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现在已经大彻大悟，了然万物皆虚、万象皆空的道理。
世界本是虚幻，一切不过是自己感知到了、感受到了，才有了世界。风吹拂而过，自己感受到了它的压力，才有了风；光照耀万物，自己感受到了它的反射，才有了光。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塑造出来的。
所以，自己的记忆是真是假，自己的人格灵魂是自然还是捏造，都已经无所谓了。此时此刻，自己站在这里，就是现实；自己认知到的事物，就是存在。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林夕语气缥缈地说出这句佛语，飘然转身便要离开。他不需要眼前的红发少女对自己的疑问做出回答，因为答案早已了然于胸，无需多作停留。
不过这些在红发少女眼中，都不过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在自嗨。
她强忍着想揍人的冲动，拉住林夕说：“你不是想知道世界的真相吗？跟我来，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
林夕回头看向红发少女，视线却没有在她脸上聚焦，而是穿透她的身体，看着虚空中的某样事物，微笑道：“我早已明了，不必多言。”
红发少女看到这张笑脸就来气，一拳过去就把林夕撂倒。
“你明了个屁，有病就去看医生。像你这样解读佛语还大彻大悟，佛祖的棺材板都快按不住了。”
林夕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识，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红发少女背起地上的林夕，心里乱成一团：妈蛋，他本来就被洗脑棒洗成**，我这一拳下去不会把他从**揍成智障吧？算了算了，有什么问题都说是那条蛇搞出来的，本美女心肠好才把他带回去治疗。
等红发少女背着林夕离开后，这片老居民区内才渐渐响起其他声音——退休老人打开收音机听戏剧的声音，小孩子们在小巷里打闹的声音，流浪狗争夺地盘相互撕咬的声音，林林总总，喧闹繁杂。
有了这种喧闹的衬托，才能感觉到红发少女离开前的老居民区多么诡异。除了红发少女战斗时的巨响，以及林夕与红发少女两人的交谈声外，偌大的小区内没有别的声音。
四周是如此的安静，又或者说，是如此的死寂。
就仿佛，那是与现实错开的世界。
……
吧嗒吧嗒吧嗒嘭！嘿！嘿！嘿！
吧嗒吧嗒吧嗒嘭！嘿！嘿！嘿！
吧嗒吧嗒吧嗒嘭！嘿！嘿！嘿！
不断循环的声音吵醒了林夕，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有一束篝火照亮附近的地面，一群头戴各色羽毛的小人手拿长棍围着篝火转圈，脚步伴随音乐踏出。篝火的左侧有几十个演奏音乐的小人，再往外面一圈是围观的小人，还不时朝林夕这边打量并互相交流着。
“人类先生你醒了？”站在林夕手背上的小人双眼发亮的看着他。
四周围观的小人们同样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不断高喊“人类先生！人类先生！”
林夕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张石椅子上，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带有各种颜色图案的长袍，脖子还挂着几个花圈。而除了手背上站着一个小人外，大腿上、肩膀上、胸口上都有好几个小人爬来爬去，特别是肩膀上那个正拉扯着自己的脸颊，头上的小人在揪着自己的头发。
这是什么情况？
拉扯着林夕脸颊的小人说道：“人类先生的鼻子好大啊，眼睛也好大啊，所有地方都好大啊！”
倒不如说是你们太小了。
林夕心中吐槽了一句，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趴在头上的小人说：“为人类先生举行欢迎宴会。”
欢迎宴会？我还以为这是什么吃人族部落，等那些小人跳完舞会就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呢。
“人类先生是指我？”
“是的，根据人类先生的记忆我们认为应该称呼你为人类先生。”挂在胸口上的小人说道。
“我的记忆？”林夕没搞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接触人类先生，所以只能通过观看人类先生的记忆来了解人类先生。”
真是神奇的生物呢，居然可以观看别人的记忆，还学会了普通话跟我进行交流。看它们体型这么小，还以为脑容量也不会太大，没想到科技如此先进，看它们的服饰还以为是什么原始部落。人类探索外太空寻找外星生物这么久，居然没发现自己身边就有这么一群高智慧生物......等一下！它说第一次接触，所以这些小人应该不是生活在地球上，那我现在到底在哪？
“这里是哪？我不是应该在地球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大腿上的小人举起手指着天空：“这里是妖精界，人类先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林夕抬头看了看一片漆黑、连月亮星星都没有的天空：“上面？”
“是的。上面突然出现一个洞，人类先生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好吧，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也只能以此判断现在的情况了。天空**现洞的话，可能是虫洞什么的吧，那自己很有可能是穿越了，至于为什么会穿越就搞不懂了，脑子里也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
而且林夕感觉现在脑袋空荡荡的，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林夕向大腿上的小人发出询问：“你们不是观看过我的记忆吗，那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大腿上的小人毫不犹豫地回答：“人类先生。”
“不，我是说我的名字。”
“名字？”大腿上的小人歪着头思考了一下：“什么是名字？”
林夕无奈的手扶额头：“就是你们互相之间称呼的那个东西？”
“你？我？他？”小人思考片刻后回答。
“就凭这些？那你要做怎么从那么多小人里面找到你想找的小人？”
“小人？我们不是小人，我们是妖精。”自称妖精的小人回道。
林夕只好改口：“好吧，你们是妖精。那么你要怎么从下面这么多妖精里面找到特定的那个呢？”
“就像这样。你，你，你，还有你。”大腿上的妖精每说出一个你，就会有一个妖精跳起来朝这边挥手。
对于这种超出理解能力范围的交流方式，林夕决定不再深究下去，毕竟这是科技树点了不知道多少层的生物，说不定这些妖精有什么特殊方法可以通过一个“你”字就可以完成识别呢。
这时候，四个妖精抬着托盘向林夕走来，上面摆放着绘制有各种花纹的曲奇饼干。即便是隔着有一段距离，林夕还是能闻到那股香味，它在不断引诱林夕去吃上一块。
“这是根据人类先生的记忆试制出来的饼干，请人类先生品尝。”
林夕还是有身为文明人的矜持，只俯身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
刚咬下去，饼干就像是融化了一般，浓郁的奶油味扩散开来，像蓬松的棉花一样瞬间填满整个口腔。紧接着的是与奶油棉花的柔软相反，一粒粒细小但坚硬的巧克力，像子弹一样不断冲击着林夕的舌头，然后因为温度而融化慢慢渗透进舌头的每一个细胞。两种不同的口感混合在一起，让林夕仿佛置身于巧克力海洋之中，四周都是奶油泡沫做出的云朵，海里还有是饼干形状的鱼。
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林夕还是可以肯定这不是地球上的饼干，正常饼干才不是这样的。能让人吃一口就会爆衣、产生幻觉的食物，只有漫画里下了药的美食才能做到。
这也让林夕再次对这些精灵的科技有了新的认识，那就是它们对记忆的解读貌似会出现偏差，例如无法理解名字是什么、真正的饼干味道是怎样的，这大概是环境不同所导致的三观差异。
随着音乐的停歇，围着篝火跳舞的妖精们停下了舞蹈，各种根据林夕记忆制作的菜肴被推了出来，妖精们还专门制作了碗筷摆在桌子上，当然给林夕的那一套是特制的大号版。
妖精们尝试着用筷子夹取食物，不过在林夕教导下失败了几次之后，就索性直接用手抓起来吃。看到这些小生物用手吃得油光满面，林夕也不好意思继续用碗筷，跟着用手抓起来吃。这些菜肴同样也是吃了就会爆衣、产生幻觉的梦幻级美味——在沙漠里和牛头人摔跤的激情、在深海被触手束缚的**、在森林中化为叶片飞舞的清新，让林夕有点担心自己以后再也不想吃正常的食物了。
直到最后一点酱汁被林夕用面饼抹干净塞进嘴里后，他才满意的舔了舔手指，等待接下来还安排有什么节目。
一位身穿绿袍的妖精推着小车来到林夕面前，小车上摆着透明玻璃罐，里面是漂浮着一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物体——对半分开的椭圆，通体灰白，表面布满沟壑，下面还有一小截突出来。
“人类先生，你的脑子修好啦。”
林夕盯着这个大脑，不敢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头顶，发现还是完好的，心里稍微安稳了点，又有点不放心地敲了敲脑壳，却听到了空荡荡的回响。
“为了答谢人类先生为我们带来新奇的知识和美食，我们除了帮人类先生修好坏掉的脑子之外，还为人类先生准备了一点特别的东西。妖精界永远欢迎人类先生，希望有一天能与人类先生再次相遇。”
由绿袍妖精带头，所有妖精一同向林夕深深鞠躬。不等处于懵逼状态的林夕多作反应，绿袍妖精就打开玻璃罐，抱起比自己还大的脑袋，纵身一跳把它塞进林夕的头颅中。
林夕的头颅一时光芒大作，大脑毫无阻塞地融入进去，无数记忆知识同时涌入林夕的身体之中，让他再次晕厥过去。
......
红木地板上摆放着十多个垃圾袋，还有一些快递包裹的纸盒堆起一座小山，属于少女的衣服饰物随意丢在这些东西之间。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品牌的掌机、游戏主机、手柄以及装着游戏光盘的盒子，在地上见缝插针地寻找自己的藏身之处。占据房间一半的桌子上，摆着五个显示屏、三台电脑机箱，机箱的风扇以最大功率旋转着，将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停歇休息的主机的热量带走。
红发少女身披仓鼠披风，头戴拜亚耳机，盘腿坐在电竞椅上，手指在罗技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顿操作，不时对麦克风发出怒吼：
“你们这群傻**连个发电站都打不过？我都把四个核心全打了，你们还停在发电站？你们都是些什么狗屎垃圾玩意？”
“怎么回事？炮塔的那一队怎么灭了？核心又要重生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一个主C输出还没我一个奶高，这家伙是谁找来的？下次再这样别跟团了，这都什么妖怪啊？”
充满暴躁气息的房间内，林夕静静躺在少女的床上，眼皮微微抬动。
