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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女生的娇滴滴就像奶油蛋糕一样,甜得腻,腻得又让你心疼。晚上回到小区买了柳依爱吃的冰激凌,我和她一起到四海公园的荔枝园散步。柳依拿着冰激凌侧过头,嘟着嘴,看样子还是愤愤不平。
月下的石椅子旁几簇草莎莎作响,牵着她的手坐下来。我轻抚柔顺的秀发劝柳依不要太在意,柳依跺跺脚说家里人就是太宠这个弟弟,才让他这么放肆,经常乱动姐姐的东西。
“毕竟他是你妈妈当初在老家偷生的,你妈还因此被弄了结扎,会宠他也很在理嘛!”我笑了笑。
“那也不能这么纵着他,每次他动我东西都那么随便,爸妈从来没一点管制的!在家里的时候,他有零花钱,我没有!读书的时候,他学习差就不挨骂挨打,我学习差点就被爸爸骂,被妈妈打!老爸还经常标榜自己不会重男轻女,这不是明显有偏差吗?”柳依越说越激动,“不就因为我是女的,将来不能继承杨家的香火么!”
我突然记起,自己初中的时候听过杨叔叔因为柳依没上班里前十对她大声叱喝,那时我也因为跌入倒数第十和爸妈吵架,缘分让我第一次体会了柳依的痛楚。
柳依告诉我,她的痛楚不止于此。原来在蛇口码头住的时候,仅仅因为她是个女的,自己的奶奶可以对妈妈怠慢无礼,妈妈偶尔也会因为一件小事打骂自己,而杨叔叔之所以在学习上对俩孩子轻重不同,只因为他认为女儿出去易吃亏,所以要变强——这一切的原因是何等荒诞不经啊!我感到那种无奈而愤怒的痛楚仿佛就是自己的,也是人生第一次尝到心里滴血中带着一腔怒火的阵阵触动。
人最永恒的创伤或许就是对现实的愤懑,我们从心智开启时期开始就一直在学会把所有的刺激和伤害内化在心里最深处,别人觉得你无忧无虑,其实你心里的解放大概也只有短短的一瞬而已。
我牵过柳依的手,让她顺势把额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的悲伤燃起了我的联想,这虚无缥缈的家族继承观念究竟还要残害我们多少代人?难道数千年男尊女卑的根源不就在于香火继承的问题上吗?80后的人难道也要在这种对我们实际生活没有直接关系的阴影中跪下去吗!
“柳依,乖,我们不学他们,你要变强,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掌握一切。”
“……那个,六一儿童节快到了……你可以和我一起过吗?”柳依依偎在怀里。
“啊?!儿童节和你一起过?”
“嗯,好吗?”她拉拉我的衣襟,“家里人从没带我庆祝过儿童节,只会带我弟弟出去庆祝,我好想过一个自己的儿童节……”
“好,我的心是你的,你想的就是我想的。”嘴唇亲过柳依浅粉色的脸颊,沉醉而深远。
荔枝树粗壮的枝桠在石桌上留下一个刚劲的影子,纤手顺着衣襟按住了洁白的衣角。
(未完待续)看到失控两个字,她心中诞生出来一段美好的姻缘:一对男女,那个男的不会皱眉头,不会摆惊讶的表情,没人知道他的内心是不是和外表一样波澜不惊,他就是一个看似冷冰冰的人,然而遇到了她,那个让他失控的女人,精神失控,肉体也是。
她想到这就回过神了,能想出这么烂俗的故事可能是因为她最近看太多网文的缘故,她悔恨自己控制不住把那些低级趣味的小说一个劲儿往脑子里塞,终于是有效果的:狗血爱情的戏码不断涌出。她不知道是不是任何男人对任何女人都能达到失控,在到达高潮的时候,可能说的准确些是男人对自己身体的失控吧,这爱情瞬间变成了生理反应,一点都不美了。
她觉得关于失控她不能写这种东西,会被人嘲笑的,她毕竟是个作家,虽然没什么钱赚,但她总想写出点不一样的什么来,她知道自己没什么天赋,都是凭着经历在写作,经历总有一天会用完的,到时候她可能再也不会写了。
她突然想到了那一年,她母亲犯病了,连续几天不停地打电话让她回去,言语中有着交代后事的意思,她很不耐烦的应和着,拗不过就买了车票回了老家。可她完全不觉得母亲真有什么大事,根本是小题大做罢了。她母亲是个抑郁症患者,前前后后从她高中到参加工作的几年后,母亲犯了不少次病了,每次都叫着要自杀,她开始是同情,但后来就显得不耐烦了,这一次也被她当成母亲是在恶作剧,大老远把她叫回去,电话里还是老台词,说要她快回去见一面,怕见不到了,而且还要把银行密码告诉她。她从没相信过,因为她母亲从来没把密码告诉过她,这也许是她轻视母亲病情的原因之一吧。
她回了老家,见到了母亲,她看出母亲脸色不太好,第一天相处下来她觉得还算正常,后来的几天让她觉得母亲这次病得不轻,已经完全被病魔控制了,曾经的母亲坚强、泼辣、趾高气扬,但现在像个小孩子一样在雪地里扯着她的衣角哀求:妈妈想走,你跟妈妈一起走吗?她很不耐烦地说:你要走哪去?母亲停顿了一会,带着一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紧张表情说:不知道,能走多远走多远呗。她就在这时候突然失控了,边跑边大骂母亲是疯子,母亲焦急地在后面追着,她率先跑回了家,母亲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也跑回了屋里。
后来的事情她忘了,只记得她自己当时的不理解,她厌烦母亲就像她厌烦小孩子一样,不想安慰也不想理解,只觉得是件麻烦事,只有她自己明白,那一次的失控不是因为她有多爱母亲。
她只是个小作家,没本事的小作家,写到这她不会升华了,她写不出和母亲煽情的后续了,可是字数不够,她只能继续苦想关于失控的经历。突然她噗嗤地笑了,她想起了一件和失控有关的事情,那又是一个恶的故事,比上一个还恶,而她却一直引以为傲。
那是个身高还不如她高的男人,第二天要去另一个城市了,他们是同事,她主动示好,发短信给男人:我喜欢你。男人回:抱歉我有女友了。她无限快乐地笑了,这世界还是有忠诚的男人的,手机又来了消息:为了谢谢你喜欢我,我请你看电影吧。他上钩了,而她翻了白眼,心想:又看错了。她回复说:好。过一会他又说电影票买好了,她也回复说好。她没有特意打扮自己,只是穿上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这是男友当初用工作后第一份薪水给她买的一件颇有设计感的衣服,她曾经爱这件衣服就像爱男友一样,而现在她要穿上它去约会别的男人,这是她惩罚男友的方式。
她到了约好的商场,走进电影院旁边的餐厅里,坐在了男人对面的位置,男人已经点好了几个菜和主食,大口地吃着,边吃边问她:你要吃什么?我好饿啊,就先点了几个菜。她回答说:“你吃吧,我已经吃过了。”,一面心里想:小孩子都知道吃东西的时候讲话不礼貌。她看他的眼神彷佛在说看着他的吃相也是幸福的。他带着笑继续吃着,饭粒子不听话地跳出碗外,他难为情地说道:电影快开始了,我要吃快点。她安慰道:没关系。说着身体向后靠在了椅子靠背上,怕饭菜喷溅到白色衬衫上。他终于吃完了,跑去结账,没有发现她的肚子咕咕叫了几下。
他们走进了电影放映厅,电影已经开始了,弯腰摸黑走到了座位上,她厌恶地笑了笑,原来是最后一排啊,她厌恶的不是离得太远看不清荧幕,她厌恶的是他连俗都懒得掩饰,厌恶的是他和别的男人没什么两样,厌恶的是他认为她跟别的女生没什么两样。他约任何女生看电影一定都是买最后一排吧,最后一排做什么都方便,不是吗?
他一坐下就拉起了她的手,粘腻的手汗让她想抽出来可急于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她知道他根本没有在好好看电影,时不时转头看她一眼,“我想喝饮料”,她柔柔地说。他放开了她的手,她把他流在她手心的汗在短裙上蹭了蹭,你手心怎么有这么多汗呢?他尴尬笑了笑,一字一顿:因,为,紧,张。因为是偷腥所以紧张吗?她忍住没有说。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可乐,不想停下来,因为不想再被他湿热的手掌裹住一只手。
她喝到直到吸管发出很大的**空气的声音才放下杯子,可乐喝完了。他立刻靠过来,一只手摘下了她的眼镜,嘴巴靠过来,贴上她可乐味道的唇,她心想:早知道要吻刚才就吃饭了,反正都是要吃到唾液的。她把身子往座椅下滑了滑,想藏进椅子里,怕被周围的人看笑话。他吻得热情,身体把她眼前的荧幕挡得死死的,她不甘心用剧情的缺失换这一个吻,他的吻,一个明天就走掉的男人的吻,一个比她矮小的男人的吻,一个约她看电影买最后一排的男人的吻,她不想要。她想停下来可男人不想,她把脸撇开到他的脸旁边,耳贴耳感受到他的热烫,荧幕的光射进了她的眼睛里,她一边看着荧幕一边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他以为这是她的回应方式,终于放开她,微笑着坐正了身体,不懂其实她只是想安静地看电影,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心只想看懂电影。
电影看完了,天早就暗了,他们慢慢地走马路,走到她家楼下的梧桐树下,她累了,坐在梧桐下的台阶上,等着他说一些煽情的场面话作为最后的告别,他蹲下来把头埋在她的膝上:“我要走了,明天上午”,这让她有了哭的勇气,她觉得这场景很美:树叶被风吹着发出声音,她看着低着头的他,突然觉得这像是在拍戏,一场离别的戏,而她要做一个敬业的演员,她哭了,眼泪不停地流,可是一点都不觉得伤心。伴随着她的啜泣声,她觉得这时候应该有台词,酝酿情绪,琢磨措辞,她说:你还会回来吗?他抬起头诚恳地看着她,尽管天太黑她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神,但她觉得他一定是诚恳的在说:“会的我会的,我一定回来找你。”她哭得更厉害了,可是一点都不觉得感动。她突然想到了刚刚电影院里的吻,问他:“你约我出来是因为我说喜欢你吗?“他用手揉着她半湿的发丝,缓缓地说:还真不是。那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你的柔弱,你像一朵枯萎的花,让我想要保护你。她差点忍不住笑,心里想:为什么他这么俗,连比喻句都不想费脑筋。她当然觉得这不是一句合格的台词。这话在千千万万的狗血网文里出现过,它不该在这么美的语境里出现,这一点都不美。
吹着柔和夜风的月下,她握着他的双臂,才发现原来他的肌肉很结实,胳膊也很粗壮,没想到这么一个矮小的男人居然还挺壮实,她内心对他的嘲笑少了一丝,她心里想着的时候男人已经从半蹲着换成了坐在台阶她旁边的位置了,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于是坐得离他近了些,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嘴唇袭上来,她觉得他这样过于粗鲁,帮他想了一句台词但忍住没有说出口:“既然没有办法,让我们接吻来分离吧。”她心想是该到吻戏了,于是回应了这个吻,她唯一喜欢这个男人的地方就是他比男友主动。
这是男人第三次吻她,却是第二次吻到她,因为第一次吻落了空,他比她矮,站着接吻够不到她,她心里有的是谩骂和嘲笑,但总摆出一副深情的模样望着他。第二次就是刚刚在电影院。每一次男人都是突然转头吻她,她半恶心半开心地在他的热情里,但是不免想起了第一次男人落空的吻就觉得他真无能。现在他们又坐着接吻,这个吻很顺利,她觉得这个男人仿佛找到了和自己接吻的窍门,就是只有坐着的时候才会接吻,就像他找到了和女生第一次去电影院的窍门是要坐最后一排一样。她想象和他上床也一定会有很多因为身高而产生的不方便,想到这些她就更鄙视他。再加上男人的手上突然有了动作,他抚摸她的一只胸,她觉得这个动作不该出现,他演砸了,他不该这么演,她觉得他恶心。这个吻很长,长到她刚刚这些想法都发生在这个吻的过程里。
吻结束了,她收回思绪,失控地哭了起来,她觉得这场戏该收尾了,她虽然想赶快离开他,但还是想用最后一点时间来证明她的演技,他以为她是痛苦的,他以为她爱得极深,以为她舍不得他走,遂抱得她更紧了,她哭到实在哭不出来了,说:我要回去了。他松开她,送她到家门口,挤出一句话:今晚陪我吧。她心里雀跃了起来,他果真和别的男人没什么两样,她看进去他不敢直视她的眼里,盯着他发红的脸问:去哪陪你?她喜欢这种感觉,质问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没有半点情绪地看着他表达龌龊的情欲,她在心里咒骂他。他所表现的羞耻心让她觉得自己才是不知羞耻的。
“去去…就是去宾馆陪我啊。”他终于说出了口,眼睛不敢看她,表情显得紧张,她不知道是她问的话还是他自己的回答在他身上发酵出了屈辱感,而这屈辱感并没有战胜过他的**。
她笑了:“算了吧。”然后转身走了。
已经凌晨四点了,她放下了笔,合上粉红色的日记本,看了看床上背对她熟睡的男友,脱了鞋钻进暖烘烘的被子里满意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