
一个既高尚又高明的方法,莱纳斯在心里自言自语。他从靴裤的口袋里掏出水晶瓶,明亮的白光从他指缝间渗出。
“这是……什么?”兰德总算放下手绢说了一句话。
“储存魔法的水晶瓶。”莱纳斯回答,“里面的白光就是魔法,这个魔法可以暂时封住杰尔·塔兰斯特的灵魂,使他昏迷不醒,到那时,再用刀剑一类的武器杀了他。”
三位大臣互相交换眼色,兰德显然不太放心,觉得这计划太玄。波迪诺似乎十分欣喜,但并不完全相信他们两个。罗尔索斯仍然一动不动,简直就像一尊雕像,莱纳斯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短暂的无声交流过后,罗尔索斯代表三人作出答复。
“听起来不错,不过我想知道,这个魔法有几成的胜算。”
“十成。”大祭司基拉德回答,“它来自一本古老的魔法书,此书的最初手稿诞生在三千年前,据说是帝国开国时一位神秘魔法师赠送给国王的礼物。”
“我听说古代的魔法通常威力巨大。”波迪诺以一个外行人的身份发表感言,“但愿事实如此。”
“我非常愿意相信大祭司的学识。”罗尔索斯的脸庞略微抬高了些,表情稍稍晴朗了些,“我能帮您做什么?”
“杰尔·塔兰斯特有两个心腹仆人,其中一个据说饱食之后能够刀枪不入。莱纳斯需要十名勇士来做掩护,以免失去最佳时机。”
财务大臣听了大吃一惊:“刀枪不入?那不就是杀不死的怪物吗?”
“不不不,兰德大人,”胖子兰德胆怯时的模样实在可乐,波迪诺不好意思笑出声来,只好强忍着笑意给他纠正,“杀人的方法太多了,不一定非要用刀剑。不管盔甲也好,坚韧的身体也好,到头来只能防防刀剑罢了。勇士们可以将他生擒,然后找一口水缸溺死。除此之外,毒药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正如波迪诺大人所言,”大祭司继续说道,“为了防止泄密,宅邸内的女仆护卫也会被全部杀死。至于剩下的知情人……这里有两份保密协议书。”
大祭司拿出两张纸卷,上面已经写好了协议内容,只待最下方的认同签字。波迪诺拿起其中一份,放到罗尔索斯面前,三人共同过目。
“死讯一旦传出,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平息的事,恐怕还要劳烦另外两位大人。”
三位大臣分别签下自己的名字,莱纳斯和大祭司也在另一份上签名,随后双方交换。
“十名勇士我明天会亲自从帝都近卫军中选出。”
“明晚我和莱纳斯会再度前来拜访,商议计划的具体细节。”
“希望我们能对彼此保持忠诚。”
罗尔索斯说罢,从座椅上起身,兰德和波迪诺也跟着起身,三位大臣亲自将莱纳斯和大祭司送出门外。返回议事厅后,波迪诺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刚才还在讨论该如何对付狡猾又强大的魔法师,这俩人后脚就找上门来,其中一个还是‘最接近神的人’,看来连伟大的创世神都不想让他继续为非作歹啦,哈哈……”
“我总感觉不太对劲,”兰德揉搓着浅黄手绢说道,“大祭司不是从不跟外人来往吗?这次怎么会站到咱们这边来对付魔法师?太奇怪了。”
“不是咱们这边,”罗尔索斯重新在桌上摊开由他们保管的那一份保密协议书,注视着最下方的签名。“是莱纳斯那边。”
昏暗的地下卧房里飘荡着甜腻腻的草药味,梳妆台前放着一只木碗,碗底残留着少许淡绿色药汤。靠墙放置的床用深红色帘幕围着,清晰的呼吸声正从里面传出。
“感觉怎样,菲莉亚?”男人的声音如此问道。
“起来,你这白痴。”女人先是骂了他一句,随后才说:“第一,我虽然上了你的床,但我仍然是毁灭之神座下第二使徒,魔界唯一的名誉王室成员,你应该称我为菲莉亚大人。第二,关于你的问题,我的回答是——这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小时。”
“您确定有那么严重吗,菲莉亚……大人?”
“我没有安慰你的义务,塔利。”
说罢,她掀起帘子,细长的玉臂从木椅上抓起自己的衣服拿到跟前,开始往身上套。塔利那张黑乎乎的脸从后面探出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滚开。”
菲莉亚毫不客气地骂道。她站起来,抖了抖裙摆,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端详自己的脸庞,顺便拿起木梳梳头。银丝一般的头发不断从木梳齿中穿过,没有一次遇到发结。肌肤更是又白又嫩,仿佛可以掐出水来。“啊呀,重新年轻起来的感觉真好,呵呵……”她的声音听上去也格外年轻。塔利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张大了嘴。
他当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梦妖,梦妖族永葆青春的能力他早就听说过,只是过去他见到的都是些本来就很年轻的小姑娘,今天看到这位三千年前就已成名的女使徒犹如少女一般的外表,才真正体会到创世神对梦妖们的偏爱。过去她们还得背负着“妓女族”的骂名,然而四百年前王子殿下一纸文书为其更名之后,简直过上了天堂一般的生活。在外人眼中,她们不能拥有爱情和婚姻,绝对是非常惨痛的代价,可如果他们多跟梦妖族接触几次,就会明白爱情和婚姻在她们眼里一钱不值,享乐才是真实的、永久的。
很多魔族都不明白为什么王子殿下要如此优待这个怪异的种族,塔利过去也是“很多魔族”中的一员,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一点了——可能跟梳妆台前那位银发美人有关,虽然她只有一半的梦妖血统。
说到镜子,我也得去照照,她吸的可是我的灵魂精华啊。塔利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跑过去查看自己的脸。还好,没看出变老的迹象。
“您好像不太高兴。”
“还不是因为你!”菲莉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可这不完全是我的错啊,”塔利决心为自己辩解,“再怎么说,您都已经有三千多岁的高龄了,睡过的男人没准比我见过的女人还多。虽然您的梦妖血统能让您的面容返老还童,可您的……”
“自己不行还怨女人,这就是为什么你只能当个流氓头头的原因。”
流氓头头?我哪有那么低级,好歹我也替王子殿下管着帝都这一大堆魔族罪犯呢!塔利本想反驳,再一想,还是保持沉默吧,跟女人理论一件她已经认定了的事只能是自讨没趣。
“塔利啊,你见没见过这个国家的女王?”
“前几年在狂欢节上见到过,那时候她还在发育,只是个小女孩。”塔利一边回忆一边说,“最近几年倒没见过,听说长成了一个大美人,想跟她结婚的青年能从中央广场一直排到北城门外面……”
“哼,等到十年以后,队伍就连个人影儿也见不着了。”
“那当然,人类是个短命的种族嘛。”
“我真巴不得她现在就变成一个老太婆,哼,低贱又讨厌的女人……”
“她冒犯您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幻空之菲莉亚’,只能讨厌冒犯过我的人?”
我还是什么都别说的好,塔利暗想。
“猎物有动静的时候,猎人绝对不能偷懒。”菲莉亚非常大声地自言自语,“我要叫醒我亲手培养的猎人,我需要一件事来警醒他。”
我好像应该说点什么……不,什么都别说,听着就行。为了表示自己在听,塔利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唉,没从贝奇身上得到任何线索,撒谎又不可能骗得过他,我该怎么做呢?”
叹息好一阵之后,菲莉亚终于伸了个懒腰,“我要回去了,你这里到处都是**的味道,害得我想不清楚。”
“我送您出去。”
此话一出,菲莉亚顿时回过头来看他。
“你以前是不是做过旅馆侍者?”
“您怎么知道?”
“因为旅馆侍者说这句话时……嗯,感觉很特别。”
“我还是个少年的时候,的确在老家的旅店里做过几年侍者。那时店老板还说我乖得很。”
“他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惊讶死了。”菲莉亚呵呵地笑起来。
刚才还跟暴风雨来临前似地阴沉着脸,这会儿又满面笑容犹如春暖花开。塔利又一次在心中暗暗慨叹女人是何等神奇的动物。他毕恭毕敬地替她开门,跟在她身后来到走廊上。
由于魔族同胞们经常来他这里聚会,因此走廊被塔利命人用油彩按照魔界的风格画了好些图案,主要是各大种族的族徽。魔族同胞们没有一个会画画,塔利只好请人类出身的画师,族徽也有着一定的差错。幸好栩栩如生的画技可以让人忽略掉缺点。
菲莉亚的视线挨个扫过那些族徽:里卡尔族的雄狮,苏芬罗族的灰狼,冰妖族的冰鸟,洛尼亚族的蓝蜘蛛,维萨克族的乌鸦,梦妖族的翠绿藤蔓,还有塞利纳族的巨鼠,那是塔利所属的种族。
“来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这些呢。”她喃喃自语,“没有血精灵的獠牙蝙蝠。”
“因为被流放到这里的罪犯中没有血精灵,所以族徽缺席。”塔利解释道。
在各族族徽前驻足片刻,随后女使徒迈步走向返回地面的台阶。在她踏上台阶之前,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最靠近台阶的那个房门里闪了出来。对方戴着宽檐大帽子,稻草般的灰色头发毫无生机地垂于后背,身披黑到连衣褶都难以看出的黑袍,肩上斜挎着陈旧但不破烂的灰布兜。
“人就交给你们了,过几个小时我再来取,嘿嘿嘿,千万不要消极怠工喔……”
菲莉亚眉头一皱。这幅公鸭嗓子——连公鸭都不如的嗓子,只能属于一个人。
“塔罗萨?”
“啊呀,菲莉亚大人!”
死神使徒大声惊呼,接着送上直角程度的鞠躬,“没想到您也在这儿,失敬失敬!”
“没关系,我跟魔都那些呆板刻薄的贵妇人不是一类。今天抓了哪个倒霉蛋来?”
“就是那个少白头,好像叫里克塔还是里塔克来着……”
“里克塔。”菲莉亚很肯定地说,“你把他给抓来了?”
“是啊,”塔罗萨点点头,“是殿下的命令:‘一天一个,抓完为止。’”
“可是我记得我变身成小花蛇去送菜的时候,他很惊讶,虽然别人也一样,可他的惊讶是第一次见到的那种。”菲莉亚低头回忆着,“我当时还想他应该是无辜的。”
塔罗萨显得很为难。“殿下似乎不这么想……也许是他当时没看到少白头的表情。”
“我宁愿相信他根本就没仔细看。”菲莉亚耸耸肩,“反正只是几个人类而已,无所谓。我正要回杰尔的宅邸,你跟我一起走吧。”
“乐意奉陪。”
两人踏上台阶,穿过又长又黑的走廊,最后通过一道厚木门返回街道。这里偏离市中心,位居帝都一角,入夜以后是小混混、赌徒、酒鬼和妓女的天堂。时间渐晚,但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菲莉亚将外袍的兜帽拉起,大跨步地走在前面,塔罗萨迈着小碎步紧跟其身侧。
“塔利他们会怎么处置里克塔?”菲莉亚侧头问他,“跟昨天一样放群疯狗去咬?”
“不,今天是老鼠。”
“老鼠?老鼠能做什么?啃指甲?”
“老鼠陷进黑暗、封闭的环境中时,会用牙啃出一个通道。”塔罗萨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他们准备了一个铁皮罐子,把那个罐子扣到里克塔的脑袋……准确地说是鼻子以上。然后把好久都没磨过牙的老鼠扔进罐子里,老鼠就会啃他的脸,吃掉他的眼珠,顺着洞爬进去,把脑子也吃个精光。”
菲莉亚想象着铁皮罐子里的情形,不由笑了,“这主意真不错。”
两人路过街拐角,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抓住了菲莉亚的衣角,菲莉亚顿时露出十分不悦的表情。塔罗萨见状,连忙掏出几枚铜币扔给他,把他打发走。
“帝都也不是那么繁华嘛。”菲莉亚抖抖衣角,说道,“附近八成有个贫民窟之类的地方。”
“菲莉亚大人,我能不能向您打听一件事?”
“死神使徒大人不必客气。”她盈盈笑着,不知道是因为发现帝都的真面目,还是因为塔罗萨的迅速反应而开心。
“我想知道,您昨天晚上假扮的黑发美人,她叫‘小花蛇’?”
“不,那是我自己给她起的外号。你若是敢在杰尔面前说这三个字,我保证他会拧下你的脑袋。”
“有这么……严重?”
“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塔罗萨跟个木偶似地摇了摇头,“不像。您知道她的真名吗?她是王子殿下的什么人呢?”
“距离我认识她差不多有三十年了,她的真名是维卡丽娜。姓氏是索菲斯还是索菲洛丝来着,我记不清了。身份嘛,好像是某个小山国的公主,在杰尔手底下办事,主要是给神圣教廷捣捣乱什么的——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杰尔打算娶她为妻。”
这可是个大新闻。塔罗萨瞠目结舌,因为他完全没有发现任何迹象,甚至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重要人物。“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菲莉亚自豪地清了清嗓子,“艾卡沙王后亲口告诉我,凯利乌斯族的男人若想娶妻,必须完成三件事,‘王冠、胜利和血’。‘王冠’就是他必须拥有自己的领土和子民。虽然蛮荒之地有点荒凉,但是只要那些兽人牛头怪还有哥布林愿意奉他为王就没问题。‘胜利’是指在订婚期间他要打一场胜仗,而且必须活捉敌方首领,否则结婚那天他就得吃腐烂的心脏……哎呀,好像跑题了?”
“没关系,我很感兴趣。”塔罗萨摆摆手,“您继续说,还有‘血’呢。”
“第三个在古魔语里是‘乌伦纳塞尔’,多义词,既可以译成‘血流成河’,也可以译成‘死亡前的剧痛’。具体的行动,则是把他能找得到的、跟未婚妻发生过关系的男人,全部杀光,而且一定要见血。”
塔罗萨恍然大悟。
“这么说,殿下让我抓那些年轻人,折磨致死,是因为这个?”
“没错,我变成维卡丽娜的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就是为了让杰尔确认。”菲莉亚一甩长发,“不过他好像已经认定要他们死了,可怜的里克塔啊……当然,迹象不止这么一点,我还亲眼见到了他准备的戒指,上面刻着他全名的那种。”
“唔,殿下应该很喜欢那个女人吧?”塔罗萨低声呢喃着,沙哑的嗓音和生来拥有的死亡气息令人不寒而栗。“她说的话,殿下应该会听吧?”
“有句谚语不是那么说嘛,‘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如果她当上王妃,又肯替你美言,你想要回你的黑袍应该不难。”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菲莉亚皱起眉头,“我跟她只有一面之缘,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也说不准。我唯一能说的就是她很特别,寻常的礼物未必能让她开心。”
“她人在哪里?”
“哎呀呀,应该……在坎斯拉城?也可能不在……别担心,你只要一直跟着杰尔,总会见到她的。”
塔罗萨“嘿嘿嘿”地嬉笑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趴在那件现在属于的杰尔、原本属于自己的黑袍上数钱的情形,还有把黑袍倒过来,金币像流水一般从口袋里往外滚的情形。若是一切确如菲莉亚所言,他这次绝对会成功,至少他自己感觉如此。
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杰尔的宅邸门前,塔罗萨又深深地向菲莉亚鞠了一躬。
“菲莉亚大人,您真称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
“哈哈哈哈,”女使徒仰面大笑,头发迅速变长变黑,浅绿眼瞳变为深绿,面容也发生了变化。“这话您还是留着对维卡丽娜王妃说吧。”
随后她如一只轻盈的燕子一般跃过外门,原先这里还有人看守,但是杰尔的威名传开之后,这条街都没有一个惹事生非的人敢来。她穿过前院,踏上正门前的台阶,正要推门进入,门便向内打开,瘦女仆一脸担忧地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了?”
“柴房里有奇怪的动静,好像有什么人在那里……您能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