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灯亮着,兄妹二人拿着铁器在雨中健步如飞,我看了一眼天空,电闪雷鸣。求雷公电母赐一道闪电给他们吧,劈死算了。
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想到白衣小姐姐折回速度如此之快。
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这黑衣捉猫师,想起来刚刚聊他的话,有种不好的感觉,这厮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赶脚回来。
最可气的是黑夜捉猫师除了衣服湿了,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
倒是我好生狼狈,头脑发热,脑袋嗡嗡作响。猫爪全是泥巴,指甲因为刨土还不小心劈了,肉垫被土里的碎瓷扎伤。
搞得我现在每跑一步猫爪都在痛,早知如此就用一点法术了。
捡了芝麻丢西瓜的蠢猫,或许全世界只有我甜鱼果一只。
飞镖,飞廉,没有一个是不锋利的。躲闪,加速跑,说实话我早就蔫了。
看了一眼嘴里叼着的小猫咪,背毛多出的一片红色,貌似我咬的有点重……
这小家伙倒是乖巧,只在开头抱怨了一声,没有叫唤,也没有闹。
或许是因为我一直不回他,索性就安静了下来。
我将他放在树枝杆上,停顿一瞬,重新刁起他继续前进。
回头再看了眼捉猫师,白衣小姐姐该不会是猎豹吧!这,速度快的没谁了。不要一瞬她定会拿下尔等,不好,不好,要死。
吓得我脚底抹油,快而不稳,险些从屋檐摔下来。
叼着小猫,爪子扶着树,扑腾两下站稳身子,看了一眼亮着灯火的小瓦房,好生羡慕他们雨夜的安逸。
我不敢多逗留一刹,忍住全身上下各种的痛,发疯似继续的跑。
我不能停下来,没有力气了。我就会逼着自己想想猫阁那些死去的猫,还有训猫师的鞭子。
恐惧,是我在雨夜唯一的动力。
“小心。”
小猫出生提醒,我一闪身子。
路过一颗树而已,老天,你该不会是猫阁请来的天兵吧!
小猫这一声提醒真心给力,摔了一跤换条命不亏。
一道白光擦肩而过,险些晃瞎了我的眼睛。
雨中,距离我六尺远的大树燃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雨,湿木燃起的烟浓呛得人找不到北。
我刁起站在烟雨中的小奶猫继续跑。这小家伙,腿虽然短,平衡能力还是蛮不错的。我在快落地的时候松了口,他在空中打了滚,竟稳稳落地,溅起朵朵浪花。
作为一只修为还凑合的猫妖来说,我,就没有小辈那么好运了,扑的摔了个狗吃屎。
猫脸蹭在青石板疼的我龇牙咧嘴,就差大嚎一声。
不敢停留一瞬,刁起小猫继续跑。
前面就是山,看见希望的我很是开心,开心到全然忘记了疼痛。
又或许是我老了,对痛的反应弧有所拉长。
刚冲出街口,眼看要过了那小石桥,再跑百尺便是我天下——山林。
嗖——
某物飞了过来,速度之快,过于突然,如这雨来的般突然,我竟无处躲避。
“许久没有喝猫血了。这飞廉有些兴奋。”
我扭头看了一眼拿飞廉的家伙,小哥哥的黑衣因为雨水的关系,色深如墨。
在雨中幽暗灯火下,还有比那墨色袍子还要黑的东西,便是那少年,漆黑的瞳子。
那黑色,由心而生,冷漠无情,那是从地狱出来的人才拥有的黑色。
噼里啪啦——
光是声音,我听的就肉疼。
他一拽飞廉,铁链这么一甩溅起朵朵浪花,痛的我眼泪哗哗的落。
我本能的用尾巴抓住石桥的墩子,这才没有让那厮拽了过去。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九尺多的距离,着实让我心凉凉。
小猫从我嘴里掉了下来,我看向身下的小家伙命令道:“把镰刀从姐的身子上拔掉!”
他看着我,目光颤抖,泪光闪烁,有点犹豫得上前一步。
我虽然脑袋发蒙,好是难受,可在生死时刻,我比任何人还要清醒,我知道不拔的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快!”
“小哥哥,我害怕。”
“怕血,还是怕死?”
“怕死……
小猫蹦到我背上,那飞廉在我左肋,勾住的肉有半截指头深。
“喵——”
我痛的眼泪直流,身体发颤,尾巴虚的放开石墩,嗒的一声落在地上,带起一片涟漪。
小猫听到我这声厮叫,把镖的动作拔了一半忽的停了下来。
“笨蛋!”
我瘫在地上骂道。
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
“折腾够了,可以和我回猫阁了吧?”
话落,黑衣捉猫师猛一拽飞廉,小猫抱住我的腰,接着就是皮肉分离之痛,疼的我差一点背过气,许是掉了些肉。
谢天谢地,飞廉已经松了,我才没有被捉去。
“还不下来。”
小猫忙跳下来,我爬身起来刁着他。
接下来每跑一步都在钻心般的痛,我一点也不坚强,比起这痛。
我更害怕死亡,我只能忍着,除了逃我别无选择。
小猫抬着脑袋,看着我,仿佛风一吹我就会摔倒。
雨虽然很大,在叮铃之中,我还是可以听见,听见他的抽泣。
孩子,终究是个孩子。
“哥,猫呢?”
“进了林子。”
我猫在灌木中,捂住小猫的嘴巴。
小猫摇了摇脑袋,爪子忙指叶子上的一抹鲜红。
血——
这,我叹了口气。
一黑一白的兄妹二人,正向我们走来。
他们就像戏里的黑白无常,从地狱而来,捉猫回地狱而去。
嗒嗒嗒——
咯吱——
这是捉猫师踩到枯枝落叶发出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响,地狱距离我们越近。
接着一镖顺过我的头顶。
稀里哗啦,那是枝叶颤抖发出的呜咽。
树上的囤积的雨水,不知是谁的眼泪,不要钱的往下砸,噼里啪啦响个没完没了。
雨蜇的我痛不堪言。
我刁起猫,躲过黑夜小哥的飞廉,却没有逃过白衣妹子的回旋镖。
我面露凶相,瞪向那妹子。他们兄妹是和我双肋有仇吗,莫非是修道之人有两边必须平衡的强迫症?
看了一眼露出来的骨头,闪电划过天空,照亮大地,血被雨冲去,白骨森森暴露在空气中,让妖不寒而栗。
我边跑边哭……嘴里叼着小猫也是泣不成声。
经历的有点多,我竟忘记我自己也是一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