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作“战殿”的场所呈碗状，在碗底是个开阔的平台，四周则是一人多高的金属墙。观众席错落有致地附在“碗壁”上，但大多都是供人站立的过道，只在最下面的几排设置了座椅。
“不要看现在这种萧条的样子，在举办大赛的时候这里可是很热闹的。到那时候严格的入馆申请也会被暂时取消。”
大家涌到看台的栏杆旁，极目俯瞰底下的战斗平台。
尽管抬头就能望到巨大的显像屏，但因为机会难得，索萨还是把我们带到了有座椅的前几排。
“但是‘实战模拟’到底要做些什么东西呢？”对于我这样常规的提问，索萨露出了稍微有些吃惊的表情。
“班长小姐对这个一无所知吗？”在我去怯懦地点过头后，索萨继续温和地说，“平常情况下是和飞盘发射器做交互式训练，借此来提高反应速度，这个是基本功。
不过这一次温蒂老师要求的是实体资料，而且是那样的对手，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了。”
“所谓‘实体资料’，是指通过各项检查和审查之后确认下来的‘驯兽师’的虚拟档案。每一年的国际模拟联赛前都会有更新的工作。去年这里就曾作为联赛的举办地，所以这所学园里所存有的资料是目前最新的。”
泽塔拉涅同学接过索萨的话，为了让我能听得更清楚些而详细解释道。
“通过将模拟信号智能化，可以把拷贝的‘驯兽师’的档案导出来建立独立的个体。简而言之就是把数据具象化。这种数字信号的具象化技术还未投入大规模的试用阶段，不过已经在部分军队里作为训练的一环使用中……”
就我所指而言这种技术就和虚拟现实科技差不多，市面上类似的技术也非常多，但还没有这么复杂的。
“但是很奇怪吧？这种技术被拿来做这种事，具象化不会有任何风险和隐患吗？”
“风险和隐患是不存在的。毕竟那些只是数字信号，只要切断电源就能阻断它们。不过为了能更好地达到训练目的，数据众被赋予了智能和给予真实伤害的能力。”
“所以说起来这样才比较危险吧？如果伤害波及到观众席的话……”
“正式开始的时候是会有防护措施的，这一点就无需班长小姐担心了。”
“——您有新信息，请查收。”
“诶？这个时候会是谁……”
索萨说着掏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翻开盖子，用右手的拇指点着键面。
“这、这是？……”他错愕地看着屏幕，然后有所不安地抬起头，“我差不多也该去准备了，各位请稍等片刻……”
他恭敬的弯腰辞别之后就仓促地跑向四号出口。四处张望，怎么也找不到从观众席进入战斗平台的通道，明明就能看到战斗平台那儿有很多个悠长的出口。
而且，有一道看不见的防护罩罩住了整个战斗平台。并不是透明的，而是确确实实看不见。
“但是真的没问题吗？温蒂老师点名要德国学园排名第五的队伍，是综合排名第五的吧？难度会很高的吧？”
“没问题的吧，毕竟是老师，而且还有个学年第一的指挥官。”
“终究只是二年级的吧？我听说那人的队伍学年排名也只有第三，真的没问题吗？”
“对方当时也是二年级为主的嘛。再说，也只不过是示范……诶？等等，我听说那会儿他们好像有个新人……”
背后的同学们在热论着，我心中也浮起了不少疑惑，于是转向泽塔拉涅同学，向他发问：“德国第五的队伍是怎么样的？”
“嗯，怎么说，各项都挺平均的。没有特别有天赋的人，也没有拖油瓶，全员都非常的努力。而且有个很出色的新人，在去年参加联赛时就拿到了称号。那时候参加过联赛的艾仁姐姐是这么形容的。
不过应该不会是温蒂老师的对手，只是具象化的数据罢了，不是本体的话很难战胜真人的。”
“啊、是这样的吗？”
就在大家讨论正酣的时候，显像屏上出现了模糊的人影。
“出来了！是温蒂老师！”
人群里有人高呼起来，大家的注意力也跟着被吸引过去。我与泽塔拉涅同学相邻而坐，不敢有所分神地看着。
“距离‘实战模拟’还有2分12秒，请各位观众、选手做好准备，能量填充30%，请做好准备。再重复一次，距离‘实战模拟’还有2分……”
嵌在墙中的广播喇叭播着电子提示音，重复了数次之后才渐渐弱下去。
温蒂老师全身放松地出现在战斗平台上，双手自然垂下来，还带着水汽的长发简易地扎着。
她的打扮几乎和原先无异，这令我不禁捏了把汗。
“那样子真的可以战斗吗？那种紧身的装扮和高跟鞋，不影响动作吗？”
趁着还有些时间，我不安地说。在听到我的话后，泽塔拉涅同学仿佛理所当然地接过了话。
“因为是‘殖装’，‘驯兽师’本人穿成什么样子都无关紧要，”说到这儿，他的话顿住了。泽塔拉涅同学这样把话停下来的动作很少见。
“说起来，温蒂老师的‘殖装’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一定是大猩猩或者河马一类笨重又粗暴的家伙吧！
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在这个地方好好戏谑温蒂老师一番，以报她多次戏弄我们的仇。
“你说谁是大猩猩啊！我可是都听见了！！”
显像屏霎时跳出温蒂老师暴怒的脸，原来这一道看不见的防护罩不具备隔音功能。
“距离‘实战模拟’还有30秒……”
随着电子提示音的响起，显像屏也切掉了温蒂老师的画面。不知索萨发生了什么事，迟迟未能出现在战斗平台上。围在四周的学生纷纷吵闹起来，就连沉着的温蒂老师也开始露出难堪的神色。
“到底在搞什么，索萨……”
“按照规定，如果索萨前辈不能及时赶到，温蒂老师就不得不独自一人进入战斗了。没有‘指挥官’的‘驯兽师’是很难打赢的。”
“距离‘实战模拟’还有20秒……”
“非、非常抱歉！温蒂老师！”
显像屏上终于出现了索萨奔跑的身姿，他很快就从通道口跑到了战斗平台的中央与温蒂老师会合。
“距离‘实战模拟’还有10秒，9秒，8秒……”
我们的心都随着提示音提到了嗓子眼儿，谁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1秒、0。能量填充100%、完成。防御机制启动——”
喇叭中的提示音响过之后，防护罩自上而下迅速扩散开四射的回路。各种金色和粉红的颜色转瞬又消失不见。
正当我们在为这诧异的光景而目瞪口呆的时候，只有少数几人去留意了显像屏，那之中包括我和泽塔拉涅同学。
显像屏中映照出来的不再是泛着银白的战斗平台，而是一整片广阔的裸岩地带。相互交替着遮挡起来的岩石呈棕红色，高大峻峭，太阳光猛烈地照射着。
原本看不见的防护着像是起了水雾，萌上了一层薄薄的模糊，令外界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实战模拟’open mode——”
电子音说罢，画面就闪现到了老师他们一侧。二人神情严肃，俨然一副不敢松懈的样子。
“对不起，温蒂老师，我——”
“行了，详细的我之后再问你，”温蒂打断索萨的话，“现在投入到战斗中来比较重要……”
从显像屏上看，空阔的岩石地带只看到二人的身影。
“打算弄伏击吗？真是愚蠢……”温蒂四顾之后把索萨遮到身后，“太好，我可不像第一次给外头那些小鬼做示范就输的一败涂地。多少拿出点你应有的实力！”
而在外面，学生们表现出错愕的感情。他们无法相信呈现在显像屏上的是眼前这个模糊的半球体内部的画面。
“这、这到底是……”
“‘空间层加’，一项目前为止对外仍处于保密阶段的秘术。和刚才的电梯原理一致，通过将复数个空间有序又不是安全性地层叠起来减轻了用地紧张的问题。
‘驯兽师’的训练也多半靠这个技术来实现最逼真的临场感。可以通过某些手段，在同一系统内的其他空间之间穿梭移动。”
米加特士向由理耐心地解释着，之后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想不到被传到了明处，这下对方就占上风了。温蒂老师他们起手就落后了呢……”
“不过既然对方是虚拟的，应该很快就会发起进攻吧。到时候对方也会暴露行踪的。”
“不要忘了对方可是德国学园排名第五的队伍，而且有那个麻烦的新秀，很糟糕啊……”
显像屏又切回了二人的画面。
“现在我们有什么地方处于不利位置。索萨？”
“……我们已经暴露在了明处，这是其一。其二，温度在逐步升高，这对于我们来说是打不了持久战的。而且最糟糕的……”索萨没有目视前方，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心事重重地说，“对方的新秀威力很强……”
“温度在升高是吗？刚好能烘干头发……”温蒂说着撩起头发，又把它放了下来，“我们又有多少处于有利位置？”
“只有一个。对方除了那名新秀之外其余的人都实力平平——”
“有这一个就足够了。别发呆哦，索萨！”
温蒂做出随时都能够迅速反击的姿势，两眼紧盯著前方不放。
太阳的照耀还在继续着，天空中盘旋着秃鹫。
两人投在岩石上的影子开始偏移，不时会有旋风携带沙粒迎面吹来。
索萨显然受不住这样的暴晒，摇晃着突然向后倾倒。
一道黑影抓准机会凭空闪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坠落下来。
“喀锵”一声，温蒂挡下了对方的攻击。
“真拿你这大少爷没办法，这点程度就受不住了吗？”
“……万、万分抱歉，老师……”
“好了快点站起来，既然对方迫不及待地露出了马脚，”温蒂单手抬举，像是盾的能量粒子从手臂外侧扩撒开，就是靠这个挡住了对方的强烈一击，“那也该轮到我们反攻了。”
她奋力一顶，把压在盾上的那家伙弹开。对方飞到空中，调整了姿势之后落到二人面前不远处。
和大多数数据构建的虚拟人一样，对手没有脸，面部有脸的轮廓和头发，却没有五官，只是一片黑。四肢露在衣服外的部分也是黑的。
对方站着不动，温蒂也没有动作，两边都在试探着对方。
虚拟人在不到眨眼的一瞬间着装完毕，双脚近乎离地地飞奔过来。一只手高举起来，赤红得彷如熔化的铁剑。
“所以我才说愚蠢！！——”
温蒂仅凭着人的躯体便迎面冲了上去，二人的交锋激荡起大量的沙尘。这些疾驰而飞卷的沙尘遮盖了画面。
“这是怎么了！温蒂老师她？！——”由理凝视着显像屏，激动得要站起来。
一个黑影被从沙尘里抛出来，闪过画面，重重地撞在岩石上。
画面慢慢清晰起来，温蒂站在散开的沙尘中，一手的外侧像是长刀的能量波缠绕着。隐约可以看到那个的下面有青绿色的“殖装”。
撞击到岩体的是虚拟人，亚麻色的秀发慢慢分解。整个身躯在受到猛烈冲击之后就会自行分解数据。
“那个就是温蒂老师的‘殖装’吗？——”
“是Ⅲ型的‘局部着装’，威力可真够大的，仅‘局部着装’的应战一击就能消灭一人……”
显像屏上映出了“one excluded”这样的字样。
“……还有四个人嘛？这样说来——”温蒂气色平静，没有丝毫的疲惫之情，“似乎越来越热了，你注意到了吗，索萨？”
“什、什么？”
而与此相反，索萨似乎真被这种高温热昏了头脑，面目呆滞地回答。
“……”温蒂面对呆望着出身的索萨，欲言又止，“算了，看样子你不在——”
银光乍现，修长的利剑被温蒂眼角的余光捕获。
“这次目标换我了吗？！”温蒂迅速做出反应，向前扑倒索萨之后侧滚到一旁。之后再度站起来，和那名奇袭者对峙。
米加特士从座位上站起来，两眼直盯着显像屏，接着又说：“奇怪，索萨前辈是不在状态吗？”
他咕哝着走到扶手旁。
“发动奇袭的人手里，为什么会持有武器？那些不是数据吗？”
“嗯？那个是Ⅱ型的‘特有武器’。全部的‘驯兽师’在自己的‘殖装’升级到Ⅱ型之后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特有武器’，”米加特士把手放在扶手上，对坐在一旁的由理说，“因为那也是‘殖装’的一部分，所以也会被记录在案。”
画面里，奇袭者舞动着长剑横劈了过来。
温蒂数个后空翻躲开攻击，尽量不被他的武器攻击到。因为这些虚拟人被附加了给予真实伤害的能力，但是他们可不懂得什么叫“手下留情”。
她没有过多地要求索萨下达指令，只是一昧地躲避来者的进攻，不时地确认索萨是否安好。
切，这样会不会有些丢脸呢？——
温蒂这样想着，随意地朝后跳开几步，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比她更快一步地移动到了她身后。
“啧，被愚弄的感觉我可是很讨厌的……”
于是温蒂立刻停住，向前飞蹿拉开距离。
作为虚拟人的奇袭者同样没有面目，穿着着不出彩的“殖装”，连进攻方式和武器都那么单一浅薄。
“——？！！！”
有一双冰凉的手穿过温蒂的腋下，突然束缚住了她的行动。
“……”眼看着奇袭者的利剑就要笔直地刺过来。
温蒂神色平静地蹬腿，整个人向后翻倒。因为有另一人固定住她的双手，温蒂才能够在半空中倒立起来。
虚拟人没有停下动作，剑刺穿了队友的胸膛。
“还没完呢，既然都这么主动地送上门来了的话……”
抓住了温蒂的那人开始分解，重心不稳摇晃着松开手。温蒂坠下来，高跟鞋踩到了奇袭者的脑袋上。
“给我消失！”
她不由多说便干净利落地一刀扎在对方身上。
屏幕上“three excluded”的字样很快代替了“two excluded”的字样。
“可是这样一来就没有意义了啊，‘指挥官’不做点什么就结束了的话，对我们这些‘指挥官’而言示范就没有意义了。”
“果然学年第一只是徒有其表吗？不过温蒂老师做得相当出色呢，刚才那种被动局面都能扭转过来。”
众人说着风凉话。米加特士凝视着屏幕，若有所思。
“你怎么样，索萨？”温蒂走到索萨身边，拉起了他，“看样子对方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不会采取进攻了。”
缠绕在手臂的“殖装”外侧浮动着的能量刀也慢慢平息了下来。
“真是越来越热了，得快点想办法解决全部的人然后赶紧回去。”
虽然没有喘气，但是温蒂的头发已经变得有些黏糊糊的了。她不乐意地摸了摸相互黏在一起的头发。
“热？等、等……”
一阵微热的旋风从身后吹拂来，大概是因为旋风在吹过被晒热的岩石后升温的关系。
“……？！！快点从那个位置逃开！温蒂老师！！”
“诶？为——”
空气突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温蒂的左脸颊被什么东西猛地擦了一下，绿色的头发被拽掉了些。她身后的岩壁“咚”地一声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凹槽。
“哦？这可真有趣了……”
“非常抱歉现在才记起来。德国学园排名第五的队伍，它很特别，主要的原因是出在那名破坏力大得惊人的新秀‘冲锋者’身上……”
“继续说，我对这家伙有点兴趣了。”
出于好奇和警觉的双重考虑，温蒂掩护着索萨躲到了岩壁的阴影里。
“在第一次参加联赛时就得到了别称‘燥热的布利兹’，世界排名前一百的强大‘驯兽师’，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级人物。”
“你刚才不是说他们没有天才吗？”
“实、实在抱歉，我……我……”
索萨万分内疚却心不在焉地道着歉。
“……”温蒂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却没有去点破他，“那他的能力是什么？攻击方式和类型呢？”
“加热和振动空气，产生类似气压咆弹的连射武器，是属于超远程穿透型的进攻方式。刚才那一下应该是他没有准确瞄准。现在恐怕已经锁定了我们吧……”
“这样，可真巧。有办法确定位置吗？”
“虽说是有的……但是这种天气，对他很有利。这种高温已经无需他进一步加热只要振动空气就能充足弹药了。”索萨目前想到了一个对策，“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尝试的价值又有多少……”
“既然有价值，不论多小都去尝试一下吧！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你的声望可降了不少哦，‘优雅的密谋家’。”
“我会努力的，老师也请保护好身体。”这位“优雅的密谋家”指着身后高耸的岩体顶端说，“朝着暖风吹来的方向，用老师最擅长的那一招就可以了。”
温蒂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不知是高兴还是担忧的表情。没有多说一句话，依凭着那些突起的岩石做垫脚，三两下登上了岩石顶端的小平台。
放眼望去，满目都是一望无际的棕红色，间或点缀些绿。
暖风吹来的方向？真是个简单有效的指示，但是稍微有些美中不足——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和那个虚拟的‘燥热的布利兹’之间的较量了……”温蒂平举起手臂，像小火苗般蹿动的能量刀随着“殖装”一起“啪”的一声裂开，“同为超远程穿透型进攻武器之间的较量。”
她说着向后摆手，能量刀的碎片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接着，温蒂顺势打开四肢，全身闪过电流般的纹路，顺滑纤瘦的“殖装”从空气中赫然浮现，零星而有序地一片片附着在温蒂紧身的外衣和裙上。
而那之后，“殖装”就像是她与生俱来的一部分那样穿在了身上。整个过程不足1秒的时间。
“我最擅长的一招吗？——”
那一身散发着青绿色的“殖装”，在腰部和四肢外侧有半圆弧状的悬浮物。
“那就如你所愿好了……”
不知是幻觉还是其他原因，温蒂着装之后身形显得更加高挑。她半遮在倒三角形面罩下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没有办法通过面罩上大块淡黄色的护目镜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
胸口有三颗琥珀黄的玉石，四肢关节处也有类似光泽的玉石。全身穿插着白色的细长条纹。
温蒂摆出了迎战的姿势，朝着空无一人的正前方。一阵暖风从左侧偏下一些的这个非同寻常的位置向上吹来，托起了她淡淡的绿发。
“飞返！！”
从左臂的肩后部喷出高射速的粒子流，通过位于手臂上的几个半弧环后再次提速。原本银白色的波流，脱手甩出后也变得像空气弹一样。
“为、为什么要用那种攻击！？明明就有更简单有效，一击制胜的方法啊！！”
米加特士面露难以置信的表情。屏幕里的温蒂变得只有拇指那么大，可就是这种大小的温蒂，她的攻击冲击到那些庞大的岩体上，彻底瓦解了它们。她的粒子波就像解除了限制的狂兽，将碰触到的一切都以摧枯拉朽的压倒性力量征服。
屏幕上跳出“four excluded”，又立刻刷新成“five excluded”。那之后，转眼就出现了大大的“WARNING”字样。
“警告，破坏系数3，已启动强制中断程序。距离战斗中断还有15秒。警告，破坏系数……”
喇叭里传来电子音的警告声，同时防护罩的光泽度在不断下降。
“太过火了吗？破坏系数居然有3——”温蒂降回到索萨站立着的平台上。
“老师就不会控制一下出力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都顺利解决了啊~”
“问题才不是这样的！”
两人若无其事对话的场景透过屏幕映入观众席上学生们的眼中。
“这两个人在做什么，系统都发出了警告啊！”班长焦虑地喊着，“这样下去会很危险的吧？岩石都被破坏掉了。”
“班长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呢、防护罩在逐渐变暗对吧？那是它在将自身填充好的能量释放出来支撑空间，以防止空间塌坏。只要撑过这最后的几秒就没问题了。”
另一个女孩子接过那名正在说话的男孩子，继续说：“‘驯兽师’战斗引起的破坏常常会令‘实战模拟’系统的‘空间传输’能力崩溃。为了能让出战的‘驯兽师’能够顺利返回才研发出这样一套中断程序。刚才提醒的‘破坏系数3’是5个级别当中的一个，已经是相当高的级别了。”
众人议论一番之后，防护罩从顶端开始瓦解成光的粒子碎片，已经解除了着装的温蒂和稍有不安的索萨出现在了银白色的战斗平台上。
“哟，小鬼们有仔细地观摩吗？”
“嗯！太、太厉害了！温蒂老师！”
“刚才那一招，还有那个应急的手段，都非常的华丽啊！”
“这样，真是不错的反应呢~嘿嘿~”
温蒂坏笑着，像是在自我炫耀。
“可是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出那一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米加特士双手搭在扶手上，用坚定而沉稳的嗓音说道，“在不明确对方的人员分布和最后一人的能力之前，贸然使用这种彻底摧毁的进攻手段，而且还破坏掉了唯一可以用作遮蔽的自然环境。
虽然这是‘实战模拟’，但是老师却完全不把这个当作真实的战斗，完全不考虑风险。
如果对方和温蒂老师实力相当，甚至比老师更灵活，强大的话……”
温蒂不耐烦地打断：“啊~那也是我听从‘指挥官’的指示嘛~”
“那不是理由！‘指挥官’给出怎样的指示，最后都是靠‘驯兽师’去理解，而做出这种莽撞行为，老师的责任是不可推脱的！”
由理扯了扯米加特士的衣袖，示意他就此罢休。
“……那么我问你，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温蒂突然严肃起来，反问一句，“对方位置未知，破坏力强大，但是已经被解决了3人。这种情况下还寻求环境遮蔽，这么不积极的作战思路在实战里可不受欢迎。
说到底，你只不过是个一年级小鬼吧？对二年级的人问责？还有对我，对曾经是‘撒修贝尔’一员，而且身经百战的我问责？未免有些太狂妄了吧？”
米加特士就此被压制住，不敢有半点还嘴。
“嘛~算了，没想到你在这方面还有这种独到的见解，很了不起呢~米加特士·泽塔拉涅……”
“好了好了，大家都出去准备一下吧。我们等会儿逐个进行简单的练习。”为了缓和这种气氛而出声的索萨，温和地笑着。
学生们都顺从他的指示，从观众席上离开，朝门的方向移动。
“我们也从通道出去吧，老师？”
“等等，在那之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挡开索萨伸过来的手，温蒂双手互托着手臂站着，“虽然我帮你圆了场。但是你竟然会下那种不明确的指示，而且完全丧失了判断力。我可是教过你一学期的老师，你的实力我最清楚不过了。”
索萨听完话，由衷地叹了口气。
“真不愧是老师。关于这个的原因……我听说西蒙的那个朋友，又出事了是吗？”索萨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支手机，“之前收到的短信。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西蒙，毕竟他有拜托过我……”
“哦~对了呢，你和那个西蒙曾经是室友来着……”
温蒂接过手机，翻开盖子，一条有些篇幅的短信就弹了出来。
“真有趣，这件事应该只有学生会和我清楚才对，”温蒂说着，按下键跳转到了发送署名人那栏，“哦~居然是捷琳萝，我还以为她对她已经势不两立了呢。”
“不看看短信的具体内容吗？”
“我可没那个空闲，再说，也猜得出大概的内容吧。”温蒂将手机递还给索萨。
“那个男孩子怎么样了？”
“恢复的不错，近期我还打算去看看吧。如果你不得不去和那个西蒙通报的话，就代我向他问好吧？”
她摆了摆手，就踩着高跟鞋向通道的方向走。
“等、等等，老师！”
温蒂对索萨的话充耳不闻，径直走到了通道下方的阴影处。她从衣袋里取出烟盒，取出一支烟，试图点燃它，却怎么也点不着。
“切，潮了吗？……”
最后还是没有点燃，她把打火机放回了口袋里，只是衔着香烟。
再去冲一下好了，刚才又流汗了……
温蒂这么想着，像是记起了什么，摸了摸口袋取出手机。
她滑开盖子，随意地按着键，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
温蒂咬着香烟，继续往里面走。
“我已经想好交换条件了。不过这边可能会稍微有些贪心呢，想麻烦你做两件事……”
温蒂对着话筒说话，悠长的通道里回荡着高跟鞋的“咚咚”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