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山!结香!晴山!结香!”
晚上是全校组织的烧烤,F班同学已经不自觉地凑上来把结香抛起庆祝了三次了。
“呜呜呜呜呜(你们快放我下来,我手上还拿着竹签呢)”
结香满嘴塞满了烤肉,根本无法用语言表达抗议。
“真是的,这帮家伙,明明拿了倒数第二,在瞎高兴什么。”
艾决明在一边喝茶,冷眼看着这些家伙。
“你不去抛一下?”艾决明问身边的宗正鳕。
“我……我……”宗正鳕搓着自己的侧马尾,“她肯定不喜欢被这么抛吧。”
(“把我放下来,我还穿着裙子呢。”)
(“放心好了,穿着打底裤的裙底没有走光的价值”)
(“华泽兰你怎么没被棒球打死。”)
“……我先道个歉。”
“?”
“不过你也知道了吧——生命的重要。如果没有凡人的生命,也感受不到这些。”艾决明又给自己倒了杯抹茶。
“这话你自己信吗?”
“半信半疑。”
“你也是想要早点离开人间的人之一吧?”
“哪有?他们两个回来了。”
华泽兰扶着快要晕厥的晴山结香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干嘛待在这里啊,去胡吃海喝啊,学校请客的。”
“请客?用的还不是我们高额的学费?”
“想这么多干嘛,反正给学校缴费是以后的事情的了。”
在毕业之前,学校是不收钱的。毕业之后,每月至少缴个人所得税的50%,缴满学费为止,如果到死都缴不满,按契约没收遗产。
看着很血腥暴力,但实际上光靠学费是入不敷出的,这更像是骑士堡公司为超级英雄的未来输入新鲜血液的慈善行为。
当然骑士堡公司不会无偿服务,他们肯定获得了一般人看不见的好处。
“打的漂亮。”
雪伊·雪莱在他们身后,把他们吓了一跳。因为她太过于娇小,导致几乎没人发现她。
“哇,会长。”“会长好。”
“不用这么严谨啦,大家都是一年级的啦。”
会长举着高脚杯,很像上流社会的贵妇人,可惜杯子里是果汁汽水。她扫向了艾决明。
“哇,又见面了,耿鬼先生。”
“耿鬼先生?”
“Shadow ball!”
“哦,我懂了。”
“以后多来学生会玩哦。”
“……”
·
“好怪的会长。”艾决明感叹。
“真不知道这届的学生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从初中部直升而来的华泽兰感叹,“哟,女仆长来啦。”
“别,难为情。”宗正蛭端着一大扎果汁汽水,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恭喜你们呐。”
“不对吧,你们A班不是被我们打败的班吗?”
“有什么问题吗。”宗正蛭扑到华泽兰身上,被他扶住。
“影子球今天很帅哦,我家小鳕就放心地交给你了。”
“?”
“喂!”宗正鳕的脸红成一片,“不要乱说好不好。”
“影子球?宗正蛭同学你喝醉了吧?”
“不不不不,华泽兰,你和鳕什么时候好上的?”
宗正蛭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下半句。
“你要好好照顾这个任性的小姑娘啊,晴山结香。”
“……”
“呼——”宗正鳕双手捂着心脏,松了一大口气。
“不但记忆错乱了,而且人都认不清了。”艾决明拿起“果汁汽水”闻了闻,“里面是利口酒。”
“茶拿来了,要给她醒醒酒吗。”结香很贴心的从桌子上拿了一罐乌龙茶。
“我不要,”蛭挥开结香的手,“在我们国家,高中生喝酒,没什么的——嗝——”
“我们国家是?”结香问。
“自由浪漫的法国。”鳕无奈的回答,“她有法国血统。”
“难怪是金发碧眼。”
“不,这些都是染的。”
蛭开始抱着华泽兰手舞足蹈,估计是在发酒疯。
“喂,我该怎么办?束手就擒吗?”
“Gone with wind。”
“With wind
“With wind too。”
“小鳕长大了啊,该有自己的人生了。”
蛭靠在华泽兰的肩膀上喃喃自语。
“应该离开我了。”
“不,我一点也不难过哦。”
蛭在华泽兰胸膛构成的床上翻了个身,自问自答。空气中的Bgm似乎变调了,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倾听蛭的诉说。
“很久以前,我就应该离开鳕,让她独自生活了。”
“因为我迟早要离开的,而且肯定会不辞而别,去一个她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然后她一定会大哭大叫吧,像一个小怪兽一样,摧毁沿途的一切,然后跑到厕所里半天不肯出来。”
“哼,这个任性鬼。”
“妈妈……”宗正鳕轻轻的话语脱口而出,但发现不对之后又改口,“蛭……”
“可不能像上次在游乐园里那样,给人添麻烦了。”
“明白了。”
蛭像是听到了回应一般,微笑地侧身进入梦乡。
“这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呢……”
沉寂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华泽兰听到了空气中的bgm停了下来,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的妈妈在我四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之后一直都是蛭在照顾我。”
“父亲呢?”华泽兰问,同时,他正试图用最轻微的力量让蛭坐到椅子上。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来管我们。”
“她说的不辞而别的意思是……”艾决明问。
“不知道,可能她作为分家,只是暂住在我们家吧。我去上个厕所。”
宗正鳕转过身,快速的离开被路灯照亮的人群。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
·
派对的另一边。
A班的教师戚司湍揽着F班教师罗伯特·斯科特的肩膀,一起高举着酒杯高唱《友谊地久天长》
不过斯科特老师手里拿着的,是货真价实的朗姆酒。而戚老师手里拿着的,是果汁汽水。
一切的始作俑者,校医艾莉克希亚·布龙菲尔德坐在一旁。她知道,要是让戚司湍真的喝醉了,她就会开始吃人,这是不开玩笑的事实。
但是当她回头看桌子上被掉包的利口酒酒杯时……
不见了?
·
·
梅雨把唰啦唰啦地,也终于因为乏味而离开了。时间如雨滴落下,但清脆地啪嗒落地声把发困的人们惊醒时。六月已经过了大半。
“期末考。”
黑佐老师淡定地说出了三个字,然后停顿了一会儿,因为下面肯定会叫苦连天一阵子。
一点反应也没有,除了一个人用超能力拍死了一只蚊子。
F班的学生们,似乎为了报复黑佐·李老师,现在越来越不会响应老师的期待了。
“你们怎么这么淡定?”李·黑佐老师在黑板上写了期末考几个大字来做一个班会的形式。
(因为第一学期只有笔试啊)
“期末考在7月4日,7月25日放暑假。现在宣布是不是太早了。”
(的确,即使宣布了,敲了警钟了,也没人会去复习的。)
“顺带一提啊,我上次是不是说过二四七单元不考,所以我们快速掠过啊。”
“没错。”
“教育省下令了,因为你们职业英雄综合素质太低,所以以后整本书都得考。”
“!!!!!!!”
·
“成年人真是靠不住。”
阿德莱德吐槽。
现在只要去食堂吃饭,阿德莱德,结香,艾决明和华泽兰就会自动坐在一起。
(“根据IPSMA通告,危险通缉犯宗正鲱正在北海道一带逃窜,随行的还有两名名从犯。分别是被宗正家族放逐的宗正狰,宗正墨。如果当地市民发现其踪迹,应立即通知警察并采取回避。”)
“这个宗正……鲱,是什么人?”结香一边从华泽兰的碗里捞猪排,一边问他。
华泽兰似乎已经默认了这种每个星期都要发生几次的偷窃。
“宗正鳕的哥哥。”
结香被惊的把筷子掉在了华泽兰的碗里。
“这么说,鳕的姐姐和妈妈都不在了,哥哥也被放逐了,而爸爸几乎和没有一样。”
“没错,大家族就是这样,事多。”
“总感觉自从出了这个岔子之后,大家看宗正鳕和宗正蛭同学的眼神都不同了。”阿德莱德说。
“毕竟自己的哥哥是通缉犯。她想要成为英雄,结果家属却是恶人。”
“她们又不在乎,宗正家只在乎自己的利益,既不会做损人利己又不会做利人损己的事情。”艾决明塞了两颗口香糖到嘴里,“小心——”
不用提醒,坐在艾决明对面的结香抬起手臂,熟练地不用看就抓住了从身后飞来的纸飞机。
“又来了。”
“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万一这飞机落到面条里面怎么办。”
·
事情大概从那次烧烤之后说起。
结香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就着朝阳吃传说中的山本居味增汤。
她刚刚一出门,就看到了宗正蛭正坐在木质地板上,正对着宗正鳕的房门。
两人无声的对视了一会儿,尴尬的以微笑和点头代替早安,仿佛是为了不打扰清晨特有的寂静氛围。
·
之后,大概是三天之后。
结香受到体育老师霍普的委托,去体育器材室搬划线机,正当他在昏暗的垃圾山里翻箱倒柜时,听到了铁门滑地板的刺耳尖啸以及遮灭所有光亮的哐当声。
“好大的风——”
结香感叹着天气,突然发觉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晴山……同学……”
这如同蚊呐的声音——是宗正鳕。
“有什么事吗,话说能不能不要用纸符缠着我。”
在结香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间,宗正鳕的纸符像蛇一样缠到了结香的手腕和脚腕上,把她固定在原地。
“对不起,但是,请你一定要帮我。”
“绝对会帮你的,但是可不可以先让我下来,我现在单脚站在一个快要崩塌的柜子上。”
·
“所以说宗正蛭同学不理你了。”
两人在黑暗中席地而坐。
“是的,虽然她平时也很冷漠,但是现在……”
“现在怎样?”
“她好像一个机器,没有感情。”
宗正鳕居然能感受到别人的感情,真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但是这话晴山结香并没有说出来,不然可能就是一场密室凶杀案了。
“大概是酒后失态了吧,所以很不好意思。”
“你们宗正家的人不是都特别傲娇吗”,当然,后半句也只是结香的内心独白,不可能说出来的,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
“不,她以前失态的时候,都会,都会……”
“都会啥?”
“都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或者用拳头威胁别人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真是个泼辣的女仆。”
“对啊,怎么办,她真的不理我了,我以为她以前说以后不理我都是为了吓唬我。”
“你是小孩子吗,这都信”,如果是一般的结香,这时候已经说出不少欠揍的话了,不过在艾决明的吩咐下,她已经学会三缄其口了。
“肯定有原因的,不过既然她是你的贴身女仆的话,你们不可能这三天都不见面吧。”
“不,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呢,以前她会给我讲荤段子,嘲讽我是老古董。不过现在她都是做完事情后一声不吭,和我说话也是一问一答。”
“看似友情要走到尽头呢。”结香最后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了一句很欠揍的话。
“所以怎么办?我该不会做错什么了吧。”
“可能吧,快点露出肚脐去道歉吧。”
“这……真的有用吗?”
“假的。”
“——!”
“别生气,痛痛痛痛痛,这三天难道你没问为什么吗?”
“……”
一听就知道,宗正家的傲娇病又犯了。
“没有。”
“果然,这样吧,我们去给你们两个架桥,当一个传递着,你看怎么样。”
“真的吗,太谢谢了。”
“不用谢。”
“以及,我还想说一件事。”
“?”
结香的右手覆盖上了铠甲,起身,摸着墙壁往门的位置走去。
“器材室的门坏了,只能从外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