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高度紧绷,双指在键盘上飞舞,两眼紧盯住荧光屏。男人的面前是充满了白烟的金属舱。
“……”电脑屏上弹出“紧急中止”字样,男人迅速做出了反应,“又被拒绝了,真是……”
操作程序的系统界面被毫不客气地强制退出,金属舱门跟着打开,男人自觉地背过身去。
“已经可以习惯这点程度的修正了吗?看样子系统退出之后也能立即恢复意识……”
男人披着白大褂,背着身向从白烟中走出来的布兰列迦询问道。
而只穿着内衣的布兰列迦神色茫然,双眼无神地立在原地,好久才缓缓抬起手来。
“……你看到什么了吗,和NO.02建立连接之后?”
“……非常痛苦。”布兰列迦也不急着穿上放在一旁的衣服,依旧站在原地。
“这样吗?……”
男人瞥了眼屏幕,有些泄气地继续说:“唉,还是老样子,自从上次之后一直滞留在91.8%的进度上了……”
尽管不想承认,但是研究的进度一直没更新这是既定的事实。
“……?”
就在这时,放在男人外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是谁……”掏出手机的男人作意外状,“怎么会挑这个时候打电话……”
“喂,找我有事吗?——”
“阿惇,麻烦大了……“电话那头传来温蒂不容动摇的声音。
有栖川听懂了温蒂的话,神色凝重,挪动到了门旁,并用另一只手护住话筒,小声说话不让布兰列迦听到。
“对,她人现在是在这儿。到底怎么了,温蒂?……”
有栖川回望布兰列迦,然后继续对着话筒说话。
“什、什么?!你说……那不可能的吧!!”
有栖川的惊呼也引起了布兰列迦的注意,她于是穿好了衣服。
“好、好……我等会儿立刻就过去,”有栖川暂挂电话,为了离开而从门边折返,“出现突发事态了,我会马上回来,在那之前不要离开这个地方半步。”
“发生了什么事吗,有栖川老师?……”
“……什么事也没有……”有栖川不作解释,径直冲了出去。
“……”
布兰列迦沉默不语,看着大门慢慢合上,一切重回归于黑暗。
Data Overload,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发生吗?从来没有实际体会过——
回廊没有开一扇窗,狭长的过道覆盖着银白的金属光泽。头顶上的圆灯放出光,有栖川焦躁不安地疾走着,白大褂的衣摆飘扬起来。
“温蒂告诉我,‘数据过载’的程度是多少?……”他拿出手机回拨了过去,“有办法暂时稳定住局面吗?不要让系统崩溃了——”
“……可能稍微有点棘手,我在努力,你现在在哪儿?……”
“已经快要到楼梯了,再稍微撑一下!”
有栖川穿过几个敞开的门,只要打开最后的那一道门就能进入下一层,存放着3具“殖装”的实验室在地下7层。
他握着电话,也顾不得去仔细看途经的似乎虚掩着的铁门。
“我来指挥,告诉我详细的数据,快点!——”有栖川朝着门跑过去,并冲着电话那头大喊,“你听到了吗,温蒂!回答啊,时间不多!……”
依靠电子口令才能开启的最后的门,却在有栖川呼喊时慢慢地打开了。
“……怎么是?!!!……”
透过缝隙觉察到的有栖川刹住脚步,头脑一片空白,攥着手机愣在原地。
40分钟前,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运行着。
“这种麻烦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要摊上的比较好吧……”
温蒂走在通往医院的路上,发着不满的牢骚。
“虽然我赚得比较多,但是明显给我的任务太重了吧……”
她说着把空的啤酒罐投进了垃圾箱。
“……还得想个主意才行,麻烦死了……”
她继续发着牢骚。
那之后又过了两天。在一个无风且干燥的清晨,我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刹那间有种心灵空虚的错觉,在自己也无法意识到的情况下,我已经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搁在床头的略带粉红的白花有些萎蔫,我不敢用手去轻触它们,生怕这样一来它们就要纷纷凋落离我而去。
所以我拿起眼镜,慢慢下床。
青翼前一天已经告诉我今天她有课,会想办法找人来代替,所以今天一天都见不到她。说实在的,面对这样的消息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走到门边,往常时候青翼都会莽撞地冲进来。
转身走到窗台旁的我,无所事事地望着远处的喷泉水池。
出院的日子逐渐临近。
空气当中飘洒着一阵阵奇异果的香味,尽管这种味道一直充盈着,但我对这种香味并不感到腻烦,总是能迅速地嗅到,又十分享受。
这种气味大概是从那种叫不上名字的小花中渗露出的,同布兰列迦学姐身上的味道是一致的,这足以让我有种学姐一直在窥视的错觉。
墙上挂着的钟显示时间在10点左右。
“不~好意思,打扰了~”
正当我专注于聆听风铃因手指的碰触,发出的清脆响声时,有个印象模糊的声音伴着门锁打开的声音传入脑内。
于是我扭过头,望见一位女性,穿着紧身裙,明亮的淡绿头发披到肩上。
“我是来探病的,身体怎么样了?”来者轻轻合上门扉,朝我走来。
而我则一脸茫然,拼命在脑海里搜寻记忆。
“还记得我吗?似乎很久没见了的样子——”
终于在意识深处发现了那个模糊的记忆的片段。
“温、温蒂老师?怎么……”
温蒂老师呵了口气,用半赞美的口吻继续说:“现在在这所学园里,还会叫我‘老师’的人可不多了啊……”
她说着走到床的边沿。
“老师是来干什么?……”
“探病啊~当然我也知道两手空空的来很不像样,”老师笑着说完,也不说其他客套话,一下坐到了床上,“看这样子,护士例行的打扫工作还没开始?”
“今天负责我的护士是临时代班,可能会需要点时间吧。”
我出于礼貌站正,正视着温蒂老师,说:“老师来探病是有其他事情想和我说吗?”
“倒也没什么大事,啊啊,果然还是不习惯被叫‘老师’。算了,今天我放假,”老师伸了个懒腰,然后慵懒地看着我,神秘地笑着,“所以你也可以不用喊我‘老师’的嘛。”
“……可是,那我该怎么称呼?”
“温蒂小姐~”
“……”
果然我对于这样的对话还是很不适应,面对温蒂老师,我整个人就愣在了那里,一言不发。
“喂,稍微满足下我你不乐意吗,小鬼?”
“不、不是那样的,我、我只是——老师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谁知道,突然给了我一个假我也不知道该去做什么了,”老师说着仰面躺到了床上,“小鬼给我点意见怎么样?接下去该干点什么好?”
“……这种事情不要来问我啊,老师……”
我无奈地捂着脸,对这样任意妄为的教师真是不敢恭维。
“你还有多久可以出院了?”
“大概就最近几天了吧。”
“哦?那可要相当小心了……”温蒂老师看向床头柜,不知在思考着什么,“既然不回答我的问题的话,那告诉我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这、这个的话,我还没有想好……”
听到这里,温蒂老师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笑了,说:“那我给你个建议好了。”
她从床上坐起身子,用右手的拇指朝后方指着:“先从把那束枯萎的花扔掉开始吧?反正也快要凋谢了,不如换一束更漂亮的花来不是更适合那个花瓶吗?”
老师双手放在两腿之间,略微弓起背,流露出一个无知者的天真表情。
“我不能接受这种建议,老师——”
而她在听到我的回答后似乎有一瞬笑了笑,说:“都说了不用叫我‘老师’了。”
“和‘小姐’比起来我觉得还是‘老师’更适合……”
“你这小鬼,看样子还挺可以的嘛~”
“什、什么意思?”
温蒂老师只是一个劲的摇头,遂站起来,踏着近似猫步的调子走过来。
“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含义。不过是我想起来,我是有带慰问品过来就是了……”
“老、老师你指的是什……”
“你知道吧?我曾是那个莎夏·塞冯提娜·布兰列迦的老师,虽然那是过去的事了,不过要找到她对我来说还是很容易的。”
——?!!!!
“难道、老师是指……”
“你也不是一窍不通的人呐,”温蒂老师走到我面前立定,单手插腰,“那我就简单明了地说了吧,我的慰问品,如果没估计错的话,应该就是你最需要的那个情报了。”
我内心平静的水面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
“当然我不能把这个情报透露得太直白,不过你不是个一窍不通的人这一点真是太便利了。”
我猛地吞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开口:“那、那麻烦老师告诉我关于——”
“好、好,就到这里吧,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大人。”
“那、那个,现在还好吧?”
“……果然和估计的一样吗?”温蒂老师叹了口气,但却没有丝毫失望之情,“小鬼,你不想爱惜你自己的性命了吗?”
“诶?为什么老师也这么说……”
“……”老师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还有其他人说过一样的话吗?”
“没、没错,之前来探访的捷琳萝学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那是警告的一种吗?学姐她到底……”
“原来如此。小鬼,你给她的答复是什么?”
“没、没有给她答复……”
“那现在在这个地方,立刻给我做出决断吧!”
“什、什么?!”
温蒂老师多次打断我的话后,用命令的语气勒令我。
“你自己也亲身体会过了,我可不敢保证不会发生相同的事。做好充分的思想工作和心理准备,以及觉悟。然后,告诉我,你,就这么不爱惜你自己的性命吗?”
就算如此,要我立刻做出这种需要深思熟虑才能给出答复的选择,这本身就有一些强人所难。
很想这么和她说,但是温蒂老师不是那种可以轻易谈条件的人。况且我需要的东西还在她那边。
一想到这儿,脑海里飞过的满是布兰列迦学姐的身影,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场面在脑子里久留并且生根,挥之不去。
那个即将哭出来的学姐,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的模样,我怕是永远无法从记忆中抹消。
充盈在鼻腔里的奇异果的味道变得有些清淡,学姐的影像也像是崩溃的屏幕般,在慢慢地消失。
在这所学园里,能救学姐的人,究竟有多少——
我看着自己才痊愈没多久的手臂,又瞥了眼放着花束的床头柜,说:“我很害怕。不过那不应该成为阻挡我的绊脚石,我想我并不是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只是相较于正处于困境当中的学姐,我有更重要的东西去爱惜。”
“说得好,这样就足够了。”温蒂老师长舒一口气,像是心头大石落地,“你能给我这点程度的决心我已经很满足了。接下来,该是交换的时间了。”
老师说着靠过来,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什么东西,攥在手里,伸到我面前。
“……?”我疑惑不解,完全搞不懂她要干什么,“这是……”
“这是得到情报所必需的。听好,接下来我说的,在得到你要的东西之后必须全部忘掉。不准向其他人透露半个字。不然你应该知道不守信用的下场——”她把手掌摊开,在掌心处放着一片半透明的金黄色晶片。
我胆战心惊地点过头后她继续说。
“拿上这个坐电梯去1楼之后按电梯上的那个‘向下’箭头……”
“等、等等,电梯上的那个‘向下’箭头不是个废弃的按键吗?”
“别打断我的话。那个按键是通往地下室的唯一途径,不知道在医院有地下室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异想天开地在1楼按下楼的按键。
等电梯停下你应该是在地下3层,走楼梯去地下5层,然后用这个打开机关,你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她轻声地说着,把晶片塞到我手里。
“这晶片上刻录的是我的个人资料,那个机关只有靠这个才能开启。我只给你这一份备份,事成之后我会来回收,千万不要丢了。”
“为、为什么给我这个——”
“我很中意你这小鬼,另外,非要说的话,”温蒂老师移开脸,继续和我保持着一点距离,表现出一副忧伤的神情,“两个都是我的学生,身为老师总要在需要的时候出面不是嘛?”
“可是我还没打算入……”
“不管那些了~啊~总算完成了,伤脑筋的工作告一段落了~”
温蒂老师迅速转过身,又伸了个懒腰:“但是意外的轻松呢~你这小鬼还蛮灵活的,真是方便。”
“请稍等一下!我应该怎么样感谢你才好,老师!!——”
“这本来就是慰问品嘛,身为病人接受不是理所当然的?”温蒂老师侧过脸来用眼角的余光盯着我,“不过,还是要管好你的嘴巴,顺便多加小心,除了这些……
我是因为中意你的表现,按你所想的去做,这样就足够了。”
“我、我会注意的……”
我把晶片牢牢攥在手里。
温蒂老师迈开步子,她的意图已经达到,便没有继续留在病房里的理由,于是准备离开。
临行前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又折返了过来。
“说起来,借我几百圆。”
“诶?为什么突然?——而且你是老师吧?怎么能和学生借钱?”
“身上没带零钱嘛~再说,你的钱包里一定有零碎的钱吧~”温蒂老师轻巧地取来我放在床头柜上的钱包,“再说,我现在是放假状态,以私人的名义来借钱的!日本人的传统思想还真是牢固呢。”
“请不要对日本人下不知所云的定义……”
我无奈地接过钱包,取出几个硬币来交给了老师。
“老师要去买什么?这么点钱够么?”
“足够了,自动贩卖机里的啤酒罢了~”
拿过我的钱后她立刻变了态度,也没说明还钱的日期。只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一句“再见”也没有说地飞速离开了我的视野。
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病房里。
温蒂老师有喝酒的习惯吗?还真和她的性格很般配呢。
这么想着的我,反身走到窗台边。
天空中回荡着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浅蓝的苍穹中,原本像是棉花糖的云变得一层层如同鱼的鳞片一般。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大概知道一点吧,”温蒂站在有栖川面前,神色平静,毫无慌乱之意地说,“我只是按我想的在做事情。我宁可相信可能性……”
“可能性?难道温蒂你?!!!——”有栖川觉察到异样,迅速转身想往回跑,却被温蒂一把抓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决策失误也该有个度,温蒂!!”
“理由我已经说过了。而且,这并非我做出的决策,我只是交易的另一方罢了,”温蒂放开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是不会做无收益的交易的。这点曾是我的‘指挥官’的你是最清楚不过了。”
“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轻易把这里的存在暴露出去,我简直无法想象。”
“安心吧,这可是一场交易。要想在交易当中盈利,不给对方一点担保和好处可不行,”温蒂说着取出烟盒,弹出一支烟衔在嘴里,“我已经完成了我预定的部分。那么按照事先说好的,后果如何都会由另一方承担。”
“……你,还是老样子喜欢做这种类比,”有栖川有些不安地说,“果然我还是不放心,这事要是被代理校长发现了的话……”
“就相信我一次吧,不会有问题的,”温蒂信心十足,这样劝诫有栖川,“现在不是扯这些闲话的时候,差不多该开始工作了——”
“哪有什么心思工作……”
“你今天是怎么了,不去看你心爱的NO.03了吗?”
“……都说了没有心思,这种事你要我眼看着……”
“……”温蒂沉下脸来,有意无意地瞥了眼有栖川身后不远的那道虚掩着的门,有什么奇怪的响动,“呐,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呢。这种事是在说哪种事?~”
温蒂眯起眼睛诡异地笑着。
“我们不是很平常地一起去地下室工作嘛?阿惇你出现精神妄想了吗?”
“……是、是吗?看样子我真是工作过度了。”
“呵呵呵,都和你说了好多次了注意身体的……”
温蒂不由分说就绕到有栖川身后,把他推往门的方向:“好了,快点走吧。”
有栖川的口中还在嘟囔着什么,温蒂只是顺势瞥了眼已经关上了的那道门,便不再多虑地和有栖川下了楼梯。
“……”
“喂,说点什么啊阿惇,你想要这样苦闷地度过一天吗?”
“……温蒂,我只是在想,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的局面。”
“嗯?~大概不会怎么样吧。你是指什么?”温蒂枕着头,嘴里的香烟一晃一晃的。
“‘殖装’的研究工作。我们研究了这么久,却什么发现也没有,‘殖装’一次次地拒绝人类的访问。明明就像寄生虫一样躲在人的身体里,却不让人去了解自己,只有自己单方面地在蚕食人,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物……”
“那又有什么办法,说到底,‘殖装’到底是不是一种生命体还不能确定呢。”
“温蒂对自己的‘殖装’是什么感觉?”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总之感觉还不坏,这是个好脾气的家伙呢。”
温蒂随口说道。
“这样吗,真为温蒂你感到庆幸。幸亏温蒂的‘殖装’是好脾气的,不然的话,一定也会被摧毁掉吧。”
“喂,你这话是在夸我还是在看不起我呢?别说得好像我很弱的样子……”
“抱歉抱歉,我忘了你一直都是这么争强好胜。”
二人踏着金属板的楼梯,走到了地下7层的入口。
“你从‘天空城’退役下来也有快有两年了,还真是没什么大变化呢。”
温蒂用表情回应着他的话,只是先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不到会发生这么多麻烦的事,但愿不要再有这类事件了。我又不是为了和麻烦‘邂逅’才编到这所学园来的……”
“嗯?说起来,我还不清楚为什么温蒂你会跑来这里,‘撒修贝尔’退役做教师的话一般都是回本国的学园吧?”
“这和你没关系吧?!别问那么多,像个白痴一样!”温蒂立定,不满的话脱口而出,“啊啊!~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退役做什么教师了……”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认真努力地做好本职工作吧!”
“明白了啦,真羡慕你啊,不用应付那群麻烦的小鬼。”
“那你的意思是宁可每天盯着电脑屏幕,处理一堆数据?”
“呃、比起那个还是这个比较适合我吧……”
“所以咯,你这种单纯的角色是不适合做‘调整员’的啦~”
“你……这是变相在说我是笨蛋吧?!!!”
“怎么可能……”
“吃我一拳!”温蒂气急败坏,抡起拳头就要打过来。
被有栖川正面格挡了下来:“好了,别在楼梯上打闹。你是小孩子吗?再说,差不多到了……”
二人的面前是地下7层的入口。
有栖川放下抓着温蒂的手,理了理衣领,继而又说道:“做个粗略的检查就回去吧?我说了不会太久的。”
“我知道。”
温蒂推开门,但伫立在眼前的是一堵十分厚实的墙,墙上有一扇布满条纹的门。
那扇门的后方便是封存着“殖装”的那个绝密机构。
两人走到门前,屏气凝神地立定。
“是我,有栖川惇。”
有栖川不慌不忙地取出放在口袋中的芯片,高举过头,一阵红外线整个横扫下来。
“……”
温蒂站在一旁,双手交叉,似乎注意到了些细微的变化。
“喂,好像有什么声音啊阿惇,我耳鸣了吗?”
有栖川将芯片放回口袋中,大门开始缓缓打开。
他正打算回过头去与温蒂说话。
“哦,原来不是我耳鸣吗?……”
刺耳的警报声这才穿透墙壁,直逼二人而来。
温蒂毫无感觉地,悠闲地衔着香烟,走到有栖川身前。有栖川则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昏暗的房间里,电脑的荧光屏散发着诡异的绿光,映着红色的“DATA OVERLOAD”几个字样,显示的“契合度”数值迅速飙升到90%,警报声一波接一波地响起来。
第三个罐子中散发出强烈的黄绿色光芒,犹如黑夜中的太阳。不断的有气泡从浸没在液体当中的“殖装”表面,剧烈地浮升起来。
“……看样子我真该转行去做预言家才对。”
“还在愣着干什么?!!赶快来终止程序,温蒂!!!——”
有栖川不假思索地冲进去,力挽狂澜般地开始挽救局面。
与此同时,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猛烈的冲撞巨响,就像是巨兽妄图冲破枷锁而做的决死挣扎一般。
“啧……”
温蒂不屑地咬紧了香烟,难得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