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闲来无事,去图书馆找些书看,另外也算找些素材,于是看了几个爱情小说。倒不是因为我对爱情格外有兴趣,毕竟很少有什么题材像爱情这样既广泛又容易吸引人。可能因为好久不看了,又有了一些新鲜感,看了几个悲伤的故事后久久不能平复。
一直以来我都有个疑问,为什么爱情小说里快乐的事情往往都非常少。就算是所谓的小甜文,快乐通常也只是其中的点缀,最后安排一个千篇一律的美好结局,甚至不愿意在这个结局上多写几笔,唯恐露馅。
如果爱情真的是美好的,为什么爱情中的美好那么难写,为什么大家不约而同地通过强烈的对比把那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刻映衬得如昙花一现一般。
当然人一定是有缺点的,两个人相处不可能像两个齿轮一样严丝合缝。但即使这样,两个人也可以一起成长啊,成长本身也是快乐的事情,这爱情理应可以由快乐主导。
后来,我发现不只我一个人这样想,有人甚至写了一部爱情成长小说。看过介绍后,我惊喜地发现这正是我想要的,迫不及待地去看。结果,还没看到爱情我就放弃了。当一个小说如此乏味时,成长啊快乐啊什么的,好像已经失去意义了。
所以我还是没想明白。
直到我的脑海中飘过一句话:爱情是一场有期徒刑。
这个比喻绝对不是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有期徒刑”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和茫然的“爱情”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非常稳定的结构。我想一定有其他人也想到过这个比喻,赶忙去搜,意外的是一个也没有搜到,只看到了类似某人为了爱情被判有期徒刑的事情。
爱情和有期徒刑多像啊。一般都有时间限制,都是很少有快乐,都是那很少的快乐更让人难忘,都是结果只是看上去很美好,甚至看上去都不美好。
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另一个人,两个人于是踏上了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旅程。真实情况是不是两个人之前犯事了,被判了有期徒刑。只是监狱不在某个固定的地方,两个人互为对方的监狱。于是两个人互相囚禁着,折磨着,偶尔给对方希望,随后而来的却是不期而遇的痛苦,反反复复。
监狱里当然有快乐的事情,很多人出狱后还经常回忆和狱友的情分。爱情也是如此。当然有些人是享受狱中生活的,甚至故意做些什么而获得入场券。爱情也是如此。
亲情和友情和爱情不一样,很多亲情和友情的故事中,快乐是更多的,但快乐并没有让故事变得单调乏味。两代人之间可以发生无数快乐的事情,朋友间也是如此,但似乎情侣间不行。这是什么道理?
如果两个人之间不互相伤害,而只是发生快乐的事情,那这两个就更像是朋友,而不是恋人,即使他们之间发生了通常是恋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这里肯定有什么非常严重的问题,涉及对爱情或者亲密关系的误解或者误导。
是什么呢?
我一直都很少关注柳依的弟弟,直到今天他来我家问作业上的问题,我才记住他的名字叫杨海桃。按理说海桃那种小学题目对我来说就像扣鼻屎一样的简单,可是教他却好像要扣出一块中国地图形的鼻屎一样那么难,无怪乎每次柳依每次听到他问作业都要逃跑。
桌子上杯里的水又剩下一点了,我教他同样一道数学题已经第十八遍了。这个世界就是让你这么无奈,有一个聪明的姐姐很多时候就得配一个很次的弟弟,就好比性格文弱的刘备身边伴随着超有个性的张飞。
柳依的电话打来,问我教她弟弟感觉如何,我走进另一个房间关上门和她聊起来。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合上手机打开房间门的时候,竟然发现海桃在门口慌慌张张的——他在偷听!
“哥哥,你是在和我姐姐聊天吗?”他问道。
“没有,和一个同学而已,回去把那道题搞定吧……”我推脱道。
——“不,我很明显听得出来,你是在和我姐姐聊天,我姐姐还问你教得怎么样!”他直挺着身子,一副很肯定的样子。
“回去做你的作业去!”我厌烦地挥挥手。
“哥哥,嘻嘻……你别争啦……”海桃阴险地咧开嘴巴,“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看上我姐姐啊,她是个母夜叉。”
糟糕,我这才拍拖了多久,就被人家弟弟逮到了……
看看周围没有其他人,我半蹲下来对海桃小声说:“海桃,哥哥和你说呀,这件事情你不能和其他人包括你爸爸妈妈说。”
“可以呀,不过你得带我去打游戏。”
“你还要条件?”
“交易嘛,你肯定要付出的。”
“这么小年纪就学会勒索……”我对海桃表现出不屑的眼神。正巧这时爸妈回到家了,看到海桃,爸爸很客气地对他打了个招呼,问他是不是来我家玩。
“不是,我是来问作业的,而且还发现……”海桃若无其事地说。
我见势不妙,没等他说完一把把他拉进房间里。
——“你想害死哥哥啊……”
“那带不带我去打游戏?”他嘻嘻笑道。
“好了,成交!带你去了!”
“怎么了?”爸爸推门进来。
“没呀,我想说叔叔家好漂亮。”海桃说道。
我几乎晕死,一个小朋友都这么世故,我再次相信缺乏信仰的世界是何等可怕了。
就这样,我带着海桃到了海滨路一个较大的游戏城让他玩了个痛快。他和我一起玩格斗游戏,一次次把我打败,自己开心得手足舞蹈,说这个哥哥真逊,连小学生都玩不过。我很想说,我不是逊,我只是很纯洁而已。
海桃尽兴地玩着游戏,每看他投一次币我看着我的钱包心就在滴血,等到他基本把所有的游戏都玩遍的时候,我的钱包只剩下一块钱硬币了,这一下心不用滴血了,因为它已经贫血了,萎缩了,内分泌失调了。
回家的路上我看着那块仅有的硬币,使劲地擦擦自己的狗眼,希望下一秒能看见它变成一百块,就算是假币也行。
没钱我不能给自己充话费,连在学校吃饭都没着落,第二天和爸爸要钱交话费的时候,爸爸一成不变地反复唠叨,连台词都是一样的,说我最近花钱太严重,要查查。我深深地感觉到,与其向爸爸要钱听他叨念,不如自己赚钱给自己花,东西是自己的才用得自由而实在——当然,前提是没遇上海桃。正巧最近杂志编辑一直在催我组织讨论《论语》,我想这将会是我恋爱后的第一份收入。
我到了学校就找了秋意还有一些文学社社员,让他们回去搜集材料,下个星期展开讨论。
就这样,我开始尝试自己赚取收入,逐步摆脱父母的经济束缚。我的出发点单纯而简单——让自己和柳依的交往有本钱,金钱社会基本什么都要钱,聊个天都得要话费,你可以像陶渊明一样不为五斗米折腰,但你得为五百块钞票折腰,因为再浪漫的爱情离开它都会成为浮云。
柳依听到我带他弟弟去打游戏,笑得直不起腰,她说自己这个弟弟平时的爱好就是玩游戏,为了玩游戏他可以和全家人冷战到底,我带他去游戏城明摆着就是给他痛宰的。
我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最杯具的动物应该是羊,因为它不仅悲催地知道自己要被人宰,还得在临死前悲催地装出一副温顺的样子欢迎你来宰。
在书城画工房领到杯子之后,莫老师打来了一个电话,说最近市里要举办校际辩论赛,南中的辩论队准备参赛,她把我也推荐进去了。我告诉莫老师,我在辩论上没什么经验,莫老师不以为然地说我的语言逻辑一向有问题,进入辩论队练练是好事,不要丢掉这个机会。我想了一想,就答应明天下午去辩论队接受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