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将拂晓,正是日轮分割黑暗与光明的时刻,鲁伯特靠在床,坐在地上。
“迷途的羔羊,即将走向充满血腥的道路,可怜的是,他对此一无所知。”
鲁伯特的眼泪,真的会有那么坚硬吗?
“他总是觉得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随着太阳的升起,耳边的谗语渐渐褪去,世界重回了平静。
“鲁伯特,你也没睡吗?”
杨靠在门框上,站在阴影里。
“过几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这样幻听下去会休息不好的。”
这几天,鲁伯特的耳边一直会出现一种声音,像是低语,又似梦魇。
“嗯……”
不知不觉的,脑海里开始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是被现在的幸福雪藏的往事。
在他走出监狱大门的那天,等待他的只有冷清的街道。
二十年过去,外边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原本平坦的闹市被拔地而起的高楼取代;尘土飞扬的广场上盖起了重点学校。
他走走停停,顺着模糊记忆里的小路,见到了那熟悉却又陌生的家门,随后……
他在寒冷的街边做了个梦,那是多么美好的梦啊,甚至他醒来后开始本能的拒绝这个悲惨的现实世界。
本是被家人推出去替杀了妓女的兄长坐牢,最后却落得个扫地出门的结局,走投无路的他听说去暗巷有好生意可以做,本身在监狱里高强度锻炼的他在清洁工的工作里表现出色,却因为没有户籍而无法正式入职。
后来的一次工作中,需要被清理的对象走投无路引爆了炸弹,造成了41人死亡,827人重伤,3人下落不明。
而杨和莎莉,他们的父母均死于那场爆炸,鲁伯特一开始只是代为照顾,但是日久生情,他便自己凭着优秀的工作记录领养了这两个孩子。
“……这样,就好。”
看着升起的太阳,鲁伯特沉重的眼皮终于缓缓落下。
这是,他做的最后一个梦。
……
杨做好了早餐,虽然只是简单的煎了几个鸡蛋和培根,但是卡路里的香味还是叫醒了莎莉。
“你还真是勤快啊,你最近,给我的感觉有点陌生。”
“是吗?有这么明显吗?”
莎莉像擦拭武器一样擦拭着餐刀,她的话虽然是半开玩笑,但是杨却有些慌忙。
“哈,哈哈,就是最近想明白了,得照顾女孩子啊。”
“不过你这样肯定是会受其他女孩的欢迎喔,话说鲁伯特呢?”
“他刚睡下,最近的幻听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我准备过几天带他去医院看看。”
杨擦拭着盘子,说话间夹着淳淳的水流声,似乎要盖过他的声音一般。
鲁伯特最近一直在疯狂的工作,只要工作量达到了,他就可以正式入职清洁工了,那样的话就可以不用这么拼了,光是月结的工资都有一笔不少的钱。
“是工作太累了吧,听说他一下子接了三个单子呢。”
“……要不然这几天我们多帮帮鲁伯特吧,三个人也能更轻松点。”
“这倒不用,你们不该太多的参与这份工作。”
鲁伯特从屋里走出来,他的眼中尽是慈爱的目光。
他不想让他俩的手上粘太多的血,尤其在这平凡的中庭,清洁工终究只是一个见不到光的工作。
“求求你了,就这一次。”
“是啊,我们也是想帮你分担一些嘛。”
或许是搪塞不过,或许是真的累了,鲁伯特居然没有过多拒绝,只是温柔的说了一句:
“这是最后一次喔。”
……
“通讯发过来了。”
神音接过伊黎汝递来的材料阅览起来,越读到后面面色越难看。
“怎么了吗?”
神音指着一处报告给伊黎汝,伊黎汝定睛一看,原本该写着处理内容的地方却画着许多小狗。
“奈特这孩子的教育办法,真的蛮难的。”
“而且这次又不知道去哪了……每次叫她过来的时候,都是奈奈在控制身体。”
奈特,是银狼内年龄最小的女孩子了,而且奈特这个名字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奈奈」和「特特」,简而易见来说,就是奈特拥有双重人格,代表善良天真的表面和邪恶疯狂的里面。
“先不说奈特的事情了,将军,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又叫咱将军了……什么是怎么想的?”
“和那小子联盟,您也知道那把布都御魂吧?说不定某天就会……”
神音摇摇头,微笑道:
“咱觉得咱在安抚人方面还是蛮有技巧的,他不会那么容易生气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伊黎汝有些不解,神音到底是有什么底气能够控制那把邪刀。
“伊黎汝,我现在无法回答你任何关于布都御魂的问题,但是请你相信我,那把刀我会有办法的。”
“是……”
伊黎汝没有多说话,因为他相信神音,是托付生命的信任。
……
“指名要我们去?”
“去后巷清理‘老鼠’?为什么要我们去啊。”
莎莉抓起一大把乐拉眯薯片塞进嘴里,她十分看不上这次的委托,清理后巷那些活着都难的人所获得的报酬肯定是很少的。
“要不然就拒绝了吧,鲁伯特,你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杨推了推眼镜,他正抱着一本叫做《三天速成家用魔法》的书看着,直到上个月,他一直对这本书嗤之以鼻。
虽然两人都劝鲁伯特放弃这次的委托,但是鲁伯特却面露难色:
“但是,只要完成这次的任务,那我们就可以正式入职清洁工了……”
杨看着鲁伯特手中满是印章的本子,最后一块空白马上就可以填补上了。
“莎莉,你有异议吗?”
“我随时准备着!”
“你们两个……”
杨微笑着,正午懒洋洋的阳光拍打在两个孩子的脸上,那是如此灿烂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毕竟鲁伯特只擅长防御嘛!有我们两个的话不就无所不能了吗。”
“正式当上清洁工后也不用这么拼命了,毕竟每个月都有钱拿了,到时候我们出去旅游放松吧!”
三人互相对视着,这种情感,应该就是属于三段毫无血缘关系的亲情吧。
……
易明靠着柱子坐着,正在磨着他的钩镰。
“已经够锋利了吧?小心别割伤自己。”
爱意玛丽和黛兰莎走进了房间,在一旁坐下。
“烤了新的饼干,要吃吗。”
黛兰莎手里端着一筐香香的曲奇,还在冒着些许热气。
“要,那我去拿茶叶。”
易明开始摆弄起茶具,平时也没啥爱好,就好小时候和爷爷一起喝茶聊天的感觉,虽然人换了,绿茶也变成了红茶,但是感觉还是有的。
“易明泡的茶真的是我们几个人里最好喝的了,我现在可是一天都离不开这红茶了。”
爱意玛丽从一旁的包装盒里拿出了许多小糕点,嗯,看起来今天是奶油小蛋糕的聚会。
“哈哈,那可真的是谢谢了。”
三个人有一撇没一撇的聊着,有的时候还会有笑声传出。
“话说易明你真受女人喜欢啊,倒不如说你不受女人喜欢,那天下就没有男人了。”
爱意玛丽拿起一块曲奇,就着红茶吃了下去,总之就是很淑女,像是欧洲的贵妇一般。
“哈,有点夸张吧,我有啥好的。倒是你们两个,再不考虑找找男朋友青春就要过去了。”
“我是没有那种想法啦……男人一个个那么恐怖,哪有易明那么温柔。”
“怎么黛兰莎你也这样,算了,吃人的嘴短,我就不计较了。”
“什么叫吃人的嘴短,我们不也是喝你的茶吗?”
“但是,你们那是‘喝’啊。”
“好冷的地摊段子……保安大爷都不说这种段子了。”
黛兰莎喝了一口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
“易明,看看这个。”
黛蓝莎翻开对折的纸张,上面印着一个奇怪的标志,一个黑色的实心圆,但是缺了一角。
“这个是在一个因公殉职的清洁工的尸体身下发现的,突然就出现在了地面上,像是什么东西烙上去的。”
“这个标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黛兰莎认真的端详着,如此怪异的标志,事情肯定有蹊跷。
“是「恒星环」的标志吧,仔细看外边那层很淡的圆环。”
“啊!真的是诶,可是为什么恒星环的标志会出现在这……”
爱意玛丽想了想,拿起茶杯的手也停止了动作:
“这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听朋友说他们最近确实有在准备什么大动作。”
“大动作……恒星环那帮疯批干的糟事可太多了。”
恒星环,作为世界共同认定的疯批科研组织,一直在进行着各种疯狂的实验,并且因为某些原因,他们那些违背人理的活体实验并没有被追究。
“说到恒星环的话,还得聊聊那个吧。”
血腥玛丽将茶杯放下,不知是茶杯中的茶映照导致,她原本碧蓝的眼睛变得血红:
“那是属于他们的科技,概念扭曲。”
利用一些不知名的原理,将常人对于他们的异常行为自动的视化为正常行为,法律与人性在这坐影响下便会开始模糊。
易明看着血腥玛丽的脸,他别过了头。
明明是最为熟悉的脸庞。
明明是最为亲近的人。
此时此刻,那沉睡的他做什么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