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这都是诅咒。”
洛阳,宗正内宅,庭院,琴棋轩。
家主宗正煌,盘腿坐在地上,手中的白子僵在空中。
这个五十多的老男人,穿着藏青色的直缀(汉服的一种),白发中夹着一些灰丝,团成发簪,余发披散两肩。
他不喜欢像这样一边下棋、喝酒、赏花,一边谈事情,因为这太电视剧了。他也不会下棋,因为下棋不会让他得到什么,包括虚伪的胜利带来的喜悦。
他更不喜欢在这里谈事情,这个亭子是他的已故的妻子、自己的姐姐——宗正沧搞出来的东西,是个连名字都乱取的建筑。本来在沧去世后,想亲手把他拆掉,但是下属们都很喜欢这里,所以只能作罢。
“三个孩子都如此接近仙道,不知是喜还是忧。”
坐在他面前的,是和自己同辈,宗正家除自己以外最强的修士——宗正蜘,也是分家的代表和统领。
宗正蜘穿着白衬衫黑领带,一身西服,显得和环境格格不入。宗正蜘一家主要与欧洲魔法师联姻,因此在战斗技巧和生活方式上都比较偏向于欧美。
“要是内人还在的话……”
宗正煌欲言又止,只能连下两步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嗯……两步烂棋……”蜘轻松化解了他的攻势,“我劝你还是看一些青春期心理学的书籍吧,不要老让鳕背九经了。”
“要是那些书有用就好了。三个孩子都是先仙体,都只能呆在天上,不能活在人间。”
“也不是一定,我在旧金山见过一个先仙体的孩子,现在活得很好,而且也不知道自己是先仙体。”
先仙体和一般修士相比,对灵力有更强的感知能力,能构建更复杂的术式,但是更容易走火入魔。
“我不想听你讲故事了,我这次来,是想说关于鲱的事情。”
“鲱?这家伙又闯什么祸了。”
宗正鲱是家主宗正煌的长子,六年前因为触犯禁忌被家族驱逐。
“在德国搞恐怖活动,被人逮住了,现在IPSMA询问我们要家法处置还是接受法律审判。”
家法处置的意思是秘密处决掉宗正鲱,这是不可能的,要是煌想这么做的话,十年前早这么干了。法律审判的意思是被拉到法院里一审二审然后判决,这多少会泄露宗正家的秘密。
“不可能,鲱的灵力不是被你们用四凶兽封印了吗?”
“所以你们在欧洲的分家难道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德国不在我们的监视范围内,更何况他一直在德波边境游荡,就连我们拜托的巴伐利亚共济会都盯不到他。”
“所以我希望你能带人去劫个狱。”
柯基的原名赫伯·埃文斯,年过三十,典型的办公室女性,棕色的长发盘成团,中分敞额。硬皮文件夹从来不会离手。
她刚刚刷卡,刷脸,刷指纹,刷声音进入了IPSMA的四层移动押运箱。
宗正鲱带着手铐坐在椅子上,四把自动狙击枪用红外线点在他的脑袋和心脏上。本来他被送过来时是穿着拘束服的,后来IPSMA因为人权方面的问题给他换上手铐。
他留着长发,手臂上和脸上都有入乡随俗的文身,耳朵上挂着很朋克的耳环,十只手指上全戴着铁环,身材高瘦,穿着高立领的摩托车风衣。
赫伯坐在他的对面,开始审问。
“宗正 鲱,前秘术守护者,宗正煌和宗正沧的长子,于2013年五月被洛阳宗正家族放逐,同时遭到国术联移籍,原因不明。”
“在2013年到2017年之间,一直潜伏在中东,学习魔术,同时也是为了躲避家族的监视。2017年至2019年,在德国参与筹备恐怖活动。”
“准确的来讲是工人运动或者无产阶级革命,”宗正鲱打断对话,“不过名分这种东西不重要。”
赫伯瞪了鲱一眼。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被驱逐的吗?”
“呵,”鲱冷笑,“你是IPSMA的上层吧。”
“你无权提问。”
“你也应该知道宗正家是干什么的吧。”
“再说一次,你——”
“因为他们逼疯了我的姐姐,让她成为了**!!!”
鲱突然前伸,杀意很重地说。幸好手铐被吸在了椅子上,让他不至于伤到赫伯。
“?你是说,宗正煌的长女宗正鲭被……”。
赫伯一时间消化不过来。
“是啊,没错,于是我把那些人渣杀个一干二净,除了一个跑的特别快的。”
“请说具体一些,这些都会成为律师为你辩护的有力证据。”
“律师?辩护?我早就不相信法律和正义了。我要你去向宗正家传达一个消息,那就是,我要把妹妹小鳕,从他们的魔窟里带走。”
“非常抱歉,我没有义务这么做。”
“他们会发现的,会发现我和鳕以及鲭之间的牵绊、或者说是羁绊、诅咒,是有多深。”
“诅咒?……难道两年前宗正鲭的精神分裂和自杀是——”
“没错,是我帮助她解脱的。这是作为弟弟的责任。”
赫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就是说,宗正鲱劫持了千里之外的宗正家的第一继承人为人质。
“明白了,我会帮你向全世界转达真相的。”
哐——!!
一个物体撞在了箱子上,赫伯可以感到箱子一晃,然后铁壁上出现一个人形的轮廓。
“怎么回事?”
赫伯走出审问间,用无线电问守在外面的阿拉斯加。
“头儿,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了一批牛鬼蛇神,我们要准备转移了。”
赫伯从墙角抓起一副150公分的十字架倒着安在手臂上,短的一横旋转一圈变成圆盾,长的一竖像打桩机一样点火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