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嵌着祖母绿宝石的白陶瓷茶杯反射出淡淡的金色阳光，罗尔索斯低头盯着茶杯上的雕纹，一言不发。
这里是他家的议事厅，他理所当然地占据了最高级别的座位——即使在别处也大都如此。他的左手边一如既往地坐着胖财务大臣兰德，捏着他那块浅黄手绢在汗津津的脸上摸个没完，右手边是捻着嘴唇上两缕小胡子的监察大臣波迪诺，余下的大臣按照权位高低依次向远离罗尔索斯的方向排列。不论座次高低，除了罗尔索斯，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与他对坐的那人身上。
“以上，就是我们敬爱的魔法师，杰尔·塔兰斯特的真实出身和相关证据，我说完了。”面罩紫纱的大祭司基拉德略一低头，“各位大人若有异议，请尽管提，我会一一为你们解答，直到你们意识到危机的严重性。”
大臣们的反应不尽相同，有人惊愕，有人恐惧，有人愤怒，也有人沉默，比如罗尔索斯。也许我该学他，波迪诺心想，杰尔是什么人我早就知道，身为神圣教廷的合作者，如果能让不可一世的、老是东山再起的、比起火焰更像蟑螂的黑暗教皇葬身于此，大主教诺特鲁一定会对我感恩戴德，把他全部的金子都奉献出来……如果我能得到某人首级的话。
不能着急，他一边装深沉一边想，森林王子莱纳斯的消息还没到，而且看大祭司这幅架势，还有大臣们的反应，似乎不需要我出头。这样最好，出头鸟总是最容易被箭射中的，虽然不知道还有谁能射箭。
不过，弓箭手还没露面，某些鸟儿就已经乱作一团了——
“我们早该想到的！东方魔君，黑暗之子，他是来复仇的，他不让龙神越过戈尔哈山谷是因为他要亲自动手！”
东方魔君？你起外号的水平真不错，波迪诺强忍着讥讽的笑容，黑暗教皇最喜欢你这样的胆小鬼。
除了“惊慌派”，还有“指责派”：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出来？为什么不禀告女王陛下？他们两个天天在一起，而你坐视不管？你的忠诚让狗吃了？”
“不光如此，还任由我们想傻瓜一样地被他耍？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再接近神你也是有国籍的人，叛国罪的绞刑架已经好些年没吊过人了。”
大祭司基拉德微微皱着眉，观察着每位大臣的表情。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往下说，他的一位男学徒从外面走进来，凑到他耳旁低语几句。大臣们的议论和指责声渐渐平息下来。
短暂的交流过后，男学徒退下，基拉德举起双手，宽大的紫红长袖让他看上去像一只正要振翅而飞的蛾子。
“好消息，各位大人，”他的低沉浑厚的声音响遍议事厅的每个角落，“魔法师已死。”
异议接踵而至：“‘已死’？怎么死的？死在你刚才说的那位‘森林王子’手上？他一年前还只是个御医。”
“那不过是伪装，”大祭司回答，“他是真正的天族人，身体里流着光明女神的血，他所使用的魔法也是提取自他的灵魂，没有什么比纯粹的光更能令黑暗畏惧。”
“这我同意，”罗尔索斯终于抬起头发言，“我只想知道魔法师现在怎样，如果他死了，他的尸体在哪里，女王陛下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他有三个手下，一个老仆人，一个少年，还有一个女人，少年和女人都还活着，他们把主人的尸体带进了王宫。莱纳斯王子则被女王陛下的骑士们抓走了。”
“你确定？”
“千真万确。”
“那么，我们会亲自向女王陛下确认。”
大臣们向后推椅起身，大祭司不慌不忙地制止。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各位大人，女王的话不值得你们相信，因为黑暗的魔法仍然作用在她身上。”
“什么意思？”
“这很容易理解——樵夫生前砍了一片森林，即使他死了，森林也不会立即恢复原样。正如魔法师死了，他生前施过的魔法也不会立刻失效。”
“也就是说……”
(本章未完，暂且将当年的最后一点存稿放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