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从天空传来的鲸鸣声穿过厚重的山岩传入了萨斯提亚的耳中,脚下那冰冷的石板在恐怖的高鸣声中微微颤抖着,然而这位大魔女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挥手赶了赶那些因为震动而扬起的尘埃。
“灰尘好重啊,这里多久没人来过了?”
踏足在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冰冷石板上,萨斯提亚逐渐深入了眼前这条隐藏在圣山内部的秘密通道,没有灯光也没有火把,这条狭小的通道里没有任何能够照亮黑暗的光源,只不过这对萨斯提亚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就像时间与空间对她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可以看见的‘概念’一样,即便是最深邃的黑暗也无法蒙蔽她的双眼,在她眼中,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清晰到让人感到残酷的地步。
也对,以艾克洛那个小丫头的性格,大概从那次‘永夜’结束之后就没有任何人踏入过这条通道了,毕竟这里可是奥菲娜的长眠之地……
“抱歉啊,这一次,又要麻烦你了……”
低语着无人理解的话语,萨斯提亚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银灰色光辉,这光辉称不上美丽耀眼,所带来的光芒也无法将整条通道照亮,但不知为何,在这淡淡的银灰色辉光中,却蕴藏着能够驱散恐惧与迷茫的温暖。
顺着这条由石板铺设而成的冰冷长梯向下深入,萨斯提亚很快就来到了通道的尽头,在她的面前,一扇雕琢着精美画像的金属大门拦在了她的面前,看着门扉上那奢侈的银色浮雕,她的思绪很快就飘回了五百多年前的那一天。
那个人类与神明为了夺回日出而赌上一切的那一天……
“……”
原本向着门扉伸去的双手停滞在了半空中,在那散发着淡淡辉光的白布下,迷茫与不安填满了大魔女那双绝无仅有的星之瞳。
恐怕没有人会想到这名被各种谜团笼罩并且持有着绝对武力的大魔女居然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吧,然而此时她的内心确实充满了不安与迷茫。
两万余年前,她成为了带来希望与未来的启明星,五百多年前,她成为了魔女之王的引路人,同时也是促使梵德尔诞生的间接奠基者之一,而现在,她也依旧在扮演着指引者的角色,以各种常人无法理解和认同的行为和手段努力引导着少女们的成长,这一切的付出与努力,都是为了帮助人类摆脱‘永夜’的危机。
然而,她真的成功了吗?或者说,她的努力,真的有意义吗?
或许在其他同伴的眼中,她确实成功指引着人类终结了一次又一次的‘永夜’,但只有真正了解‘永夜’的她才知道,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永夜’从未被终结,而她的努力,也只不过是在追逐着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希望罢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为了追逐这虚无缥缈的希望究竟有多少人毫无怨言地踏上战场并成为了绽放在战场上的鲜红花朵,有多少人为了守护心中净土而成为了飘荡在宇宙中的紫色碎屑,就连她自己也不再是原本的自己,而是成为了如同‘海’一般的特殊存在。
然而这又有何意义,众人的鲜血与牺牲一次又一次的搭建起了通往未来的桥梁,然而不论再怎么努力,桥梁都无法到达那祈愿中的彼岸,仿佛一切努力都只是一场为了逃避绝望而诞生的清梦,当梦醒之刻到来时,所有人都会认识到希望并不存在,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徒劳,而在终点等待着她们的,只有无尽的绝望与黑暗。
既然如此,与其让人类继续在‘永夜’中痛苦的挣扎,还不如在她们坠入绝望前由我将她们埋葬……
从心中蔓延而出的恶意在萨斯提亚的身旁形成了一片小小的微型星河,繁星在灰色光芒的照耀下逐渐失去了原本的颜色,没过多久,原本美丽而又璀璨的星河彻底了一片灰色的死寂中。
或许萨斯提亚确实无法拯救这个世界,但对她而言要毁掉这个世界却再简单不过了,只要她愿意,没有人能够阻止她的选择,因为她就是裁决这个世界的使者。
不过她并没有这么做,虽然这个想法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在脑中闪过,但她很快就想起了自己为何不惜将深爱的人类当做货币消耗也要追逐那虚无希望的理由。
追逐希望并非是自己的一意孤行,而是被那消逝在时间长河中的众人所托付的,直到如今也依旧在不断累积的祈求,甚至可以说这就是‘人类’这个整体向她许下的愿望,两万年来从未有过改变也从未有过动摇。
是啊,自己正是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才拖着早已伤痕累累的疲倦之躯追逐至此,‘人类’有资格向我许下这个愿望,所以我必须回应她们才行,无论在那黑夜的尽头等待着她们的究竟是日出还是更加深邃的黑暗,我都会陪着她们走到最后……
想到这里,原本停滞在半空的双手毫不犹豫地抚上了那扇看着就异常沉重的金属大门,在那根本无法从体型上看出来的可怕怪力的作用下,银色的门扉开始被逐渐推开。
随着一股刺鼻的药水味扑面而来,呈现在萨斯提亚面前的是一间被蓝色光芒所笼罩的金属房间,墙壁、地板以及天花板上嵌满了大大小小的透明管道,无数充盈着庞大能量的蓝色液体从四面八方涌入这些管道中,并最终填满了房间正中央那座如培养仓一般的古怪装置。
萨斯提亚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那座培养舱前,在这座培养舱内,一名如囚徒般被紧身白衣和束缚带紧紧束缚住的少女正在浮力的作用下漂浮在培养舱的正中央,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细小管道连接着那件材质特殊的光滑白衣并从衣服中抽取出了一种怪异的紫色液体,而那名少女正微闭着双眼,似乎正陷入一种难以清醒的沉睡状态中。
“真是……好久不见啊,奥菲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