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在一楼停下来,显示板上的数字不再更迭。
“……”心音踌躇着站在门前。
电梯门打开,外边是一楼大厅的景象。不过一会儿,这道门又闭合了起来。
沉闷的气氛在密闭的空间中压抑着,心音哆嗦着手,指尖轻轻地顶到了按键上。
电梯又一次运作起来,朝着更深的不知可信之处而去。
“……”狂躁跳动的心脏渐渐平息了下来,心音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
“叮——”
电梯门再次打开,而浮现在心音脸上的,也不再只是胆怯,更蕴藏着不容动摇的信念。
“这里就是地下3层吗?……”
他说着扶了扶眼镜,眼前的景象是只有在电影中才能目睹的。
广阔的地下平台,在只有几十步距离的那一端,有一扇铁门。没有阵阵阴风和止不住的漏水声,混凝土构筑的地下平台干净得不像话。
“……”
心音走出电梯,猛地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
每迈出的一步都是沉重的,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地面都要被压垮般。
只要推开这道门,我就能见到布兰列迦学姐——
心音颤抖着的手,不知是喜悦还是不安,犹豫着碰触到了门把。
然而他又收了回来,害怕着那个模样的布兰列迦真潜伏着,会在门打开的瞬间扑向自己。
接着他回退了几步,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明明已经说好了,现在怎么能后悔——
心音拉住门把,紧紧闭上眼,一把推开来。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有从楼道深处吹上来的风轻轻地扑打着心音的脸。他长舒一口气,终于一脚踏在台阶上。
金属板的“咯噔”声不断回荡着,少年的脚步逐渐急切起来,不带有焦虑与犹豫。
螺旋向下的楼道,光线不甚充足。在经过一道关得严实的门后,心音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地下4层与5层的临界处。
回声也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又是一道门,诡异地虚掩着,有明晰的光芒透过门缝射进来。心音直觉地停住了脚步。
门虚掩着就表示这里刚有其他人通过——
心音的心脏有加速跳动了起来,面前的门后,就是地下5层。
这一周以来,自己所急切追求的东西竟然和自己如此的靠近。在这扇冷若冰霜的铁门后面。
想到这些心音不由得想笑,也顾不得自己的伤痛,操手便要推开门。
“……差不多该开始工作了——”
而他突然又变得不知所措,惊愕的表情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门的那一侧分明传来温蒂的声韵。
为什么温蒂老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走了吗?在和谁说话?布兰列迦学姐吗?——
“工作”又是什么——
惶恐的心音连忙半蹲下来,借助门缝窥视外边的情况。
明晃晃的光线有一瞬闪瞎了他,待他调整过来,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大衣的背影,温蒂正站在那个身影的跟前背靠着另一扇白色的门。嘴里念念有词的样子。
对方是什么人?在说什么?——
那人的动作很大,似乎情绪非常激动,像和温蒂有矛盾在争辩什么的样子。
由于过度紧张导致心音听不清二人的对话内容,他迫切希望自己能冷静下来。
“……”
糟糕!!被发现了!!——
或许是太过戒备的缘故,心音感觉温蒂敏锐的洞察力发现了他的气息,吓的立刻背身躲了起来。
但是过了不久,只听得传来一声关门的响动,就再无其他声音。
于是他又扭过头去张望,见不到任何人影。温蒂和那个身影似乎是一起走进了那扇白色的门中。
“那个到底是?……”
心音打开门,满脑子的疑问。
但是眼前的截然不同的景象又让他不得不抛开这些:半圆顶棚的银灰色回廊,装着顶灯的天花板。右手边的尽头是墙壁和那扇白门,而左边则是电影中的通道闭锁机关。
浓郁的奇异果香味暗示着些什么,从心音的左手边飘过来。
仿佛就像是在呼唤他一般。
“……果然没有错,我就奇怪这味道为什么会一直在……”
从内心的最深处涌动出来的无法言喻的感觉驱使着心音的身躯,他不由自主地就朝向左边走去。
机关的门机敏适时地打开来,不远处是一个同样的机关。
“咔。”
机关再次封闭了,这才发觉的心音赶紧回到第一个机关前。
然而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机关又一次打开来,而不是像电影中那样继续保持沉默。
“这所学园到底是怎么回事?规模也好,医院也好,医院的地下室也好,全部都是超出认知范围的东西……”
心音转身通过第二个机关,步履艰难地前进着。奇异果的味道在刺激他的鼻腔,但是也似乎在暗暗地损伤他的身体,全身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不仅如此,大脑的意识也慢慢地模糊了。
“果然身体还没好就这么到处乱跑是不行的呢……”
他已经靠着墙在行走,浓度愈来愈高的香味和对布兰列迦的憧憬成了支撑他继续的动力。
伴着从脚下间歇传出的“咯噔”声,少年结束了这不足50米的一段幻想的征途,异常艰难地半蹲着靠墙。
“终、终于没有了吗?……”
通道闭锁机关已经不在面前阻挡去路,而是另外的,一堵如图书馆铁壁般的墙。
它横贯左右,没有缝隙,也没有把手,甚至没有可以让通行证插入的锁孔。
俨然是在告诉别人这之后的东西是“绝密机要”。
稍微缓过气的心音环顾四周,瞥见一个不大的台面,嵌在墙面中。脑子里猛然蹿出温蒂的话。
这是得到情报所必需的——
他很庆幸自己折回病房取来了晶片。收拾状态并平复心绪之后,心音朝台面移动过去。
所见的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台面中央是个凹槽,大小就和晶片相当。少年的心脏止不住地狂跳着。
他的手有一次颤抖了起来。
拜托了,这一次我不会再退缩了——
少年郑重其事地,慢慢地把晶片放入了凹槽。
电子回路即刻展开,并随之散布到墙上。已经见到过相似场景的心音毫无慌乱意,只是站在原地,会发生多么出人意料的事都不会让他感到意外。
回廊中的光明被带入了昏暗的房间内,起初只是细丝一般,而渐渐的也就变成了一道铺在地上的光柱。
“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吗?……”
心音小心翼翼地摸索进去,虽说已经有光,但是只局限于一部分,其他的还是一样伸手不见五指般漆黑。
从黑暗中响起了一个让他熟悉又期盼了太久的声音。
他迅速转身,内心复杂的表情翻腾出来,并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脸上。
“……怎、怎么,怎么是你。为、为什么你会来这里,林、林原先生?!——”
人的眼睛是没办法在毫无光线的情况下分辨出完全黑暗中的事物的,因此心音也没办法看清楚这个时候对方的脸。但那个声音,毫无疑问的是布兰列迦。
对方胆怯地退了几步。
“学姐!布兰列迦学姐!!——”心音的声音动摇了布兰列迦打算逃跑的信念,“学姐在这里做什么?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和、和你没有关系,赶快离开这里……”布兰列迦的语气是惴惴不安又满怀歉意,“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她漆黑的身姿完美地与周围融为一体,只在靠近光的那一侧被依稀照亮。
“为、为什么林原先生能找到这里来?为什么林原先生不肯老老实实地离开?离开了的话就好了啊!……”
“一点都不好!!——”少年抢在快要崩溃的少女前头,用嘹亮的嗓音击穿了她的伪装,“这种事情,如果我真的离开了才是真的不妙吧!我怎么可能放着学姐不管!”
“但是我、是伤害了林原先生的人呐!我、我……我是‘杀人鬼’没错……”
“没有人那样说,那件事也请学姐不要再自责了!那并不是学姐的错,我是很清楚的!!”
弥漫在鼻腔里的浓厚的香醇气味已经变得有些让人作呕,才说了没几句话心音便感觉口干舌燥。
“所、所以,和我一起先从这里出去吧,布、布兰列迦学姐……”
他一面捂着胸口,一面伸出手来。
“不、不……林原先生,为什么就是不肯好好地活下去呢!!这样的我,是不可能和这样的你一起出去的你明白吗?!”
布兰列迦半张脸被光芒照亮,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艰难地回绝了心音的话,手足无措地隐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学、学姐……”气味又变回了原本的芳香,少年从折磨之中缓和过来,“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全身的伤口都像是在燃烧,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沸腾着,每一寸皮肤都在兴奋地颤动。
这是一种,这名少年从未体会过的,折磨人的快感。
温蒂老师离开之后,我独自一人就坐在床上,沉闷地发着呆。
时钟发出轻微的“嘀嗒”声,却因为太过安静,也吵得足以惊扰我的心境。
钱包和钥匙这些杂物摆在床头柜上,花瓶旁,快要枯萎的白花垂下来,几乎就要碰到。
“……呃。”
护士还没有来,我有些心急,但也没有其他对策。
一阵不适的感觉顷刻占据我的头脑,果然一大早就发生这种事耽误了吃饭时间,我的身体开始不行了。
于是我拿上钱包,准备前往一楼大厅。
“……”
从温蒂老师那儿得到的晶片也放在相同的位置,散发着诡异的金色光芒。
这东西到底要怎么用——
把钱包塞进口袋之后,我打开门离开了病房。
“……”
从早上开始就没有进食,也难怪会出现不适头晕的症状。是时候去吃午餐补充一下能量。
于是我朝着电梯的方向走。
住院部的一楼大厅设有餐厅,供应各种食物给病人以及医务人员。我比较倾向于那里的咖喱饭和汉堡包。并不是说其他的食物味道就不好,只是这两样特别合我的胃口。
吃过午餐再来想这件事——
迎面走来两人,其中一个是这里的护士小姐,另外是个没见过的男人。
“马上就能到了。”
“真是有劳你了,护士小姐。”
护士自顾自地和男人交谈,没有注意到我。
“……”
我看那男人穿着制服,系着淡黄的领带,头发金色微微卷起,外形俊朗。
是来探病的人吗?
“你好。”
对方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婉和地朝我看来,露出真挚的笑容。
“呃、你……你好?”
“诶?这不是林原先生吗?真巧呢,刚要去找你的说……”
护士小姐这才注意到我,连忙帮我俩解释:“这位就是林原心音。这边这位是……”
“索萨·迪兰迪,请多指教……”
对方抬手示意护士小姐停下,然后走到她前头。
“既然这样,那么我先告辞了。”
见任务已经完成,护士小姐先行告退。
“……我们之前有见过吗?”
“嗯?没有。”
“但是,为什么突然来找我?都没有见过……”
索萨前辈微笑着看着我,说:“在那之前,难道林原先生是处于正要出去的状态?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诶?没、没有,只是刚好要去吃饭……”
“原来如此,”索萨前辈把手插在裤带中,呢喃了一阵,“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一道呢?这些话题在餐桌上能够比较轻快地谈论。”
“我、我是没什么关系啦……”
前辈说着弯腰躬身。
总觉得索萨前辈实在和我差太多,他态度那么优雅让我很不自在。
他让开一条路,我径直走到电梯前,前辈则一直紧随着我。
电梯很快就抵达了12层。
“请问到底是什么事?”
“只是受了我的友人所托,”索萨前辈依旧平和地笑着,“想向林原先生确认的一些事,另外,就是想传达一些我的想法。”
我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明明就和他不认识,又怎么会有受人之托来询问的事。
正当我不解地看向他时,他的那条淡黄的领带让我茅塞顿开,说:“难道前辈认识布兰列迦……”
“嗯?要说认识的话,也不算很熟吧,”还未等我说完对方就立刻给予了回答,“不过我想林原先生一定认识我的同僚……捷琳萝·瓦希慈。”
“……这、她我是认识。是她让你来的?”
真是奇怪。她明明前阵子还亲自来过,为什么又要派个人来?——
“很接近,但是不是。他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电梯门打开,索萨前辈站到左手边,迟迟没有进入。
我只好先行一步进入电梯,看到这里索萨前辈也随即跟上。
他代我按下按钮,那之后转过身继续和我交谈着。
“能把话说得稍微清楚一点吗?我到现在还不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
“没那个必要,只是想从你这里问点事情,他是谁根本没什么重要的。”
电梯动了起来,朝一楼前进。
“那想问的是什么?关于这件事的过程?还是我的事后感想?”
我抬起自己的手臂给他看,但出人意料的,索萨前辈只是摇了摇头。
“只有后半句对了。他不需要问过程,这种事他也是受害者,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也是受害者”?这么说来这个人或许是——
“他想问的,准确来说是林原先生现在的心情……”
“‘心情’这东西随时都会变的吧?”
“最本质的东西无论何时都无法更迭。”
索萨前辈背靠墙面站着。
我心中对他所提及的人已经有了些猜测,但很模糊,无法确认:“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个人不亲自来呢?”
“没办法呀,他人现在不在日本。”索萨前辈无奈地笑了笑,“不,或许他一直都在窥探着,只是出于某些目的不肯现出真身。”
“……”
“林原先生,布兰列迦同学过去和现在做了些什么我不清楚。但既然你也是当事人的话,一定能体会到他的心情。他想要得到的,就是这份心情……”
前辈走过来,站到我的身旁。
电梯的显示板上数字快速地变换着,再过几秒就要抵达。
“前辈,这只是我的猜测。那个委托前辈的人,应该不会是西蒙·席朗兹前辈吧?……”
在听到我这样说后,索萨前辈终于忍不住吃了一惊。
“结果是早就知道了吗?看样子西蒙的事情已经广为流传了……”
“那么,他问这个做什么?就算知道了人不在这儿又能做什么?”
“不用担心,西蒙他自有考量……”电梯到了一楼,金属门“叮”的一声打开,“毕竟他走之前可是学年第一的‘指挥官’……”
“嗯?什么?……”我吸了口气,瞟了眼操作按键上的“向下”按钮,又突然意识到了老师的话。
“从他的语气里,他似乎对这件事的发生感到很愉快。大概是从你的身上发现了什么值得他去发现的东西吧,林原先生?”
“就算前辈你这么说,我还是不明白啊……”
趁着电梯门还没关上的间隙,我赶紧走了出来,索萨前辈则继续跟在身后。
径直穿过大厅就到了餐厅的门口。
“西蒙前辈是哪国人?我只知道他出了点事,之后回了自己的国家。”
“没办法呢,本来想保密的,但是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的话……”
餐厅这个时段人并不是很多,粗略估算也不超过两位数。
“持有法国和美国双重国籍。我也非常好奇在这个变更国籍如此困难的年代里,他是怎么做到获取双重国籍的。”
“听上去是个十分不得了的前辈呢……”
关于索萨前辈说的我也认同,最近几年来国与国的关系变得很微妙,原先相对自由的变更国籍政策也被大幅度修改。不仅如此,许多的国家合并,成立了大量新兴的邦联国家和联邦政府。
前辈与我找了个靠窗的方桌坐下,不一会儿,手持菜单的服务员就迎了过来。
“请问要点什么?”
“就上便宜的炒饭吧?我钱包里的钱貌似也不多了……”
“炒饭是吗?请……”
“先别急着记东西,服务员。”索萨前辈搭住了服务员拿着笔的手,对我说道,“这一餐就由我付账了,想吃什么尽量点。”
他说着拿过菜单递到我的面前。
“这、这样不好吧?我不想欠你人情……”
“如果你以为每个欧洲人都喜欢AA制,那才真要让我伤脑筋呢。放心,我不是那种以人情作威胁的小人。”
前辈靠着椅子,俨然一副少爷的模样。
“请问决定好要点什么了吗?”
“那就给我上一份炸鸡堡,一份薯条和一杯果汁吧?”
“好的,炸鸡堡、薯条、果汁对吧?”
服务员流畅地书写着。
“嗯……那就给我那两份火鸡三明治和一杯黑咖啡吧。”
索萨前辈拿过菜单,指着上边的图案说。
“火鸡三明治两份,黑咖啡一杯。请问需要为您加砂糖还是牛奶?”
“不必了,我喜欢它原本的味道。”
“了解,那么请稍候片刻。”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
“果然还是不能适应呢,我是第一次和外国人一起吃饭。而且前辈一看就是教养很好的人……”
“呵呵呵,放开一些,不这样的话来这儿谈话不就没意义了吗?”前辈爽气地笑了笑,然后继续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心情了吗?我必须要转告给他才行。”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想要去帮助学姐,但是一想到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的话,我又非常的害怕……
我想这个大概就是所谓的‘矛盾’吧?人类普遍畏惧着的‘矛盾’。
西蒙前辈他那个时候也一定是这种心情吧?”
“那样你就错了,”没想到索萨前辈竟毫不犹豫地给予否定,“西蒙也有想去帮助她的愿望,而且一定比你的要强烈许多。虽然他人现在不在这里,但是他一得知和她有关的消息就立刻通知我,让我来问这些事。这些就是最好的证据。”
“既然如此他当时走掉又算什么。现在这个局面有很大一部分是他的责任吧?”
“大概他也是在挽救形势,不过我不清楚他的想法。”
服务员端着我们点的东西在这个时候过来,将我们的午餐逐一确认完毕之后又走开了。
“但是他的心情也不能说是不存在‘矛盾’的——只有这些吗?”
“我和学姐相处得不久,也说不上来别的。只是觉得布兰列迦学姐被这样对待我无法接受,所以也不能放着不管……”
我拿出一根薯条,并将吸管放入杯中。
“冒昧地打断一下,林原先生和她认识多久?我是指到事发之前。”
“只、只有几个小时。我知道一般人会这么想这么做的很少,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这股想法……”我双眼四处游离,怯生生地说,“而且这几天总是能闻到学姐身上特有的味道——不过现在可算是吃到苦头了。会不会觉得我很怪?”
我拿着后脑勺,等待着索萨前辈对我善意的呵责。
他不动声色,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吃三明治。看来用餐途中不宜开口聊天的礼仪在全球都被广泛地奉行着。
“不会,我感觉反而和他很相似,”岂料他只是轻巧地说出这话来,喝过一口咖啡继续说,“西蒙也是,和她认识也只有几个小时。不过情况截然不同,那次是西蒙帮她脱离了困境。”
直觉告诉我可以借此了解更多关于布兰列迦学姐的过去。
“是这样?那那次情况是怎么样的?……”
“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就不用再提起了吧?而且我也没有权利能把这个透露给你……”
我失望地垂下头去。
“应该有其他人这么形容过你吧,林原先生?和西蒙这么相似的想法。”
听到这句,我的思绪立刻就回转到几天前。拉格朗会长也曾这么说,她的话我非常清楚地记得。
索萨前辈听到我说出来的名字,犯难地笑笑,像是在应对什么突发状况。
“是那个人吗?看样子我不必太过在意了。林原先生,我代西蒙问的问题也就这么多了。”在我吃完最后一根薯条时他这么说道,之后他也尽快地吃掉面前的三明治,又继续补充,“接下来是我的一些想法,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我撕开汉堡的外包装,在下口之前提问:“是什么?”
“在说起这个之前,愿意听我说一些啰嗦的题外话吗?”
我点头示意。
“在我的认知中,所谓的‘赢利’只是一种以低投入换取高产出的行为。这是我的老师告诉给我的一个简单有效的思考方式。做任何的决策,如果做不到‘赢利’的话那便是个失败的决策,是不可行的。
做个简单的类比就是,能用一个选择项去换取一个以上预期的正确结局。然而风险是必然存在,不可避免而又无法预计的。那成为了能否‘赢利’的一个极关键要素。
决策的意义就在于如何尽量地避免与风险接触。我没有权限和能力组织林原先生做选择,也不可能帮你去计算风险。但是我可以预计到,如若这项选择成立,那么必然能够得到两个以上的正确结局。”
“如果有机会我真的很想去见识一下索萨前辈的老师是什么样的人物呢……”这种完全无法理解的高深莫测又混乱的话一下子就让我的脑袋变得超负荷,“这些就是前辈想说的了吗?”
“正确来说已经超出想法的范畴,是一些建议了吧?虽然我的眼光并没有她那么长远,或许她所‘见到’的是更多种的结局。”
前辈面前的咖啡杯中腾起白雾,他双手平放在桌上,像极了吉普赛的魔术师。
我对他的一番话抱怀疑的态度,但是心中的迷雾却开始不由自主地散开,或许这个人说的这些无法理解的话能够帮到我。
“……前辈,我可以尝试着信你吗?”
周围没有几个人,窗台上植着盆栽的花草。散发的阵阵清新淡雅的气味,和咖啡的浓厚芳醇糅杂在一起。
“某些时候我还算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那样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风险’到底是什么?”
“将会是非常模糊不可知的事物。只有当它临近你的那一刻,你才有一瞬间的机会去目睹它的真面目。”
“……”
我沉默了,汗珠从额头渗出来,放下迟到一半的汉堡。
“有什么办法能避开吗?”
“你没有在心地听我说话?那是不可能的,‘风险’既然是不可知的事物,就没有办法避开。我只是说出了我的假设,”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至于要不要去做,就全在于你自己了。”
“告诉我这些你又得不到什么……”
“先不去讨论我得到了什么吧。我在这方面是比较像我的老师,决策这方面。”
“……也就是说这些前辈提的建议,都是认真的吗?”
脑海中布兰列迦学姐的影像又开始模糊了起来,不知为何我内心一股悲伤。尽管有着浓烈的咖啡香气,但是奇异果的味道就像是直接从鼻腔中扩散开来似的,挥之不去。
前辈点了点头。
接着又是一次漫长的沉默。但索萨前辈一点也不着急,只是悠闲地拿起咖啡品尝着,望着窗外那座喷水池。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就试试看吧!”
“做过万全的考虑了吗?”
“真要说有的话,也不是很充分。果然我还是没办法就这么放着不管呢!”
索萨前辈微微一笑:“The die is cast.”
“嗯?这和骰子有什么关系?……”
“呵,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想起了一句谚语罢了。”索萨前辈摆了摆手,一副胜券在握自信满满的表情,“拜托了,一定要成功啊。代替没能成功的西蒙……”
已经这么决定下来之后,我放下手中的食物,从座位上站起来。
毫无犹豫地朝门的方向奔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