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所降下的奇迹令黄昏的光芒划破了‘永夜’的寂静,那光芒宛若神对众生的恩赐,光芒所及之处,疾病被驱散伤痛被抚平,无论是飞鸟还是昆虫,人类还是野兽,都仿若在这光芒之中获得了难以言述的新生,即便是不属于此世的幽灵,这不可思议的光芒也依旧毫不吝啬地给予了她们的奇迹。
“这怎么可能……”
依拉蒂斯惊讶地看着自己与撒兹叶那本将消散的虚幻灵体在光芒的照耀下逐渐凝实,那仿若神迹一般的光芒似乎正在给予身为亡魂的她们临时的躯体。
这本应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才对,虽然她还无法触及身旁那位蒙眼修女的领域,但她也相当清楚,起死回生是有违自然常理之事,更何况她早已逝去多时,若非有诸多奇迹显现,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回到这片她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那光究竟是什么,她完全无法理解……
“别担心,这并不是起死回生,只是让身为亡魂的你们不再被这个世界排斥而已。”
仿佛已经洞悉了依拉蒂斯的内心,一旁正在抬头仰望天空的萨斯提亚为这光芒所降下的奇迹作出了解释。
就在此时,从那昏黄的天空中降下了数条颜色各异的细线,这些细线散发着暗淡而又神圣的光芒,在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之后,即便萨斯提亚就在一旁,依拉蒂斯也忍不住护住了还未苏醒的撒兹叶。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是和身旁这位蒙眼修女一样超越常识的存在。
“差不多该说再见了啊……不,应该说是永别才对。”
隔着一层薄薄的黑布,凝视着那些细线的萨斯提亚露出了令人不解的诡异微笑,随后她的身体开始逐渐化作碎片并最终变成了一缕缕飘荡在微风中的齑粉。
很快她的双腿就像风化了一般彻底消散在空气中,而她的身体也只剩下了一半,就在此时,她回首望向身后的两位幽灵,虽然脸上笑容依旧,但之前那股令人不适的诡异感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依拉蒂斯感觉得到隐藏在那微笑中的真诚与祝福。
果然我的猜测没有错,你和我一样被名为‘人’的剧毒侵蚀,深入骨髓……
“小丫头,你可真幸运啊,居然被仅有的两位神明眷顾。”
“神?什么意思?”
“这个嘛,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萨斯提亚并没有解答她的疑惑,只是面带着微笑随后化作灰色的不知名粉末随风飘散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之上,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些从天而降的细线开始逐渐构成了类似人类的模糊轮廓。
掺杂着紫、红、橙三色的昏暗光芒包裹着那细线构成的诡异人形,当那光芒散去之时,漂浮在依拉蒂斯面前的是一位似人非人的赤发少女。
在她那邪异的外表下隐藏着不可思议地让人感觉到难以言述的神圣与威严,在她那面无表情的冷漠之下隐藏着比任何人类都要炙热和强烈的感情,甚至毫无缘由的,依拉蒂斯仅凭直觉就能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眼前这位赤发少女就是撕裂‘永夜’为这个世界带来光明的神明。
萨斯提亚口中的神明。
“『逃了?也罢,之后再找她问清楚。』”
赤发少女那空灵的声音仿佛隐藏着能够洗涤人类灵魂的力量,而且因为听起来略微有些中性,即便是女性也很容易对这个声音心生好感,然而即便如此,依拉蒂斯也依旧能够听出隐藏在这声音中的稚嫩。
很明显,这位‘神明’与她的外表一样年幼。
依拉蒂斯注意到这位神明自降临以来就一直在寻找着谁,联想到之前那位匆匆逃走的蒙眼修女,她估计这位神明十有八九是来找那个人的。
难怪有这种力量,原来是同类吗……
“『那边的亡魂们啊,我感觉到你们的灵魂正在诉说着悲伤,随我来,我将完成你们的遗愿。』”
“额……亡魂是在说我吗?”
“『你们的灵魂在诉说着你们的存在,你们的悲伤正在诉说着你们的过去,依拉蒂斯,你应该也知道你怀中这位名为撒兹叶的少女和那位名为奎娜的少女之间有一段不得不斩断的宿命吧。』”
在依拉蒂斯揣测着面前这位‘神明’的真正目的时,卡俄斯已经缓缓飘到了她的面前,明明体型那么娇小,但在依拉蒂斯眼中,这位向自己递来左手的赤发少女却宛若一位泰坦巨人一般高大且神圣。
此时此刻她已经相信,眼前这位娇小的少女正是真正意义上拥有着神性的神明。
“『来吧,为这段恩怨,为这份宿命,为它画上一个能让你们所有人不留遗憾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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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人怜爱的无名怪物啊,既愚钝又笨拙的你,是否知道自己应当魂归何方……』”
昏黄的天空中响起了神明的声音,明明那娇小的躯体与天地相比宛若一粒尘埃,但卡俄斯那神圣而又空灵的声音却仿佛在湖泊上泛起的波纹一般伴随着飘落的雪花一起在天空中缓缓扩散。
所有伫立在这片荒芜平原上的人们都听到了这个来自神明的圣言,恐惧被驱散,心灵被洗涤,永无休止的欲望也都被平复,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正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所充斥。
“『漫无目的的坚持扭曲了你的本职,迷茫与本能令你的躯体痛苦,可怜而又可悲的游魂啊,让我作为引路人,带你走过奈何,前往那平静的彼岸吧。』”
神圣的声音传遍了瓦沙克城的每个角落,仅仅一眨眼的时间,散发着神圣光芒的赤发少女就已经飘到了距离那丑陋的漆黑巨兽不到二十米的位置,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头可悲的巨兽,妖异的非人眼瞳中闪过了一丝怜悯。
天空中撒下的昏暗光芒遏制了源自洋流的黑雾,同时隐藏在那光芒中的力量也开始将巨兽那庞大而又扭曲的巨大躯体一点一点碾成齑粉,可怕的力量掀起了一阵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质所构成的黑色沙尘暴。
当这漆黑风暴散去之时,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地面的卡俄斯正站在风暴中心向面前那位重新恢复人形的黑发少女递去自己的左手。
“『来吧,我们一起,去为这段恩怨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