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8年7月17号,东经142度零分,北纬45度45分
喧嚣的海风从四面八方朝着海峡这边袭来,浓浓的海雾如同一张神秘的面纱一般将整个海平面包裹了起来,总会有一些相信神论的人认为那里面潜藏着如同撒旦一般可怕的魔鬼,当然大部分的人认为那不过就是他们的无稽之谈罢了。
“所有人注意了!”
码头上飘荡着一股厚重刺鼻的海腥味,残破的白布条在风中摇曳着,在这些年的时间冲刷之下原本的黄龙旗已经宛如抹布一般,失去了从前的尊严的它只配被别人踩在脚下。
一个身着着俄国军装,头顶军士帽的男人背着手巡视着下方,海风将他肩头那淡黄色的穗子刮起,大大的胡子之上是一个如同鹰一般的眼睛,他的每一句话都如雷贯耳,让那下方赤着上身的人们不由得瑟瑟发抖。
“我们的日本盟友们一会儿就要到了,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一会儿看他们表现说不定到时候咱们还能给他们留上那么一两箱子。”他大笑着,满脸尽是讥讽之色,那如老鹰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浓雾之后,仿佛在那里正有着一个大大的宝藏正在等待着他似的
咚咚咚..
是商船即将入港的动静,巨大的声音突破了那如同隔膜一般的防护,一艘货船悄然出现在了这群俄国人的视线之中。
那艘货船的体积并不大,不过和其他日本船只比起来它的规模却能够称得上是巨大的了,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日本的造船技术可是并不能称得上有多么的入流的。
货船渐渐的驶入港口,飘荡着的是那印有巨大“日之丸”的残破太阳旗。
“长官,他们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军官皱了皱眉头,下属能够发现的事情他自然也早就已经发现了,照理说非本国的船只只能在第三区间内靠岸,虽说如此,但是日本好歹也是在库页岛上占有了一席之地的,为了给他们一个面子,沙皇政府勉强允许了他们的货船在靠岸的时候停靠在第二区间,虽说第三第二仅仅只是一个数字上的区别,但是其中所代表的明眼人都可以看得明白,只是这次,那个来自来自日本的货船居然直接越过了第二区间,直直的朝着他们本不应该染指的地方靠了过来。
巨大的船头穿过了防护网,足足又行驶了三米才有了停下来的趋势。
军官笔直的站在那里,面看着那停在了只有他们本国的船只才能够停靠在这里的铁疙瘩攥紧了拳头。
铁门被打开了,从里面冒出来了一个脑袋。
“Привет !”
那个人操着一股流利的俄国强调说道。
那并不是一个日本人,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日本才刚刚打开国门,能够有如此流利且不带口音的翻译属实不太能够令人相信。
“你是谁?”俄国军官背着手一脸严肃的看着那上面的人,他并不像是平常那群从日本货船上下来的日本商人,一般来讲他们都可以被形容成面色贪婪的恶鬼,矮小的身躯之下潜藏着那剥削者的灵魂,可是在听到这个人的声音的时候,他立刻就表示了怀疑,虽然他还没有能够见到那上面人的脸。
“一上来就问别人的名字吗?”那人的声音中并没有怒意,甚至都可以称得上开心,“这难道就是你们身为伟大的沙皇士兵的礼貌吗?”
军官愣了一下,原本攥的紧紧的拳头忽然松了下来,随后令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那高高在上的军官居然就这样对着船上那甚至连面都还没有露的人行了一个礼。
“霍夫曼博士,没想到居然是您。”他微微低头,右手放到了左胸口的正上方,十分谦卑的说。
“没什么。”
从高处,一个敞亮的声音下,一个矫健的身影纵身一跃从货船头部翻了下来,按理说这种三层楼高的货船少说也要有个六七米的高度,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掉不说死掉也要把身上的哪块弄个粉碎性骨折外加脑震荡,但是这个被称为博士的人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并且还随随便便的就站了起来,微微的拍了拍军官的肩膀笑着说。
“叫我艾辛格就行了。”
艾辛格微笑着,他的笑容看起来十分的和蔼,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男孩似的,不过熟知他的人都知道其实这个家伙早就已经有六十岁了。
军官呆呆的望着那已经悄然落地的家伙,他并不了解这个名叫艾辛格.霍夫曼的男人,只是听上层提及过一次,但是就是这么一次也让他永生难以忘却。
“您的出场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呢,我们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艾辛格耸了耸肩膀,“以为我是鸦片贩子,准备趁着我下来的时候打劫我?”
“这…”军官当下尬住了,本想要吹嘘拍马的话立刻被他给吞了回去。
“这哪能呢?我这不是听到了上面的命令过来接您吗?只是没想到您这个登场方式实在是太特别了,我们原本以为您会坐着我们派出去的舰队回来呢。”
“舰队?”艾辛格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你是说那个从波罗的海开过来的几艘船吗?被我打沉了。”
艾辛格所说的事情军官当然是不会相信,纵使听上头说这人是挺厉害的,但是在他眼里这只不过是一个得了生长延缓症的人罢了,就算再怎么厉害怎么可能仅凭一个人就做到把他们派出去的舰队弄沉?那可是一个舰队啊,在他们眼中,这支舰队的战斗力甚至都可以直接开到日本海,将其联合舰队击垮,直接在本土登陆生擒活捉天皇。
“您..您是在开玩笑的吧?”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前面走在雾中的艾辛格,无视了身后手下询问如何处理这艘船的问题,不知为何他感觉在面前这个神秘的男人身上隐藏着一股莫名的未知感,让他这个效忠于沙皇的战士都感到了畏惧。
“当然不是了,我跟睦仁那家伙有个约定,我帮了他一点事情,他交给我一样东西。”
艾性格走在前面,可身后的军官却停下了脚步,雨开始渐渐的下了起来,周围只剩下了那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和海浪冲击港口的浪涛声。
睦仁是明治天皇的名字,在当时敢于叫这个名字的估计也没有几个人了,也不知道在他面前的这人是和天皇关系十分的好还是怎么居然敢直呼其名讳。
“请问您跟他交易了什么?”
艾辛格并没有回答,他停下了脚步,雨水打在他那厚实的皮靴上。
“对了,那东西我还忘在那边的货舱里了,不知道您能不能劳驾一下帮我取出来呢?”良久之后他回过头来,那和善的面容反而让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
暴雨越下越大,渐渐的已经到了站在数米外就已经看不到人的程度了。
**着上身的士兵们每人肩负着一根大大的铁链,似乎打开这艘奇怪的货船的唯一方法就是通过人力的方法将其拉开,可是此时此刻似乎里面的什么东西将这艘船与外界的唯一交叉点给堵住了。
“没办法打开啊!”
士兵偷懒是常见的事情,毕竟谁也不是那种书中为了国家献出一切的英雄,但是此刻就算是旁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家伙已经用尽了全力。
他们并不是文弱书生,一个个都是镖头大汉,可是就算是他们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都没能把舱门拉开。
“怎么可能?”军官皱了皱眉头,皮鞋在地面上踏出了一个个很稳的步伐。
他走到了铁门面前,望着那足足有六米高的大门望而生叹,摘下手套后尝试了一下方才确认了手下们的言论,或许那些人不敢这么说,可是他此时已经有了一个结论。
“有人在里面把门给焊死了。”他回头望着艾辛格说道。
“焊死?”
艾辛格的表情并未露出任何惊讶的样子,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着,淡淡的白色刘海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
“哦对,在路过宗谷海峡的时候遇到了一些袭击者,所以不得已我让那些日本的水手们帮忙焊死了船长室。”
“船长室?”军官愣了一下,他不能理解艾辛格所说的话,要知道他跟他提的被焊死的可是舱门,关船长室有什么关系?还有他刚刚是不是提及到了船员?可是就他观察这艘船里面根本就没有一丝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哦,你是在说货舱门吗?”艾辛格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可是他人却已经走到了货仓门前,只见他轻轻的点了一下那封死的舱门,片刻后一阵齿轮的转动声响起,紧随其后的是一阵阵窸窸窣窣的怪异声音,噼里啪啦的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门被轰然打开,一股极寒的气息瞬间如同突破牢笼的巨兽般冲了过来,纵使现在已经是夏季,那些军士们的胡子上却愣是被糊上了一层冰渣。
“这?”
大门敞开,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成山一样的红色玛瑙堆积如山,只是那模样看起来与其说是玛瑙倒不如说是冰块,只是那颜色…
血一样的红色,宛如被鲜血洗刷过的坚冰。
艾辛格昂首踏步走到了那坚冰的顶端,弯下腰伸出手将里面的什么东西抠了出来,随后转身过来笑着对下面惊呆了的人们说道。
“先生们,欢迎来到新世界!”
风中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一切仿佛都在那一刻凝固了,风将艾辛格那遮住了他左眼的白刘海撩开,露出了那个如血一般的眼瞳以及在他右手五指夹缝中夹着的五颗璀璨的红色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