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喜欢跟着别人,结果被人说没有主见,我只是想得到,或者付出陪伴而已。
从小我就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结果一旦有了矛盾,我都是不被理解的一方,我只是觉得,这样双方都会舒服一点。
小学时期我喜欢通过搞笑取悦别人,认为这样能给他们带来充实和快乐,结果被认为是轻浮、无用之徒。
我曾喜欢对着父母哭诉,现在我一个人也很难哭出来。
其实到现在我才发现,那些所谓的错误,只是一种错位而已,是一些正确的思维习惯,出现在了错误的时期,仅仅对于一个健全的男性而言。
初中时期我变得沉稳,却发现这个时期的男女生们都很焦躁,处于所谓“青春期”的范畴,我总是在一些时段产生错位的思维方式,爸妈夸我“从来没有产生叛逆心理”,我显得满足。
其实这违背了常理,只是在个体的内部视角里很难发现而已。
自从接触了心理学,我渐渐发现并不是我错了,而是我的思维方式,秉承了男女两·性的特点,内在的我,像是女性,怕生事,喜欢忍耐,显得平静,外在的我表现得张扬,肤浅,只向着目标和大局,我学不懂心理学,所以只能以自己的理解建立关系。
通过这种关系,我开始变得应付化,目的化,使我难以发现真正的朋友。
不过就像于心立说的,没有一起从事过什么事情,肯定难以跨入朋友这个门槛。我曾以为有了共同语言,一起的时间长了就是朋友,并没有发现“认同感”和“共事”的重要性。
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只是当我变成女性后,才意识到这些错误。
当时就感觉很多内在的矛盾被消除掉了,我不会觉得依靠别人后想要获取联系是羞耻的,我也不会认为通过展现自己的外在来吸引更多人是轻浮的,我也开始觉得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是有必要的,并且在高中以下时期的同学关系,往往是心情大于友情。
让我得到所有这一切的是一个女孩,她叫徐娜娜,能够实现我这种荒谬无比愿望的她,经历过让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与无奈。
也许这本身就是个笑话,那个东西,那个从她妹妹尸体里跑出来的家伙,可能真会把我从里面吃个干净。
但我现在却还活着,虽然外表上大致符合徐娜娜妹妹的特征,但我却没有被她所吞噬,而是完全有着自己的意识。
这一方面是我毁掉了她们本来的愿望吗?我想不是,我觉得那个粉色的东西并不能继承死人的意识,因为它竟然代表着一个善良的愿望去蚕食一个活人的性命,虽然最后并没有成功,但我认为这是偶然的,如果放在别的男性身上就说不定。
所以我必须搞清楚这个原理,以及为什么我能战胜那个能吞噬人体的家伙。
我走在上学的路上,静静思考着这些问题。
它从我身体里出来的时候,我并没有任何生理反应,而且它出现在我裙底下面的时候,我的触觉也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这东西可能就不是实体的东西,但也不能说是幻象。
现在我无法用语言去思考它们,因为我掌握的知识实在有限,而我也不认为掌握足够知识的人能够完全的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这些问题的思考只是副业。
找到徐娜娜的心灵归属才是主业。
她说,其实她也想见一面父母,并确认记忆的细节,虽然她讨厌那段记忆,但她认为这是必须面对的东西,今天早上她和往常一样迟了5分钟起床,和往常一样没有排斥上学。
因为我对她说,过去毕竟是过去,还要着眼于当下和未来,当下就是好好上学,保持日常生活,未来就是努力学习,和于心立考上同一所大学。
虽然感觉利用了于心立,但我也相信他,相信他心中徐娜娜的地位。
相信他和我以往认识的同学、朋友都不同。
走到班里,坐在第一排的女生,记得叫刘然鑫,就发现了我的异常,“林希你的脸怎么了?还有脖子被谁咬了?”
“……”我没有说话,因为是不可能短时间解释,再说我也不想对那些过路人解释。
我用一只手遮住脖子上的咬痕,但不可能捂住全脸,我还得看路。
今天古文来得很早,“怎么了,没事吧。”
我冷笑,当然对于其他同学,我连冷笑也做不到,这个人毕竟是我熟知的人。
“今天是你的环境卫生,你的组员刚刚下去。”刚坐到座位上,胡明就像语音日程表一样提醒我。
我习惯性的拿上大扫帚,扛上就走了。
到了环境区域,里面都是女生,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旦环境卫生只有女生的时候,往往都要扫到上操时间了。
她们是张浅,马英,严千千,李铭芳。
并且她们都拿着小扫帚,簸箕倒是有。
“哎?林希你来了啊?”张浅和我打招呼。
“啊,就是那个天天穿得很时尚的林希嘛。”严千千说,但还是在认真扫着,马英和李铭芳还是在浑水摸鱼,滥竽充数。
对于他们的外貌没什么好描述的,都是齐刷刷的马尾辫,长度不一样而已,脸都是大众脸,没有突出的,也没有很丑的。衣服都是一件校服,尺码不一样而已。
所以我的穿着还真的时尚,我穿着徐娜娜经常穿着的那件短裙,和我第一次购买的那件简约风格的长袖T恤。
“哈哈,没什么,只是说说而已,挺好看的。”严千千察觉到我的存在,回过头笑着说。
她说的大概都是真实的,的确没有嘲讽的意味,这是我个人对她的了解而已。
“喂,林希,你怎么受伤了?”张浅关心地跑来,想接过我的大扫帚。
“你驾驭不了这东西。”我冷冷地说,然后拿起扫帚扫了起来。
“林希你真有趣呢。”
“明明长得比我们都弱小呢,那个你哪里受伤了?”
如果我是男生的话,这点伤估计不会被在意吧,我有一点小得意,感觉扫地都有动力了,再说以前我扫卫生应该是最认真的那个吧。
“你们才有趣呢,我们班的环境是最大的,一个拿大扫帚的都没有?”
“额,我们在等马涛啊。”
一个男生,是体育特长生,身体素质很好,但在班级活动的时候是最懒的那个,她们竟然指望这个人……
“我怕等不来了,你们两个去一个拿大扫帚,不然上操前扫不完。”我一边扫地一边对着李铭芳和马英说。
“哎?谁?”两人同时转过头痴呆似的望着我,看来这种时候不指名道姓是不行的,虽然我不是卫生委员,但好像在这显得最为勤劳的我,成了这一小组的权威。
于是我让马英去了。
“嗯,感觉你是被抓伤的呢,家里还有妹妹吗?”张浅挨着我扫,虽然也不是没有功劳,但感觉会碍着我,不过这就是女生扫地的风格呢。
“没有。”
“那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不过这样就显得我心情不好了吧,我赶紧转移个话题,“好像明天就是运动会了呢。”
其实我可以说是猫抓的,但太对不起徐娜娜了。
“对啊,我都快忘记了。”
每年五月底是学校的运动会,为期2天半,规模上,企划上都十分认真,可以说是学校的特色之一吧。
“今天班主任可能就要开两节课班会来选人了呢。”
“总之我不会参加的。”身高1米7的李铭芳严词拒绝。
我扫地时手臂感觉有些疼痛,可能是昨晚为了控制徐娜娜,拉伤了肌肉吧。
“我想参加800米。”我说。
“可以吗?你这么纤细,感觉跑起来就会折断的样子呢。”张浅这句话好像有些拍马屁吧。
“没有,其实我很强的呢,拿个前5没有问题。”虽然只有前3才颁奖,但前5班级会有加分的。
“很期待呢,林希,你的手没问题吧,感觉你扫地的动作不对。”这就是属于女生的细心吗,我只好认输,把大扫帚交给了张浅。
“其实我想在运动会上穿裙子呢。”严千千说道。
“你们都在像林希看齐呢,老师好像说,运动会的时候可以穿便装,带手机。”
“是吗?你怎么知道?”
“听上一届学生说的。”
是我们物理老师,姓胡,是个有原则但管理比较宽松的类型。
“其实如果林西在的话,可能会参加接力赛吧。”
“……”
林西,已经打算消失在这个世界的男人,今天复现在女生们的话题之中,我感到稍有不安。
“林希你怎么看?你哥哥为什么突然就走了?”
“啊…这个啊,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尴尬地笑笑。
“虽然表现得很浮躁,但从来不惹是生非,也很勤快,就是交往圈子不太好。”
说的肯定是古文和于浩吧。
“林希你对你哥哥了解得多吗?”
“不了解,我们以前都是分居的,我在舅舅家里,离学校近。”
这些谎言是我很早以前就编造好的,本想在一些会有负面影响的场合使用,没想到今天这些家伙竟然显得有些欣赏那个人呢。
但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动摇的。
“我其实也给他发过消息,但他一直不在线。”
“……”
从很久以前开始,张浅算是和林西合得来的,虽然没有共同话题,但应该有认同感吧,只是那时的我并没有注意。
“林希有你哥哥的QQ吗?”
“有啊,一直没在线。”
“电话也打不通吗?”
“他换号了。”
每当发出一个谎言,感觉心都会稍稍痛一下,明明都只是过客而已,为什么我还要如此在意呢。
“听说他和古文闹矛盾了。”
“是啊。”
“是不是吵架了啊。”
“不、不是。”我忍不住了。
我只是从一开始就错误的认识了他,后来对他的各种行为看不惯和不满而已,没有任何直接原因,女生的思维怎么都是这样……
“哎?林希知道些什么吗?”
“啊,不是,刚刚我在想别的事情。”
这时马英拿着大扫帚回来了,我们的工作进度也加快了,对话也渐渐变少。
这是我第一次融入一个大的人际圈,并以女生的身份和女生交谈。看来林西并没有凭空消失,而是多少活在人们的记忆里面。
虽然对他的认识有正确的也有错误的,但这些认识的确超乎我的想象。
回到班里,还是那四节课,明天就是运动会了,加上昨天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我已经焦头烂额,无心听课。
我还是在11班门口等徐娜娜,那个薛如告诉我,徐娜娜和于心立一起走了,我就自己一个人下楼。
希望于心立能够鼓舞徐娜娜,也希望徐娜娜不要一下子透露太多信息。
这时我身后有熟悉的感觉,我赶紧按住裙摆,回头望去,果然是他——古文。
“哎哈哈,比以前有所防备呢,其实我没那个打算哈。”
“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一样。”我说着,那家伙就自然的走在了我旁边。
“嗯,没办法,谁让我就是这种人呢。”
“哼。”
“你哥这个人,确实很NB啊,竟然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
“你问我也没用,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没有说反话,我确实佩服他,我想过很多,其实很多地方那家伙都比我强,就是太闷骚了。”
“哦。”
“你好像并不讨厌和我说话呢。”古文冲着我笑笑,我头也没转。
“……”
“明天是运动会,你想喝什么我帮你买。”
我明白这种话的意图。
“我自己买就行。”
“啊,我开幕式是不会来啦,我在外面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肯定比那些3、4块的饮料要好。”
“你什么意思?”
其实我大概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接着我们就没话可说了,出了校门,那家伙还是跟着我,“你家不是在反方向吗?“
“我今天回奶奶家。”
“哦。”
“其实这些都是于浩的意思,他觉得我老烦你,应该补偿点什么。”
“……”
这样啊,原来于浩是这样的人。
“要补偿的话,就别和我说话。”
“其实没人和你说话你也不舒服吧?我猜的。”
其实你猜对了,但我就是排斥你这样的人,不是说现在的你品行多么败坏,而是我林西从前认识的人,我都不想搭上太大的关系。
“算是吧。”
“哦,我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毕竟你是女生。”
“那就别缠着我。”
“我也要回家啊,怎么缠着你了。”
“抱歉。”
“没什么,哪个男生不喜欢漂亮点的女生?虽说我没那个意思,反正和你在一起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是说我哥?”
“也不算吧,我也说不清楚。”
我感觉我好像即将初步达成目的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接下来只需要视情况实行打击了。
但我现在又很犹豫,徐娜娜的事情,还有张浅等人讨论关于林西的事情,都让我大脑混乱,变成女孩子的我,好像很难通过逻辑性的语言来组织这些事情的脉络,只能任人宰割,这一点我是比较难受的。
“其实我算是了解你的,从我哥口中。”
“你们还有联系?”
“现在没有,以前听他说过。”
“也就是说过嘛。”
“你这种人很简单,说上几句我就能懂。”
“……”
第一次见他说不上话沉默的样子,不知道这种人这时候会不会在思考呢?
“所以你算是讨厌我吧?”
感觉渐渐接近,我其实不想触碰这个机关,因为我已经陷入了一个困境里,不想再陷入第二个。“不讨厌。”
“哦…”
最后一条街,那里徐娜娜贴的广告大致都被城管撕掉了,辛亏他们没有认真调查这件事,毕竟那种广告在普通人看来就是开玩笑的。
“你这个伤,是和你同居的那个女生弄的吧?”
“嗯…”
不是我想对他坦白,而是其他解释会引起更大的误解。
“很疼吧?”
“还行。”
还会关心人呢,如果我长得丑一点还会这样吗?
我想不通,我缺乏经验,缺乏一个16年的女性经验。
“她不会是林西的女朋友吧。”
我“噗嗤”地笑出了声。
“抱歉,我脑子不好使。”
“我到家了,你先走吧。”
“拜。”
回到家,我的第一目标就是徐娜娜,她现在是我唯一在乎的同龄人。
“林希,说说她吧,她好像连饭都不吃了。”妈妈有些担心的对我说,“你脸怎么了?”
因为早晨是最仓促的,加上晚上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所以我的伤到现在才被妈妈发现。
“和同学打架了。”
“哎?是女生吧?这么过分?你把她叫出来,我肯定和你爸爸好好收拾她!”
“声音小点,再说都是我的不对啦。”
“但是…”
“这都不重要,我去看看徐娜娜。”
徐娜娜在我房间里,门关着。
我推开门,徐娜娜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抬起头来望了一下我,又赶紧把脸靠在膝盖上。
“没事的,这点小伤,再说也是为了安慰我喜欢的女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在意了,快吃饭了。”
我走近她,抚摸她的头。
“嗯。”她嗯的一声中夹杂哭泣的声音,她抬起头,眼睛里没有泪花,“我没有和于心立说,我是不是很懦弱,很卑鄙。”
“很正常啊,你以前不是还这样对我说嘛?去他家补习的事情谈好了没?”
“谈好了,今天就能去了。”
“那不就好了吗,所有的事情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还有明天就是运动会了,可以好好放松一下,我们班级在一起,到时候我们一起怎么样?”
“嗯…”
“吃饭吧。”
“不、不次。”
“觉得对不起我吗?你说哪个主人会因为被宠物猫抓伤就不养它了?”我开玩笑的说道。
“……”
几秒后,她从床上下来,走出门,回头对我说,“林希你想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有这样才行。”
“可以啊。”我笑着说,其实心里如千万根针扎一样。
平常的午休,只是这次徐娜娜竟然提议自己睡在地上,在我多次劝说下她才回到床上。
在一个女生看来,不管自己多么失控和疯狂,把自己的朋友伤成这样,都是不可原谅的吧。
下午我没去学校,因为妈妈想让我去医院检查并消毒,然后做一些必要的体检。
希望下午的徐娜娜,能在高中生活里珍贵无比的运动会到来之前,调整好自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